《采参记》宿蝶

2、第 2 章

　　这趟单棍撮和我预想的一样顺利，或者说要更顺利一点。短短七天，每天都有不错的收获，我拎着一袋子的参包子，兴高采烈往山下去。途径山溪聚成的小湖边时，远远听到些不寻常的动静。我好奇心起，悄悄摸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屏住呼吸，慢慢探出脑袋，霎时，只见得一个飘逸俊俏的身影手执一柄宝剑，挽着我看不清的剑花从树梢向水面飞掠而下，那剑光，闪得我眼花缭乱，那姿态，美得我感慨万千，真真如阿良常常念诵的那句: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最后的一下，他剑尖在水面轻轻一点，反身一个借力，向我这边踏波而来。
　　我这个山里人，何曾见过这样的绝妙景象，简直跟见了神仙一样，惊呆了是很正常的。他就显得不那么正常了，相貌堂堂武艺高强的一个绝世佳公子竟然小气地刮起水花溅我一头脸，还大声要我出来，说什么藏头露尾不是好汉。
　　出来就出来，我明明露的就是头。
　　我一抹脸上的水珠，大声说: “公子好兴致，练剑练到这白云山来了。”
　　那公子看我的样子，开怀笑出声来:“原来是放山的小哥，方才失礼了。”
　　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打紧，您······继续。”
　　“小哥这参卖吗？”他拦住我问。
　　“当然。”
　　“什么价？”
　　“公子如果识货的话，当知我手上的这些货值得个好价钱。”我从袋子里掏出最好的那品货递给他，“公子可以打开看看。”
　　他打开参包子，露出里面的形态姣好的山参，抚了抚参须子，“确实是好东西。我买下了！”
　　“自是可以，十两金，公子可是付得起？”我报了五倍的价钱，像他这样不知民间疾苦的贵公子，坑一坑也是没什么打紧。
　　贵公子也不废话，豪气地付了钱。
　　我当然高兴，免不得要说几句赞美之语：“公子爽快人，小人虽没见过什么世面，料想公子定是江湖上人人称颂的豪侠。”
　　贵公子摆摆手，“台面上的话，小哥就莫要说了，我买这山参，却是因家里妹子病着，急着要一品新采的好参入药。我本是打算自己来白云山寻的，寻了两三天也没所获，倒是运气好，遇上了小哥。”
　　为妹子一掷千金，真是个······好哥哥，比我好。
　　“能做公子的妹妹，真是天大的幸运。”这句我说得很真心，是真的觉得那姑娘很幸运，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天生的运气。
　　突然，一个惊雷在空中炸开，这个季节，打雷下雨再常见不过。
　　“要下雨了，看来今天我俩有一同避雨的缘分。”
　　“我知道附近有处山洞，公子要是不怕的话，可以跟我去避一避雨。”说话间，大滴大滴的雨粒已经落了下来，打在脸上，凉凉的。
　　我不等他回应，捂着头，急急往山洞跑。这雨，真挺大的。
　　山中遇雨这种事，我是见惯了的，那贵公子倒也处之泰然。这些混江湖的，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虽然做了这么多年的男子，现在和一个贵公子独处一室本不应该有什么异常。但也许这么多年都是和师傅叔叔们混在一起，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男子单独呆在这样一个狭小的洞穴里，多少还是有点不适应，倒也不能说我矫情。我得说点话来缓解缓解这种心情。
　　“公子是白城人？”
　　“是，白城谢家。”
　　原来是谢家公子，怪不得能这样豪气。祁连谢家，曾经威震北方的武林巨擘，三十年前，谢家家主谢澜以一柄澜风剑横扫北方未逢敌手，江湖人人称道。后来谢澜举家迁来白城，虽然低调了很多，但名头也是响当当的，就是我这样的山里人，关于他们家的八卦也是听了不少。比如谢澜当年迁来白城是为了躲避未婚妻移情别恋的情殇，比如谢家有一子一女，养得很是神秘，听说长子是养子，不得夫人喜爱，自小便送了出去，女儿生的花容月貌，倒是夫人亲生，养在身边宝贝得很。后来验证，坊间流传的八卦，果然都是瞎话。
　　“今日倒是走了大运，见了谢公子，还卖了山参给你。”心里已经明白他多半是知道我坑了他。不过，他们这些人哪里在乎这些，钱对他们无关紧要，时不时还要做做样子救济救济穷人。可钱对我来说，却比命还重要，而且这白城周围又有几个人能穷的过我，所以又哪里用得着我愧疚。
　　“说起这山参，我听闻有好多有趣的故事，今日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不知小哥乐意不乐意说几个山参的故事给我听听。”
　　这倒是个好主意，打发时间，也算买山参的赠品，要说我这说故事的本事，那今天要算这谢公子赚到了。
　　“那我就先讲个最好听的人参姑娘的故事给你听听，这个故事可是只有我们祖传的采参人才知道的，外面那些不能比。”
　　“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