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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师兄危机(2) ...

  •   “哎?多谢师兄美意,可是我……”苏棠愣愣道,“我新近筑基,境界还不太稳固,更不通术法与御剑之术,每日跟随师姐学些基础便足够了……”

      “话不能这么说,”齐景非不以为然道,“师姐六七年前就是半步金丹的人了,现在更是成功结丹,恐怕早把筑基期的实战技巧忘得一干二净了吧?再说……”他以手支颔,笑道,“师姐那些招式,实战之中管用,在一对一的比试台上多半是用不出来的。”

      柳风月长于各种偏门之术,若在混战之中,自可各式法宝、符篆、阵盘层出不穷,便是越级作战也不一定会落败。但落在比试台上,丹药与符篆皆被禁止的情况下,实力的确会受到很大削弱。

      而她自身的五灵根对术法的威力又无增益,往往破不开对手的防守,基本只有临水剑这一种进攻手段。

      因此他这话说得并无错处。只是虽说没错,但毕竟是对师姐的贬低。苏棠心中一阵不舒服,当着师尊的面,却不能说出什么不客气的话来,一时有些憋气。

      此时柳风月开口道:“景师弟,你这番用心虽然甚好,但你毕竟新近归来,对棠师妹的具体情形也不太了解。距离大比只剩半月,时间紧迫,想来也来不及让你摸清情况了,所以,”她眼帘微抬,“就不劳烦你了。虽然我天资有限,但毕竟也算有些经验,针对师妹的情况,略略做些指点应是做得到的。”

      她的语气客气,神情却格外疏离。

      “月师姐此言差矣,”齐景非不以为然道,“只要进了山谷,手上功夫一使出来,情况不就立刻分明了吗?哪用得了十天半个月的。我这次出去历练,也学到不少东西,别看我修为远低于师姐你,实战经验可是半点不少,而且路数和你完全不同。小师妹跟我多学学,一定能掌握更多东西。”

      苏棠道:“齐师兄,我还是不……”

      柳风月道:“马上便是大比的时日了,入谷历练毕竟存在风险,万一受伤,便是弄巧成拙了。不止棠师妹,便是景师弟你,也不应该轻举妄动,这半月还是待在洞府之中潜心修炼为好。”

      齐景非笑道:“月师姐,你该不是不愿将师妹让给我吧?”

      苏棠狠狠抖了一下,连忙悄悄扭头去看师姐。

      柳风月道:“师妹年纪尚小,我自然是不放心的。”说完意有所指地瞥了他一眼。

      苏棠有点失望,却也松了口气。

      话说到这个份上,原本融洽的气氛已经有些僵硬了。妙英真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桌子:“好了!景儿刚回来,理应以整理洞府、用心准备大比为先,教导师妹之事,自有为师和你师姐,不需你掺和。”

      顿了顿,又忍不住嗔怪道:“这事有什么好同你师姐抢的?在外四年多,这毛病怎么还没改过来!我记得你们小时候不是很要好的吗,在你只有这么高的时候,”她比划了一下,“每每得了好吃的好玩的,总要先拿去给师姐呢!”

      齐景非笑道:“哪里同师姐抢了?我这是主动请缨做好事呢!”

      此后几人只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过不多久,柳风月便告退离开,苏棠紧跟在她身后。

      出了玉心宫后,苏棠便问道:“师姐,你同那位齐师兄……,关系不好吗?”就连在妙英真人面前,都压不住火气,私底下矛盾应是十分严重。

      听妙英真人的意思,打从前便是如此。那位师兄好像很爱同师姐争抢,难道是——嫉妒师姐的地位?也对,他看上去十分受师尊宠爱,修为和势力却都被师姐死死压着,有些小心思也在所难免——

      近来见多了宗门中的利益纠纷,苏棠对此已是十分习惯,甚至自己也能对期间利害推算一番了。

      “没有。”柳风月轻描淡写一带而过,似乎不很愿意谈论此事。苏棠心道师姐向来以莲英峰大局为重,即使受到委屈,也只会忍耐之后私下里化解,便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很为她抱不平。

      回去后她仔细思索此事,想起那位齐师兄与妙英真人均出身于世家齐氏,血缘也颇为相近,论起辈分来还是师尊的侄子。有着姑侄和师徒的双重关系在,妙英真人偏心他些便在所难免,先前他和师姐共同在场时,师尊也显然对他喜爱更重……

      以妙英真人现在的艰难,更倚重家族力量也不奇怪。

      想到这里,她不由连连叹气。外面也就算了,为什么莲英峰内部还要有这些纠结缠斗?

      傍晚时分,苏棠如往常一般动身往缥缈宫去。

      一进偏厅,只见齐景非竟然正翘着腿坐在桌边,见她入内,还笑嘻嘻抬手招呼道:“师妹,你来了?”

      “齐师兄,你怎么在这里?”苏棠后退一步,收敛了神色。

      现在不在妙英真人面前,自然无需伪装出一派和平的模样。这个师兄刚刚与师姐已经展现了些微不睦,而她苏棠无论何时总是站在师姐这边的,对他也就多了一分戒备。

      “我来蹭个饭啊!我刚回来,洞府里的锅灶都是冷的,先前散去的杂役弟子也来不及招回来了,想吃上一口热饭,就只能四处蹭了,”对方却似毫无所觉,脸上笑意更重一分,忽地想起什么,郑重其事道,“对了,我跑到这来的事儿,你别跟师尊说啊。”

      苏棠怔愣间,柳风月已经进了偏厅,看见齐景非,竟也毫无意外之色,微微笑道:“就知道你多半会来。棠师妹,你莫要担心,他原本就是常来蹭饭的。”

      “……哎?”苏棠迷茫,“师姐,你们……这,难道是,很要好吗?”

      柳风月失笑:“我和景师弟前后脚拜师,算得上是一起长大,自然是要好的。”

      苏棠更加迷糊。她已经在脑中构思了若干种纷争戏码,到头来却发现这两人其乐融融的,这也太奇怪了吧?

      晚饭摆上桌,三人便坐下来,一边进餐一边闲谈。此时的齐景非比白天时话少了许多,只时不时地称赞几句师姐的手艺,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容,看起来反而可亲不少,也真诚了不少。

      苏棠心中疑惑重重。吃完了饭,将齐景非送走后,柳风月将她叫到身边,道:“棠师妹,今日景师弟到我这里来的事,你切记不要说与师尊。”

      这话齐景非也说过。苏棠越发觉得怪异:“师姐放心,我定然不会提起,可是……这是为何?”

      在这修真界,男女大防没那么严密,像柳风月这种身份之人,接待自家师兄弟更是大可堂堂正正的。怎么这搞得……,像是凡间的男女私下相会一般,还带瞒着长辈的?

      苏棠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暗骂自己不靠谱,却又忍不住患得患失起来。

      哪个暗恋中的少女不会对自己心上人患得患失呢?

      柳风月道:“今天白天在师尊那里,景师弟表现得有些轻率,想来是让你产生误会了。其实他私底下不是那等人,与我也并无矛盾,就如同亲姐弟一般……白日里纯粹是做给师尊看的罢了。”

      “可这是,为什么啊?”苏棠更加糊涂。

      难道妙英真人就喜欢轻率小生这一种,专为了讨师父开心,他才非得这样表现不可?不至于吧,师尊年龄也不小了,喜欢嘴甜的晚辈还能理解,希望首席弟子同侄子关系不佳却是绝不可能的。相反,她应该很愿意这两人关系好才对……呀……

      柳风月有些难以启齿,纠结片刻,叹气道:“不瞒你说,打十几年前师尊就有意撮合他同我结侣了!”

      “什么?!”

      此言有如雷劈般将苏棠劈了个正着,她当即僵住了。

      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慌将整个心房包裹在其中,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头脑中却一片茫然。

      只听柳风月继续道:“这事在师尊看来也许自然而然,毕竟我和他也算青梅竹马,年龄又相近,而且……她的弟子同她的侄子若能在一处,也令她更加放心。可是在我和景师弟看来,却十足的荒唐!”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发现苏棠面色一片惨白,疑道,“棠师妹,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坦?”

      听到师姐明显不赞成的态度,苏棠总算缓过来一口气,摆手道:“……没,没事,就是被吓到了。”

      柳风月不放心地端详一阵,又拉过她的手臂,经她同意后扣住脉门略作查探,发现确实无事,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说道:“我和景师弟大小便长在一起,感情就和亲姐弟别无二致,全无男女之情,哪能接受这种事?当即便各自回绝了,惹得师尊很不痛快。”

      “打那之后,景师弟明面上便同我疏远了,后来更是在师尊面前不时引发矛盾,就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与我争吵,作出看我不惯的模样。其实只是在暗示师尊,我们两人彼此并不对付罢了。”

      妙英真人想要将两人牵作一处的心情,她不是不能理解。

      她柳风月,早在刚拜入莲英峰时便展现出了于偏门之术上的天赋,这等女子向来是男性修士最爱的贤内助,是修仙路上的绝佳助力,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话糙理不糙,真人想为侄子谋一门好亲,近处这起便是最好的。

      再说,她十几二十岁那时,自身势力已经初具规模,修为进境也一日千里。当时妙英真人同她感情还并不深厚,即使给了她内门首席的位置,也难免担心莲英峰留不住如此顶用的弟子,便想通过让她与自家侄子结亲的方式,来将她彻底同莲英峰绑在一起——

      后来虽慢慢体会到了她对莲英峰的忠诚,但随着别峰甚至其他宗门的男弟子流露出求娶之意,真人的这份心思只会更加迫切。毕竟,若她外嫁,莲英峰也一样会失去顶梁柱。

      事情的关节本就在她身上,若她本人对和师弟结侣之事表现得格外抗拒,师尊定将更加疑心。因此齐景非才会主动出头,主动表现出对柳风月的不喜,以此打消师尊乱点鸳鸯谱的想法。

      想到这里,柳风月再度叹了口气,拉着苏棠道:“后来师尊便不怎么同我提起了,但恐怕并没放弃这份心思。她……,她这是担心,怕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同外人结侣,到时候将莲英峰丢下。”

      苏棠道:“师姐,你会吗?”

      “什么?”

      “同外人结侣。”她双眼一眨不眨地盯住了柳风月的脸,“你想过要和男修结侣吗?”

      柳风月并未多想,只据实答道:“在给莲英峰留好出路之前,即使我有了心仪之人,也决不会离开的。”

      说到这里,她按了按苏棠的肩膀道,“棠师妹,即使是从我自己的角度,我也非常希望你们能尽快历练变强,独当一面。只有你们都变强之后,一起替莲英峰撑起一片天空,师尊才不至于将全部指望都压给我,何况……”

      她沉默了。

      苏棠心里乱糟糟的,甚至提不起精神来好好回应,只机械地答道:“我知道了。”

      晚上回去后,她提不起精神修炼,最后索性关了聚灵阵,起身到了屋外,坐在阶前一片月光之下,望着天空发起呆来。

      晚间本为徽云天书中的器灵指点她气灵根运用的时候,器灵自然早早便浮现了身形陪在她身边。神器同主人本就心灵相通,器灵清楚她所思所想,忍不住道:“小姑娘,你莫要嫌弃老人啰嗦,只是你年纪轻轻,若是折在这情劫上可就不好了。求而不得的爱慕之情,看似寻常,实则为是诸般劫难中最扰乱心思的。”

      “那我能怎么办?”苏棠瞥了眼器灵那淡淡的白影道,“别说些挥慧剑断情丝之类的空话,我绝不可能不喜欢师姐的。”

      “……”器灵道,“你都没试过,怎么就说不可能呢?”

      苏棠懒得理会,只把脸扭向一边。

      她先前一直想着,师姐顾及莲英峰之事,多半不会同外面的男修结侣,更不会离开此地。

      没想到,就连本峰之内也存在着危机——

      前些日子还庆幸着师姐不会被送出去联姻呢,没成想到头来,却是师尊要将师姐许给峰内的弟子!

      这事着实将她吓得不轻,不过后续既然无论师姐还是齐景非师兄都没那个意思,也就算了。

      真正令她心里难受的是,师姐最后说的那些话。

      只有她和其他弟子都变强之后,师尊才不至于将师姐当作莲英峰的顶梁柱,如此忌惮她同外人结侣之事。

      也就是说,师姐她,多少还是有着将来和男修恋好、嫁往外面的打算的,一直尽力提携峰中的师弟师妹,也有这一理由在其中。

      虽说她应该还没有心悦之人,可是、可是……

      要是将来有了呢?

      这个可怕的“将来”,有可能就在明天,也有可能在一百年后、两百年后。但却是真正有可能存在的。

      师姐她,也是想和男修结侣双修的吗?

      一想到这里,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就不由得揪着疼。

      可是,即使她想要成为那个站在师姐身边的人,成为那个能和师姐永结同心之人,彼此之间却隔着跨不过去的障碍——

      “我说。”她突然出声道。

      器灵百无聊赖地看过来:“怎么了?”

      “你寿元悠长,见多识广,应该知道改换性别的仙法吧?”苏棠道,“告诉我吧,我想学。”

      “——没有那种东西。”器灵干脆利落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师兄危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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