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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就在这样一个春天的早晨,京城的小摊贩开始摆了起来,出来采买所需的人陆续多了起来,相府内的小厮丫环也忙碌了起来,一个人却坐在书房中发呆。

      韩朔野呆呆地瞪着桌上的一堆卷轴,想着他和他爹刚才的对话——
      “朔儿,为父也不强求你了,只要你答应为父一个要求,便不再逼你做官了。”
      乍听到这样的话,别提他有多欢喜。突如其来的好运冲昏了他的头脑,以至于错过了他爹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忙道:
      “只要不再逼我做官,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我也答应!”下一刻,他便为了这句话,恨不得撞墙。
      “好,那你就娶一个门当户对、温柔贤良的女子为妻,替你尽孝,为父也就放任你自由了。”
      差点被他爹的要求噎到,有些口吃地问道:
      “爹,你、你刚才、刚才说什么?”
      “为父说,只要你成亲,也就不再管你了。”
      看着韩父一脸得意地挼着胡子,韩朔野陷入了沉默。
      一切都是预谋!什么好运?跟本就是恶运!
      居然要他成亲?他常年在外,娶一个女子回来放着,岂不是误了她的终身。他也不可能将她带在身边,碍手碍脚的。就算他肯,她也不肯吧,一个千金小姐哪受得了苦?亏他爹想得出来,什么不强求?这不是强求是什么?
      “爹,不能换一个要求吗?”闷闷地开口道。
      “胡闹,这可是终身大事,能说换就换吗?况且,是你说除了做官外,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事你也答应。”
      “既是终身大事,怎可当做交换条件?”他据理力争。
      “也不算是交换条件,这也是为父的心愿而已。本是想在你入仕之后,便为你说一门亲事。可你既然不想入朝为官,那为父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希望你把亲成了。况且,你也早过了适婚之龄,你大哥在你这年龄,都已生下捷儿了。”韩父说得一脸惬意,恨不得翘起二郎腿。
      嘿嘿,小子,让你挣扎!韩父得意的暗想。
      无论哪种结果,他都不会吃亏。如果野小子答应成亲,也算了确他一桩心事。怕野小子会找个与他志同道合的江湖野丫头,然后双双于飞,所以他才要求门当户对,让贤良淑德的官家千金好好收一下他的心。说不定有了家室的野小子真会定下心来,到时候,他不做官做什么?不过以他对野小子的了解,应不会为了自己就随随便便娶一个女子,这却正中他的下怀,如若不答应成亲,就只有老老实实的入仕。入仕之后还不是得成亲!总之,无论哪种选择,结果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先后问题罢了。韩父噼呖叭啦的打着如意算盘。
      告诉韩朔野书桌上是各家待嫁千金的画像,要他慢慢挑,不用急着作答复后,便轻松地飘出了书房。
      只是沉浸在自己快乐中的韩大宰相却没想过,韩朔野岂会乖乖就范。

      随手翻了下卷轴,韩朔野无力地苦笑。
      父亲呀父亲,你这不是逼我么?本以为持着先立业而后成家观念的爹,这次会一如既往的要求他入朝为官,却没想到爹竟然来这么一手。
      成亲?他怎会为了自己而随意娶一名女子?不仅对她不负责,也对自己不负责。
      看着画中巧笑倩兮的女子,韩朔野笑了笑。这种官家女子,不适合他。他理想的伴侣,是能与他对酒当歌、策马天下的洒脱女子。扔下手中兵部侍郎千金的画轴,转身离开书房。
      看来也不用说服他爹了,爹的寿辰过后,他就走。
      爹,别怪他不孝了!

      一名青衣书生全神贯注地翻看着手中的书从一家书局走出,毫无意外的,撞到了人。
      “啊,抱歉,撞伤没有?”青衣书生连忙道歉。
      韩朔野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本地方志,还给书生,笑道:“没事,不过一边走路一边看书可不好。”
      书生接过书,听到他的话后脸红了红,说了声谢谢下次会注意后便疾步离开。
      韩朔野看着书生离开,消失在转角处,无聊地想到:试期快到了,这书生不应试么?居然还有闲情看这种杂书?想罢,便叹了一口气,他现在是挺无聊的。
      从倚天堡回来后,他便一直在街上闲逛。本想找师父倾吐一下自己的烦恼,结果发现师父还没回来。然后找雷莫凡活动一下筋骨,又发现他心不在焉。一问之下,才知他找到了一直想找的人。也不知是怎样的女子,能让傲睨天下的雷莫凡如此挂心。
      想想,情之一字还真是害人,连狂放不羁的师父都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还有那向来云淡风轻的长风,也在那南方小院中,苦苦等候着不知归期的金元宝。
      唉——
      希望自己的情路不会像他们这般坎坷才好。最好是突然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女子,对她产生感情,然后发现她也对自己有情,于是无风无浪的走到了一起。最后过几年神仙眷侣的日子,再生一两个小萝卜头,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他们,等他们懂事后,让他们自己选择人生,不会像他爹那样,强迫他们做不愿意做的事。嗯,如果情况是这样,那就太完美了!
      韩朔野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的心事,一边在经过四年多也没太大变化的街道上闲逛,一路逛回了相府。

      甄如同往常一样,在后院中找到了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的人。
      看了看已西斜的太阳,抬脚走到那人身边,推了推那人,说道:“小岩,别睡了,太阳都快下山了。”每到这个季节,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这里,小岩总喜欢晒着太阳睡觉,把身体蜷成一团,像猫儿一样。
      “唔……”躺椅上的人嘤咛一声,慢慢睁开了睡眼,眨了眨,眨去了眼中的朦胧,却并未起身。看到一旁的青衣书生,软绵绵地开口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甄叹了一口气,将躺椅上的庸懒美人拉了起来,一边朝里屋走,一边解释道:“我是回来告诉你,在应试之前,我可能都不会来了。我爹说让我放松一下心情,而且,宰相寿辰快到了,让我见识一下也是好的。如果你有事就直接到我家找我。”说罢想想,小岩好像也不可能会找他的样子,通常情况下,都是他找小岩。
      听到他的话后,庸懒美人抬了下眉,道:“是吗?那恭喜你了,梦想即将实现。”
      “是呀!我恨不得明天就可以考试!”甄想到即将来临的会试,就忍不住兴奋,“小岩,到时候我们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好啊……”满腔热情却换来一声漫不经心的回答。
      甄也不计较,他已经习惯了。如果哪一天小岩变得严肃正经,他可能还会不适应。
      把小岩拉到早已布好饭菜的饭桌前,准备吃完梦想实现前这座城郊小院中最后一顿饭。当他再次在这里吃饭,便是他实现梦想的庆功宴了!

      韩朔野回到府中,忠叔便告知他礼部尚书来访,刚和他爹谈完科考事宜,正在用膳。他本打算命人将晚饭送至他房中,可转念一想,他和三弟正在准备爹的寿宴。他常年在外,对朝中之事一知半解,而三弟年龄尚轻,怕有些事也考虑不周全。不如趁此机会,请教一下礼部尚书。宴会事宜,问礼部尚书怕是再恰当不过了。想罢,便调转方向,朝宴客的饭厅走去。
      来到饭厅,便见他爹和一面容方正的中年男子相谈甚欢,大哥和三弟在一旁作陪。
      他爹见到他进来,便对中年男子道:“甄老弟,这便是老夫那不肖的二子了。”说罢,转头看向他,道:“朔儿,快来见过礼部尚书甄大人。”
      “晚辈见过甄大人。”韩朔野学着文人,文绉绉地作了个揖。
      “好好,二公子如此丰神俊秀,韩相好福气呐!”礼部尚书笑赞,心下却道,这便是那叛逆的二子么。
      韩珣听后,与他客套了两句之后,两人便开始打起了官腔。
      韩朔野落座后,也不急着开口。夹了几口菜,垫了垫早就开始唱空城计的肚子,然后边欣赏着他们二人的你来我往,边回答大哥的问题。
      “二弟这是从哪回?”大哥问。
      “倚天堡。”他答。
      “是去见师父了?”大哥又问。
      “嗯。”他又答。
      “见着了吗?”大哥再问。
      “没有。”他再答。
      “哦。”结束。
      此刻那方也结束了,他便开口问道:“甄大人,晚辈有一事想请教。”
      “噢,不知是何事?”
      “宴请宾客方面,可有哪些需注意的事宜?”韩朔野虚心求教。朝堂复杂,他可不想因为一场寿宴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为他爹带来麻烦。
      礼部尚书听后一怔,随即笑道:“呵呵呵呵,二公子如此孝心,宰相大人却总说是不肖子,这下本官都要为二公子叫屈了。”看来这小子也并非所传那般忤逆不孝嘛。
      我孝不孝关你何事?韩朔野暗想。
      韩珣也没想到韩朔野居然会问这个,心下也是一阵感动,却道:“寿宴简简单单办一下便是,不宜隆重铺张。”
      礼部尚书却道:“韩相此言差矣,二公子为人之子,想以此尽一份孝心,韩相怎忍心抹了二公子的一番心意。”
      “是呀,爹,五十大寿合该好好庆祝一番。”韩朔星道。
      韩朔漠也开口道:“还是二哥想得周到,请教甄大人。宴会由二哥与孩儿安排布置,我们对朝中人事不熟,就怕宴客那天会弄出笑话,趁此机会,孩儿也好向甄大人学习学习。”
      看着韩家三子,礼部尚书叹道:“得子若此,韩相真是令人羡艳呐!”
      “哪里哪里,若能比上令郎一半,老夫也就不必如此操心了。”韩珣谦虚道,却是一脸欣慰。
      “韩相过奖了,犬子岂有这般能耐。”礼部尚书客气道,方正的国字脸上有着掩不住的骄傲。
      “是甄老弟过谦了,众所周知,令郎学富五车,才气过人,又以咏物赋景见长。”韩珣笑道。
      “是呀,小侄曾见过令公子的一首咏梅词,写得甚是精妙!”韩朔星也道。
      “孩儿也见过呢!写得真是极好!”韩朔漠对韩珣道,见韩珣面露疑惑,忙把那首诗念了一遍。
      韩珣听后,大赞:“妙极!妙极!如此才气,实乃大宋之福!甄老弟才是真真正正令人羡艳呢!”
      礼部尚书忙道:“不敢当!不敢当!”
      “如此风流人物,不知小侄可有幸结识?”韩朔星趁机问道。
      “何来有幸之说?坚侄不弃,本该是犬子的荣幸才是。自明日起,犬子会在家中静养,本官随时欢迎贤侄来家中作客。”礼部尚书说道。
      “静养?可是身子有所不适?”韩珣听后问道。
      “并非如此,只是想让他在试前好好休养,免得像上次那样,累坏身子,得不偿失。”礼部尚书解释道。
      “上次会试真是可惜了,若不然,兴许会出现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韩朔星可惜道。
      韩珣和礼部尚书也是一脸惋惜。韩朔漠却不知个中原由,忙问韩朔星,韩朔星解释道:“三年前会试那天,甄公子不幸身染重病,却依然抱病应考,最后昏倒在考场上。虽说落榜,但其可嘉之精神却广为传颂,至今仍激励着各学子。”顿了顿,又道:“其实,以甄公子尚书之子的身份,相入朝为官,大可不必如此。但他却不想倚仗家势,而是以自己的能力进入朝堂,其铮铮硬骨可见一般。”
      韩朔漠听后,本已钦佩的心更是心生向往,说道:“大哥,明日我与你一起去拜会甄公子可好?”
      “为兄也想,却不知甄公子是否方便?”
      “二位如此抬爱犬子,倒让本官汗颜了。”
      “甄老弟莫要再谦虚了!”
      “是呀……”
      “事实如此……”
      …………

      看着七嘴八舌聊开的四人,韩朔野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他不明白!他不过是想请教礼部尚书关于寿宴方面的事宜,怎么会扯到礼部尚书之子头上去?这也是他讨厌做官的原因之一,官场上的人总喜欢扯离话题,最后扯来扯去都扯不到正题上。
      假意地咳了咳,打断他们的兴致,道:“甄大人,晚辈方才请教的问题,可否告知晚辈?”一脸乞求。
      礼部尚书一愣,旋即歉然道:“看我这是,说了这么多,竟然把正事给忘了。”
      众人笑了笑,又扯了几句,便开始说着宴客方面该注意的相关事宜。从饭厅一直说到客厅,其间还是扯到了一些朝中其他的事,最后好不容易都扯完,日已西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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