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故事》丹琴

6、第 6 章

　　第六章
　　平静下的惊涛拍岸只有无边无际的大海知道。
　　果然等孩子们都睡了，杨越温柔地说：“要不我们离婚吧。”
　　……
　　接下来，竹清如决堤的洪水，疯了一样说出了一大段在以后的人生里都不会说的一段话：
　　“离婚！想都别想！搬出去，想都别想！要搬也是等我带孩子们回多伦多了你再搬，你当然要搬，我会让你带别的女人回来住吗？你以为搬走离婚解决一切吗？告诉你，你在做梦，除非你净身出户！你们把我当白痴也就算了，还想再侮辱我吗？我看你就是猪油蒙了心！钻到钱眼里去了！甘心做老女人的小白脸！骗别人钱！两个贱人！”
　　简直一气呵成，如果当时有录影，竹清完全可以获得最佳泼妇奖。
　　竹清很多天之后还觉得屋子回响着她这河东狮吼。
　　“我没有地方去。”杨越果然稳重，在这种情况下的语气依旧低沉。
　　……就这样，原本美好的关系突然断裂，竹清感到自己象漏了气的气球，过去的一切都是黄粱一梦。
　　她不知道如何接受突如其来的失去。她想起她辞职的时候，领导舍不得她，说：
　　“小宋，你这么年轻就准备开始靠男人养吗？好吗？”
　　好吗？不好吗？竹清这时候想到的词只有四个字：咎由自取。
　　竹清决心不再说话，不再追问，她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只是那一天要等多久，谁也不知道。
　　就像某位哲人说的：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谜团其实都有人能解开，只是谁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竹清以前觉得这就是一句废话，可今天她觉得这不止是一句废话，这还是自我安慰的一剂良药。
　　过了几个星期，每天都很平静，杨越也天天回来晚餐，睡觉，照旧隔三差五地找她缠绵，有几次竹清感觉他都快把她揉碎了。
　　直到有一天，李文打来电话，告诉竹清，杨越准备在他那里再买一套三居室，也是很好的地段，因为杨越坚持要写竹清的名字，所以必须她去签名。
　　竹清明白了，难道杨越知道错误无法挽回，他必定失去竹清，他要努力补偿。
　　杨越不知道，竹清爱他超过爱自己。
　　竹清说不用了，房子都写自己的名字，没有必要。
　　后来，找上门的不是李文，是他老婆马艳丽。
　　马艳丽是小学教语文的，浓眉大眼，漂亮逼人，讲话总是单刀直入。
　　她见到竹清的第一句话就是：“几天不见，美少女变成黄脸婆了？”
　　竹清不言语，马雅丽更加得寸进尺：“乖乖，牙尖嘴利，张牙舞爪的妖精现原形了？”
　　“要不要咖啡？”竹清带她走进厨房。厨房中间是个小吧台。
　　“不要，要你陪我去看楼。”马艳丽说。
　　“你不要，我要，我不看楼，我看电视。”
　　“电视你都买了几台了，不用看了。”
　　在咖啡机的滋滋声中，竹清流下了眼泪。
　　马艳丽抱住她说：“亲爱的，我听李文说你们在闹矛盾，他还说杨越在工作上也遇到很多麻烦，李文说叫你放宽心，等待一段时间。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
　　竹清摇摇头，任由泪水弄湿马艳丽的衣服。
　　“拜托，小姐，我这毛衣很贵的！天山上的羊绒加上西湖边的蚕丝，你赔不起的。”
　　马艳丽试图让竹清开心，果然奏效。
　　竹清小声说：“滚！天上没有羊！”
　　“我说的天山，还天上！”
　　接下来，马艳丽成功把竹清带到了李文的办公室。
　　“混得不错！”竹清环顾了一下说。
　　“哪有你家杨总好，办公室还有洗手间。”李文看着竹清略带倦容的脸蛋，越发显得她楚楚可怜。
　　“注意你的眼睛！别盯着黄脸婆看！”马艳丽佯装吃醋。
　　李文走过马艳丽的身后，捏了她一下屁股说：“黄脸婆！”
　　竹清打心里羡慕他们的两小无猜，竹马青梅。
　　他们从小是同学，高中就开始谈恋爱，然后相约考了同一座城市的不同的大学，各自大学的俊男美女，风花雪月也没能将两人分开。毕业后两人都留在了这座城市，结婚生子。
　　竹清想：这样才算是完美的人生吧。
　　最后，竹清还是在买楼书上签了字。
　　晚上，顺理成章，两家人一起晚餐，杨越知道竹清爱吃火锅，就在海底捞订了间房。
　　据说海底捞要提前很久订房，可是杨越就有这本事临时要到房。
　　可想而知，点的全是竹清爱吃的肉类，马艳丽就叫：“杨越你要不要这么变态，肥牛，瘦牛，贡丸，羊肉，鸡肉！”
　　“我家宝贝就爱吃肉，要青菜自己点。”杨越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竹清，还小声在她耳边不怀好意地说：“你就爱吃肉肠……”
　　“你也是！不吃蔬菜水果皮肤还那么好！”马艳丽瞪了竹清一眼。
　　关于喜欢吃肉，竹清也想不通，她从小就爱吃，也没缺过肉吃，按照丹琴的话：“才一只鸡！就够我姐一人吃！”
　　在中学同学聚会上，大家都在高谈阔论，微信红包满天飞，只有竹清在吃，害的坐在竹清旁边的女同学专门停下戳手机的手指，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说：“你已经在吃第十八块排骨了……”
　　杨小晴和杨小宇再加上李文的儿子李嘉只管吃，吃完了就玩手机游戏，怎么管也管不住。
　　杨小晴和李嘉年纪差不多，马艳丽经常说他俩以后可以培养培养，竹清也认同。
　　他们以为小孩听不懂，其实好几次杨小晴都会从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到竹清脸上，露出两颗大门牙，翻着白眼，嫌弃地说：“恋爱自由。”
　　竹清想，如果这两孩子真的能成多好，多么完美，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竹清感觉得到，杨越还爱自己，但已经掺杂了很多不干净的东西，她猜到杨越意识到错误不可挽回，所以他才选择沉默，避而不谈，因为如果谈了，以竹清刚烈的脾气，他就会彻底失去竹清，他太了解竹清。
　　他想选择逃避，想等事情慢慢过去，可是事情不是食物，无法消化，再排出体外。
　　事情的发展并不能如杨越所愿，虽然在竹清眼里，杨越是万能的，是自己的守护神，可是在别人那里不是。
　　再过了几个星期的一天下午，竹清正在家里跑步机上跑步，搁在跑步机上的手机显示收到一通简讯。
　　这是一幅图片，这就是竹清痛恨简讯也有传图片功能的原因。
　　大家都能猜到，图片有些模糊，酒店房间，但是，竹清立刻辨认出那只穿了内裤的模糊背影就是她心爱的杨越。杨越的每一条内裤都是她亲自挑选。
　　其实，竹清当时并没有五雷轰顶，以她可以做编剧的想象力，她早就联想过这些画面，只是当证据确凿地摆在她面前时，她还是颤抖了，她的手几乎要捏烂手机。
　　她感觉她的心被人用刀一片一片地削落，留下大量的鲜血，她的头开始眩晕，就好像失血过多，马上死掉。
　　死肯定是不会死，只是会让人忘了时间流逝，等到天黑杨小晴放学回家，竹清依然站在停止的跑步机上。
　　杨小晴打电话叫她爸爸回家，杨越赶回来紧紧抱住竹清，可是竹清依旧是笔直站立，没有说话，没有眼泪。
　　杨越或许不知道那通简讯的杀伤力有多大，很多年后，竹清看见跑步机依然会恶心呕吐。
　　杨越把竹清抱上楼，当晚杨越一直抱着她不说话。
　　杨小晴把杨萧叫过来，杨萧和他老婆唐兰心赶到的时候，两个孩子都饿坏了，唐兰心把两个孩子带去了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