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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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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听完了谢净删节版的故事后,她声音沉沉地道,“阿净,你这是饮鸩止渴哇。你不是最爱看三国吗,蒋之诚就是那老谋深算的曹操啊,给你点好处,他是想要你的命啊!那样的人,怎么会是好人家女孩的归宿,他那样的身份,要祸祸多少女孩子,你脑子向来好使,怎么这么糊涂。”
黄焉有些挫败,有些难过,手紧紧抓着谢净的手,有些恨恨,有些无奈。她想说,你父亲和你姐夫的事有那些长辈操心,你一个女孩子掺和进来还能有好吗?她不知道的是,任何事,跟那个人摊上关系后,谢净就会失了理智。
谢净被她的话说得感触,眼里已泛了点点泪光,只勉强地笑笑,反过来安慰她说,“蒋之诚他人不像你想的那么不堪,他人品我看着就很好,倒不至于那么惨淡,我最担心的事解决了,不过是陪他演完这场戏,待他厌烦了,不过是银货两讫罢了。”
黄焉抬头,愣愣地看她,若有所思,“谢净,原来你竟也如此魄力。”
“为了在乎的某些事某些人,总要拼搏一把才不遗憾,”谢净漫不经心地说,又开玩笑,“还没怎么着呢,你又悲观了,还不去上班,当心你老板扣你工资。”
“罢了,随他去吧,我也没几天可待了。”黄焉故作潇洒,极想摆脱刚才的事对她的影响。
五月底,对谢净来说,接连发生了三件大事。第一件,许郝走了,去澳大利亚了,没有意外的话,这辈子她谢净再也见不到那个在她人生最难过的时候给予她帮助的老人了。他像完成了一个阶段的任务似的,不等谢净送别,不留一丝痕迹地远走高飞。
第二件,紧接着,黄焉的辞职申请也批了下来,她没有给谢净来个搞怪的送别,只留了条短讯:谢净,我不想要送别,你若想我了,便来看我,也让我看看你。谢净看着手中的短讯,有些好笑她的不正经,但更多的是孤独,终究,她的人生都只是她自己的,关心爱护自己的人终会离去,或应当,或不得不,她应该习惯的。
第三件,总监之职悬了两个月,终究被决策出来了。谢净其实早就清楚了,只是不愿相信,论资历,论人脉,她都比不上王美琪。王美琪讨厌,她势力,她身上带着浓浓的社会俗气,和对现实的妥协。她不喜她的妥协,不喜她的不服输,以至于这么丑恶。
谢净仍然认真地工作,王美琪没像她想的趾高气扬地奚落她。她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也许没有那么复杂。但是,紧接着,她监管的货物出了事,造成了公司很大的损失,也损了公司的信誉。她这时才明白,人心险恶,永远不可低估,她还是太单纯了。
王美琪当着全部门的人,大衣凛然地指责她玩忽职守,骂有些人监守自盗、以次充好。谢净心里明白被自己手底下的人给阴了,动了动嘴唇,到底什么话都没说出来。王美琪见她不发一语,更加得瑟,说要建议经理停了她的职,等事情处理好了再处理她的过失。
谢净终究被停职查看了,她倒是看淡了,也无须解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研究透了三国也学不会一星半点心计谋略。
谢净只是无所谓地跟蒋之诚说,她犯了些错误,要闲赋一段时间了。蒋之诚笑笑说,“休息一段时间也好,想上哪里走走也行。”绝口不提她犯了什么错,暗地里却向谭维询问了谢净工作发生的事。
谢净说,“我想去趟长春,素闻长春有春都之名,不去见识下都遗憾。”
“你想什么时候去,我腾了时间陪你。”蒋之诚顺势接了她的话头。
谢净看看他的脸,肯定地说,“你不用去了,我要先去南通看个老同学,毕业这么多年也没好好聚聚,她若有时间就让她陪我去长春走一遭。”
话毕,抬头冲他温柔一笑,“你说好不好?”
蒋之诚定定地看着她温柔的笑颜,也回以一笑,答应道,“好,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话头一转,强势地道,“我给你派个司机,全程护航,你若答应,我便同意。”
谢净点头,又展了笑颜,但那笑意总觉得不真实,仿佛随时会消散似的。
蒋之诚认真凝视着她带笑的面庞,微叹了口气,终究揽过她的头入他胸怀,静静享受这相拥相守的时光。
谢净启程了,开车的是蒋之诚其中一个秘书宗宁,刚大学毕业的男孩子,看着挺稳重,谢净问了他些话,他对答清晰明朗,除了偶尔回答几句谢净的话,只专心开车,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谢净不知道蒋之诚怎么跟他介绍自己的,只听他称呼自己为“谢小姐”,她也不问,两人相安无事。
终于抵达了南通,到达跟何惠约好的地方,何惠已经等在那里了。自高中毕业这么多年了,她们俩也只见过寥寥几次。
这次看着,她的相貌越发沉静了,长款轻薄紫色外套,里面是白色的衬衫,低腰牛仔裤,腰上一圈闪光碎钻腰带,脚上一双白色小皮鞋,不正式也不随意,真真恰当好。谢净旅途疲劳,今天着了一身浅紫的运动装,随意绑了一条马尾,脚上也是舒适的运动鞋。
谢净含笑喊了一声,“阿惠”。
何惠早注意到她了,听她喊话,几步走上前,拥住她使劲抱了下,才坐下叙旧。
谢净感慨,“阿惠,我们当年多好,如今竟也分别了这许多年才得见一面,你倒是没怎么变,还是这么个不阴不阳的性子。”
“你倒是变化大,当年年纪小,还胖乎乎的,什么时候都是精神气十足。现在倒是长成大姑娘了,也有些淑女的样子了。”何惠瞥瞥嘴,不留情道。
“是,我那时就没你好看,现在也没你美,也没你有才华,你现在都是大作家了,日进斗金的”,谢净笑嘻嘻道,一点也不隔阂,对于这个最好年华的挚友,时光都割舍不断两人的友谊。
说到自己的职业,何惠有些满意,自得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就这件如意事了,就你精明得很。”
两人许久不见,有说不完的话要向彼此诉说,如意的不如意的,都是最知根知底的挚友,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默契的,两人谁也没提起那段天真岁月里的感情波折。
何惠说最近灵感匮乏,正好陪谢净去长春看看自然风光,两人约好明日就出发,已经夜幕降临。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去了长春,对于宗宁的存在,何惠也早已知晓,只心里默默感慨了句,“世事变迁,转眼沧海桑田。”因为懂得,所有不问。她一路看着谢净走到今天的模样,却一点也插不上手。她最难过的时候,她一无所知,等她知道了,事情已成定局,这次又是如此,她不过陪她走一段路而已。
谢净骗了蒋之诚,长春谢净来过一次,那次的记忆尤其深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再来。
她们俩第一天先去了最负盛名的伪满洲皇宫博物馆,这也是下榻酒店服务员极力推荐的景点,第一天谢净有些意兴阑珊,没有旅游的心情,这几天她都有点烦躁,她以为这是触景生情了。
第二天,两人也不刻意走旅游路线了,只随意游玩,边游边聊天,随时是聊天,两人也不想浪费好时光,就去了南湖公园。
“长春的公园比起北京的耐看多了,北京的公园我看着都差不多,只空气就新鲜了很多。”谢净深呼吸了一下湖边的空气,羡慕地说。
何惠瞥她一眼,“你倒会比较,也不看看南湖公园在整个长春也是极负盛名的,北京都成了工业天下了。”
谢净不继续这个话题了,兴致勃勃地说,“阿惠,我们也游次湖吧,这里湖水怪清澈的。”
两人穿了救生衣,就上了船,划船的是位姑娘,她喊了声,“走船了”,船就动了。
谢净本来兴致勃勃,只船一动,她就忍不住胃里翻涌。
何惠看她挺严重,一边帮她拿垃圾桶,一边担心地询问,“以前也没这毛病啊,以前也晕船吗,我看别人都是稍微有点头晕恶心吗,你这都吐了。”
谢净撕心裂肺地吐完,喝了口水漱口,才艰难地开口,“以前也没机会做这种小船,不行,太…”一句话没说完,又低头吐了起来。
何惠担心但是没办法,大喊着让划船的女孩别划了,又去翻包里的东西,找找看有什么可用的。
“找到了”,何惠翻出一瓶风油精,拧了盖给谢净,“阿净,你闻闻这个,看看会不会好些。”
谢净好不容易不吐了,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又拖累何惠了,不想扫她的兴,感觉自己好些了,对女孩说,“向湖心划吧,你慢些。”
船又继续向前,谢净的脸色一直不好,只静静抿嘴坐着。
谢净难受,何惠也不让她动手,伺候她半躺着,两人迎着湖上的小风,晒着六月份和煦的阳光,倒也惬意。
看着平静的湖水,人的心情也跟着平静了,两人回忆起高中时候的事,何惠突然想起,便说,“阿净,你以前总说你黄梅戏唱得好,我还没听过呢,你唱一段吧。”
谢净也想起这茬,认同道,“好像还真是,我大学还演出过几次呢,后来工作人也俗了,几年没唱过了,不过这环境台步也走不了,我就随意哼几句吧。”
何惠点头,有些兴味,手撑着下巴,摆好了听戏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