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和白莲的天才宝贝》杨枝曾听雨

3、第三章

　　我爸牵着我走进包间的时候，东小姐风情万种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东小姐祖姓东郭，但这个姓氏总是会给人以奇怪的联想，从东小姐的祖父老老东先生发家开始就把自己的姓氏简化掉了。但这位东小姐并不憨厚朴实，她更像一条狼——她看着我爸的时候眼睛都冒绿光。
　　我爸虽然傻得冒泡，但起码的职业能力还是有的，不然我爷爷也不能安心退休。这次他是来和东小姐谈两家合作的事情，在我面前表现得像个钢铁直男，任由东小姐媚眼抛到眼睛通红，我爸还是端坐餐桌不为所动，对着那最后百分之一的让点和她摆事实讲道理。
　　我都快相信他真的是个正经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服务人员进来上菜。那位长得比我妈好看的年轻女性迈着小碎步，双手托着有我爸两个头那么大的盘子，盘子正中央是一块我拳头大小的清蒸鱼。
　　我盯着那盘子中间的鱼看。
　　这种谈工作的晚餐秘书都要在一边坐陪，以便能及时拿出需要的数据资料。而东小姐的秘书是一名十分年轻的男性，生的那叫一个眉清目秀弱柳扶风，在我爸和东小姐你来我往的过程中坐姿乖巧沉稳如鸭，生怕有人不知道他是东小姐养在身边的小白脸。我们家的秘书没了用武之地，干脆给我当起了保姆。桌上另外三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动筷的迹象，他就把每一道刚端上来的菜都转到我面前，毕竟我才三岁，他得防着我饿哭了捣乱。这时候我看着鱼，秘书看着我，我俩都做好了迎接新菜的准备。
　　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那个端着清蒸鱼的服务员脚下高跟鞋突然一扭，踉跄了两大步，娇弱地向前扑倒，又在半空中急转弯调整了方向，改为——向着我爸扑倒。
　　我爸十分灵活地脚蹬地面，双手捉住椅子，连人带椅向里平移了两块地砖。
　　那女人不死心，顾不得脸还在地上，硬是跟着我爸往里挪蹭了一半距离。
　　我手里还握着准备吃鱼用的小筷子。
　　但我觉得这时候更适合有一块瓜。
　　这不又是霸道总裁偶像剧里的经典片段吗？
　　总裁和商业伙伴谈生意，清纯不做作的服务员女主出现，笨手笨脚把盘子扣到了总裁身上，总裁邪魅一笑：“女人，我记住你了。”
　　然后就狗血虐恋豪门斗争呀！
　　可惜这个女服务员走错了片场。
　　她拿着《总裁蜜爱小娇妻》的剧本走进了我妈《霸道秘书带球跑》的主场。
　　抱歉了我爸这个总裁啊不总经理已经有主了。
　　东小姐皱起她细细的两道眉毛，一双眼盯着那个女服务员的后续举动，看她从地上狼狈爬起，又强作镇定地和我爸道歉，但那个表情一点也看不出有心怀歉意的意思：“对不起先生！”
　　我爸挥手：“你把地上的东西处理好就出去吧。”
　　“先生，”那个女服务员突然义正辞严地讲起了莫名其妙的话，“我给您造成了不便是我的失职，但您不能侮辱我！”
　　？？？
　　我爸怎么侮辱她了？
　　幼儿园里的老师告诉我们，闯祸了就是要赔礼道歉，我也看过葛秀秀的语文作业，看图说话里小明打碎了王大爷家的玻璃道过歉还得配一块新的呢。
　　我爸还懵着，东小姐那边看不过眼了。她勾起嘴角冷笑：“这位小姐，你是觉得收拾残局有辱你的人格？我倒是不明白，这服务员哪里就比保洁员高上一头。三岁的孩子都懂得欠债还钱，我们没要你原价赔偿，仅仅是为你自己的过错扫尾，你未免戏太多了吧。”
　　此刻的东小姐在我心中形象高大了些许。
　　“你们……你们这些人都是这样！不就有几个臭钱吗！我不会屈服的！”女服务员瞪圆了眼睛，眼眶通红，说出她的最后一句台词后三两步跑出了包间，留给所有人一个坚定又倔强的背影。
　　好一出闹剧。
　　女人间的战斗告一段落，东小姐也不再作态，那种勾勾搭搭的样子从她身上消失，只剩下精英女性的强势。“冷总，你儿子？”
　　“嗯。”我爸摸摸我脑袋。
　　“行啊，不声不响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东小姐长长叹气，“我今天可真是白费表情，还以为来吃的是相亲饭，没想到你真的跟我谈工作。”
　　我爸矜持微笑。
　　我和秘书都在呢，他装也得装出个人样。
　　开始聊正事了，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客套，我爸和东小姐你来我往，把合同里每一条都掰开揉碎的咬字眼，不放过任何让对方占便宜的漏洞，最后双方各让一步，达成共识，握手言和啊不合作愉快。
　　饭局结束已经晚上八点了。作为一个作息良好的小朋友，这个时候我应该洗漱完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看一本我妈买回来就扔在书柜里的书然后盖被子睡觉。
　　但现在我坐在我爸旁边的儿童座椅上，听着后面的车打喇叭，此起彼伏。
　　还有十几分钟的车程就到家了，我们三个遇到了堵车。
　　我现在真的特别困。
　　我爸和秘书比我还可怜，他俩还没吃饱呢，又饿又累。
　　我妈在家等得不耐烦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地打过来，我爸看着自己手机上十几个排成一页的来电记录，露出了他标志性的三分冷漠三分不屑三分邪魅一分平静的表情，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对秘书说：“女人，居然用这种蠢办法吸引我的注意。”
　　平静到普通话都出来了，一字一顿字正腔圆。
　　然而秘书并没有给他面子：“先生，凌女士的意思应该是在担心小少爷。”
　　“呵，天真。”我爸信誓旦旦地把他手机举得高高的在我头顶晃，“儿子，念念你妈发的微信。”
　　我们这种天才儿童三岁自然是会认字的，不然怎么越过我爸做集团接班人。
　　我还会给脏话打马赛克呢。
　　手机太高了，我得仰着头看，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屏的码。
　　我妈是真的很生气啊。
　　“‘睿睿九点半必须睡觉，你抱着他走也得九点半之前走回来’。”我念道。
　　“还不明显吗？”我爸冷漠地哼了一声。
　　秘书是明显不想理我爸了。
　　“抱他走，也就是我和他一起，这种天气走回去最少要二十分钟，负重三十斤的情况下——儿子你是三十斤吧——走二十分钟我一定会出汗，她就有理由把我留下来，不管是喝杯茶还是洗个澡，十点半之前我是不可能离开的，而这个时间点完全是可以留宿我的合理时间。”我爸越说越得意，眉毛都要不受控地飞起来了，“所以，她每一个字都想让我进她的圈套，我听她的，我傻吗？”
　　你傻。
　　幸好我只有脸长得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