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六章 ...
-
程莉瑶跟不熟的人一起,从来都是话少的。如果方亦轩不讲话,估计两个人会一路沉默走到分岔路口而分开。
但方亦轩讲话了。
“你复习周一直待在综合楼305吧?”他看了一眼她的侧脸,风把她的头发吹乱了一些。
“嗯。其实我也认得你。还有上次班聚的时候在小商店里买饮料。”程莉瑶转过头,对上了他的一双明目,清亮而炯炯有神。
“对。”
“刚刚你的老师不是说你没吃饭吗?赶紧去买点吃的吧。”也许是因为生病了,程莉瑶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不用,我让同学打包回宿舍了。你吃了吗?”
“算是吃了。”
“算是?”方亦轩又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去一饭吃了几口只有皮蛋没有瘦肉的皮蛋瘦肉粥。”
方亦轩笑了。这姑娘有点意思。
“还饿吗?用不用再买点吃的?”
“不用了,没什么胃口。”
“住哪里?”方亦轩还发现这是个问一句答一句的主。
“29栋。”
“28、29好像还没装空调吧?”
“对啊。”
“不热吗?”
“我还好。不然我复习周怎么去的综合楼而没去图书馆。”程莉瑶突然又乐了。
这回程莉瑶主动添话了。“我是耐热怕冷,夏天怎么个热法都ok,冬天别人一件薄外套我就要穿毛衣了。”
“耐热怕冷?原来还有这种说法。”方亦轩也笑了笑。
“我去图书馆待过一个早上,出来的时候像条冰棍那样,大热天的爬上六楼还一滴汗都没出。”
“所以才去的综合楼?”
“我误打误撞去的。去了一次感觉十分良好就一直待那了。你呢?感觉你好像是驻扎在那里的样子。”程莉瑶边问边转头看了他一眼。
“我喜欢综合楼够清静,图书馆人有点多。这么看来我也挺耐热的,起码也在综合楼待了一段时间。”
程莉瑶哈哈哈地就笑开了。笑完她才发现他们完全是在往她宿舍的方向走。
“你住哪啊?怎么也往这儿走?”
“顺路。我先送你回去。”方亦轩看她状态不太好,就想着把她送到宿舍楼下。
到了楼下,程莉瑶还是看着他特别真诚地道了谢。方亦轩开玩笑地问她谢谢是不是她的口头禅。夜色正浓,他们笑了笑就各回各府了。
其实程同学依旧头重脚轻,爬上六楼顿时感觉天旋地转,随便洗了洗吃了药就直接上床蒙被子睡觉了,压根忘了今晚自己一个人住宿舍的事。
第二天一早恩琳就回宿舍了。看了看习惯早起但是今天10点了还躺在床上的程莉瑶,恩琳想莫非莉瑶是放假在家和她一样也是天天没早上?但马上眼神就不经意间瞄到程莉瑶放在桌面上的药。
“我就说莉瑶怎么会跟吾等凡人一样能养得成睡懒觉的习惯。”恩琳这样想着,但还是轻手轻脚地收拾桌面,直到淑韵发短信要她下楼帮忙搬行李。
“哇,淑韵你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啊,该不会是去哪旅游捡回来的石头吧?”
“唉,什么啊,还不是我妈,硬塞一堆过来怕我在学校没得吃。不重能把你叫下来吗?我刚发短信给莉瑶她没回。”
“莉瑶还在睡呢,好像是生病了。”
“啊,严不严重啊,怎么刚回来就生病,这是不想上学的抗议吗?唉我也想生病,好再休息几天再去上课。”
“有闲心想怎么偷懒还不如先把这箱东西扛上去,真是的怎么不让你的国防生送你来啊?……”
睡得昏昏沉沉的程莉瑶突然被门外哐当一声给惊醒了。她慢慢坐起来,迷迷糊糊呆在那儿,然后看了一眼宿舍。满地都是恩琳的东西,但程莉瑶完全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恩琳和淑韵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程莉瑶坐在床上目光呆滞一副神游的样子。
“莉瑶,好点了吗?”
程莉瑶还是呆呆地点点头。然后拿过床头的钟看了一眼,天呐11点了。然后就叠好被子慢慢地爬下来。
“莉瑶你怎么了,看你样子还是很舒服啊。是发烧了吗?”淑韵递给程莉瑶一杯水。
程莉瑶接过喝了一口答道,“嗯。昨天去校医院看过了,吃了药,感觉比昨天好点了。”
一说起校医院,程莉瑶才猛地想起她还没转账给方亦轩的事。
程莉瑶赶紧在自己的桌子前坐下,拽过插着充电器的手机,打开备忘录抄下方亦轩给她的账号,然后再打开支付宝的app。
“莉瑶,我们先下去吃饭,你要吃什么我们给你打包。”恩琳边说边把她的行李箱先推到一边。
其实程莉瑶什么也不想吃。想到不吃东西就不能吃药,就说,“那帮我打个汤粉好了。”
程莉瑶自己一个人在宿舍坐了一会,不知道做什么好,干脆打开电脑准备看会格蕾。
刚开了机,就看到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收到了,不谢。好好休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但是程莉瑶看懂了。
原来他和自己的支付宝都是手机号。
此时的方亦轩正在饭堂,天气热也没什么胃口,就在一饭点了一碗那个支付宝账户“ly”口中的“只有皮蛋没有瘦肉的皮蛋瘦肉粥”。
新学期程莉瑶她们的课表依旧很满。而且还有我们程同学最头疼的经济数学。
“唉难道我两年绩点3.5以上的记录就要止步于这个学期了吗?唉都已经两年没学过数学了唉……”果然一到宿舍晚上的侃大山时间,淑韵就把经数这块大石头搬了出来。
“我觉得教这门课的老师一定比我们烦。这门课可是数院开的啊,数院都是些什么神人?应该都是数学天才吧。可怜数院的老师要来全院都是文科生的外院上课。可怜我们连微积分都不知道是什么好吗……”恩琳也瞬间陷入了绝望。
“你们数学一定不够我差。”坐在一边的莉瑶也加入了。“我小时候连1+1时期也没拿过双百分,就是因为数学总是98,99,反正就是不满,我上高三之前高中数学一共就及格过两次。”
“别说是正儿八经的数学了,上上学期连国贸的计算题我都当了。”淑韵也摇摇头说。
“我上上学期的财务才真叫惨烈呢……”程莉瑶同学再次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想当年,外教的公司财务基础课,一讲计算题程同学就一脸懵逼。最后期末考我们程同学华丽丽地成了最后一个交卷的,原因就是算不出计算题的英国国债。最后把卷拿上去的时候,程同学还硬是扯开嘴对着外教笑了一下,说了一句“Merry Chrismas”.
对啊,那天还是圣诞节呢。程同学觉得自己还真是送上了一份大礼。
那就是计算题全都不会……
新学期一开学,方亦轩就扎入医院实习,又开始了忙得不可开交的日子。
方亦轩是外科方向的,专攻肝胆。平时上班要熟悉自己导师的床位,处理出入院,上台,打首程,查房……总之很不轻松。
不值夜的话早上六点半到岗晚上九点多下班。值夜的话就更简单了,直接在医院熬尽肝血两天不用离开外科楼。
在医学院几年,方亦轩一直是各个教授口中“将来要成大器”的那种别人家的好学生。一穿上白大褂,就一直保持精神饱满的状态,虚心学习,关心病人,永远不见疲态,不管是早中班还是值夜。
方亦轩从来都觉得,医生是一份给病人重新带去希望的职业,永远保持向上地精神是对这份职业最基本的尊重。因为稍有差池,就会是一条鲜活的人命。更重要的是,他热爱这份充满生命力的职业。
几年前方亦轩第一次来医院大轮转实习,认识了一位十分可爱的陈阿姨。陈阿姨是在医院打扫卫生的,有时方亦轩从楼梯经过看到她,总会跟她打招呼,有时见她两只手都拿着东西,就主动帮她推开门。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
陈阿姨不用上班就会去医院附近的人民广场跳广场舞,平时休假做了好吃的会特意拿上办公室给方亦轩。一开始方亦轩还有点不好意思,但陈阿姨每次都说小方一看就是个好人,每天腾上腾下的那么辛苦,当然要多吃点好吃的。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总比医院食堂的好。还说自己没什么事会干,平时就喜欢煮点东西,也不知道拿去给谁吃。她还说,小方啊,你要是不介意就尝尝阿姨的手艺呗。
方亦轩当然不介意,他想问但终究没问出口。他想说,阿姨,我怎么会介意呢?可是你可以煮给你的家人吃啊。
后来方亦轩听医院里的人说才知道,陈阿姨哪里还有家人。她年轻的时候结了婚,刚结婚没两天丈夫就在工地上出事故再也没回来了,也没留下一子半女,就这样自己孤零零地过了数十年。
后来,方亦轩进了肝胆外科,全科都知道医院有个陈阿姨对他特别好,成天给他送吃的,嘘寒问暖。方亦轩也不忌讳,对着一众同事说,这是我阿姨,对我可好了,有机会让你们尝尝她做的凤梨酥,特别好吃。听得站在旁边的陈阿姨一直乐得呵呵笑。
只是,一小段暑假后回到医院,忙活起来方亦轩也忘了时间。到国庆的时候他才记起来,怎么回来一个多月也没在医院碰见过陈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