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皮痴骨》公子巽

7、Chpater 7 谈判

　　秦柳柳是被冻醒的。
　　第一反应是摸摸自己脸上的易容，还好还在。不过身上的衣服全被换了，连头发都被洗过，指甲剪得干干净净。
　　手臂上的伤被包扎过，半旧的白布，手法也不够细致；胸口上的伤被敷了一层黑色的草药，秦柳柳用手指轻触——普通的伤药，还是半湿的；断骨也被接上了，意外地接得很好。
　　其实这样的天气，一层厚厚的被子也够一般人保暖了。但她身体不好，本来就畏寒，这次又吃了太多止疼药，还催动内力导致气息不畅，就更加怕冷。
　　秦柳柳环顾四周，一张带油污的木桌，上面一盏枯尽的油灯，一个破旧的茶杯，再加上自己床边的一个小衣柜和一盆清水，是这间小瓦房里的全部陈设。
　　看样子是个农家。
　　秦柳柳还是觉得冷，但是嗓子哑得说不出话，索性在屋里找了一圈，把那些不用的被子，衣服，窗幔，毛巾，全部堆在一起，拿桌上的火折子点着了，坐在火边调理气息。
　　几番吐纳下来，才觉得没那么冷了。
　　门猛地被推开，入眼的是一个农妇气急败坏的脸，她正要说什么，又被屋内的浓烟呛了一口，又掉头跑去了屋外，没好气地大喊：“你这姑娘怎么这样啊！我丈夫好心救了你，你一醒来就烧了我们家屋子！”
　　控诉得有理有据，不过秦柳柳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她本来就体弱，再不取暖就冻死了。相反，她还很高兴，因为她真的挺害怕一醒来就看见之前三个衣冠楚楚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坏事遭到了老天的报应，下一秒，一盆水迎面而来。
　　虽然重伤未愈，秦柳柳的反应也没有慢下来，那盆水扑灭了她烧的火，却连她的衣角也没碰到。不过躲开一盆水也没有什么好开心的，因为她看见了一个拿着水盆，怎么也躲不开的人。
　　纪凛端着水盆，有点生气:“你怎么乱烧别人东西”
　　秦柳柳像没看到他，径直走过去开窗。水灭了火，也增多了灰黑的浓烟，熏得她难受。
　　纪凛把盆子放在说上，絮絮叨叨：“都是公子惜才，这次救了你一命。你也别作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任务失败会怎样，我们都懂。不如你就跟了公子，以后自有更好的任务。要我说，你这次害公子都受了伤，若是这是放在别人身上，是断然没有活命的道理。所以，听我一句……”
　　纪凛一转头，就看见秦柳柳目光烁烁地盯着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她脸上的易容是情急所制，并不算精致完美，又过了一天一夜未修补，显得更加死板，配她灵动的眼睛，十分怪异，甚至有些可怖。
　　纪凛又默默地转过头，作出一副很忙的样子：“你笑什么？”
　　“兔死狐悲，”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从他身后传来，“你说好不好笑？”
　　吱呀一声，半合的木门又被推了一把，江铎走进来。
　　纪凛立马把起灰的桌椅擦了一边，移开水盆和茶杯，扶着江铎坐下。
　　秦柳柳靠在窗边，正对着这对主仆，一脸云淡风轻。
　　江铎上下打量她一番，隔着厚厚的一层易容，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到那双无畏的眼睛。他突然一笑：“怎么不跑了？”
　　她也放松下来，坐到他面前，拿起那个旧茶杯，又给自己倒了杯凉掉的茶，轻声道：“黔驴技穷，何须再跑？”
　　不知信没信，江铎不接话。
　　“你想找我做什么？”
　　“谁派你来的？”
　　“你父亲。”
　　“他让你来做什么？”
　　“下蛊。是相思蛊，将头尾分别植入两人体内，可让一方因为另一方的情绪波动而产生心口的疼痛。你之前的心口疼痛是因为植入了这种蛊，有些不适应。只要另一半没有植入别人体内，你以后都不会发病。”她突然一副很坦诚的样子，“我睡了多久？”
　　“一日。”
　　“我今日午时没能回去复命，想必他已经知道我意外。”
　　“你想怎么办？”
　　秦柳柳认真道：“这次任务失败，我也免不了被灵犀阁除名。把你欠我酬金还我，我从此退出江湖，绝对不再你的眼前出现。”
　　“是你不再出现，还是秦柳柳不再出现？”江铎也认真问道。
　　秦柳柳被一噎，又道：“我，影三，秦柳柳都不再出现。”
　　影三是她在灵犀阁里的编号。灵犀阁里所有杀手都是影字辈，而普通的杀手只是分在影军团，一共五个团，没有名字和编号；带有编号的杀手一共是一到十十人，被称为“影灵”。所有的影军团的杀手都可以在任何时候签下生死状，向影灵发出挑战，如果影灵战败，就会被处死，原有的排名和任务价码，就会由战胜的人获得。十个影灵的排名也代表了价码的高低，影灵排名由任务成功的次数和雇主的评价决定。
　　熬到影三怎么会轻松，她言舍弃，一副不觉可惜的样子。
　　江铎不答，调整了一下坐姿。
　　秦柳柳不再说话，只看着他。那双眼睛很漂亮，现在写满了专注，显得灵动而单纯。
　　江铎被自己“单纯”的错觉逗笑了，又问：“据我所知，你同时接了两个单子，其实本就应该被灵犀阁除名？”
　　“的确。”秦柳柳被揭穿也不觉尴尬，“那你想怎么样？”
　　“可有人见过你的真容？”江铎换个话题。
　　“近年没有，仇家太多，会很麻烦，”秦柳柳皱眉，像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我很小的时候，家里走水，脸上留了红色的疤，很容易被认出来。”
　　她明显在撒谎，江铎不想再问，于是道：“相思蛊的另一半在你手里，帮我解开。陪我去趟蜀州。一月之后我将这次的两笔酬金都给你，外加白银万两。”
　　秦柳柳本来没希望能瞒过他，不过再次被接揭穿，只能拉了脸：“相思蛊不好解，我须要些时日配药。”相思蛊是她最后的筹码，她傻才会给他解开。
　　“不说了，先用午膳。”江铎一副不想再聊的样子，“我的蛊毒最好在今日解开。”
　　“今日怎么可……”秦柳柳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
　　桌上的茶杯被内力一震，轻飘飘地飞了起来，纪凛伸手稳住茶杯，顺着空中的茶水的轨迹一转，滴水不漏。纪凛心里暗喜自己的武功又精进了一翻，把茶杯放回桌上，才发现两个人都没看他（= =。
　　江铎觉得胸口发闷，下一秒就是那股熟悉的钝痛。
　　秦柳柳刚才动了内力，也不好受。只是紧抿着嘴唇，包着一腔血腥味。
　　纪文推门进来，就看见江铎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秦柳柳则满脸愤恨地盯着江铎，苍白的脸色，嘴角还挂着红色的血迹。
　　跟了公子这么多年，傻子也只道公子面无表情的时候通常会有人遭殃，或早或晚。纪文快速说道：“姑娘，你的内伤还没好，先把药喝了吧。”
　　秦柳柳不理他。
　　江铎终于发话了：“先喝药。一刻钟后厅堂用午膳。”说完就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巽导：“嘤嘤，突然觉得纪凛好萌，窝要不要给他组一个CP？”
纪文：“导演，你找我?”
巽导【沉思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