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芷言若语

58、涟漪

　　1

　　“我没走啊，我不是在这里吗？”已夏嗅着籽言的头发，轻声说。
　　籽言伏在已夏怀里，听见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不禁慢慢抬起头来。已夏温柔地抚去她满脸的泪水，这时——

　　“怎么了？哭得这么伤心？”
　　两人一齐转头去看，一个医生领着好几个护士站在旁边。籽言尴尬地松开已夏。
　　“床上那个……是什么？”医生奇怪地问。
　　“这位就是患者啊，床上怎么会……”护士嘀咕着，走过去查看。
　　“哎呀，吵死了……”曾诚掀开床单，揉着眼睛坐起来。

　　大伙儿感觉自己的头顶上飞过了一群乌鸦……

　　2

　　“林已夏！”
　　“嗯。”
　　医生翻开病历：“检查结果出来了，基本没什么问题，再观察一晚上，明早可以出院了。”
　　“都没问题吗？”籽言抢着问：“都有做了哪些检查？”
　　“没问题！”医生翻开检查结果，跟籽言解释：“你看，这个……还有这个……”
　　籽言很认真地看着，详细地询问，确认该做的检查都做了，才松了一口气。

　　“额……可以现在就出院吗？”已夏问，“我……有点不习惯这里……”他没来由地不想在这里睡一个晚上。
　　“也行……”医生对着籽言嘱咐：“回家你好好观察，随时留意他有没有发烧、头晕……”说完带着护士离开了。
　　曾诚也出去办理出院手续，房间里剩下他们两个。已夏看看籽言，她眼睛还有点红肿。
　　“赶紧收拾东西走吧，我送你们回去。”籽言避开已夏的眼。

　　3

　　“怎么会跟人家打架的？”籽言开着车，一边问。
　　“都怪他们……”曾诚抢着把事情经过告诉了籽言。“我们已夏人好，跟警察说不追究他们，也不要他们赔偿医疗费……唉，善良的孩子……”
　　“打架就不对了，况且他们人多……”籽言教训道。
　　“人多算什么？已夏可是我们学校武术协会的会长。”曾诚骄傲地说：“要不是他喝醉了有点眼花，哪能给那伙人敲到脑袋！”
　　“还喝醉了！你们喝了很多酒吗？”籽言气道。
　　“没有，已夏是第一次喝酒，也是因为心情不好，他以前滴酒不沾的……”已夏不禁拉拉曾诚，示意他别多嘴。
　　籽言从后视镜看了看他们，没再作声。

　　曾诚到家了，籽言继续送已夏。
　　少了曾诚在多嘴多舌，气氛一时有点尴尬。籽言专心开车，不过能感觉到已夏从后视镜里观察着自己。

　　“你刚才干嘛哭得那么伤心？”已夏果然忍不住了，问。
　　“我以为你死了。”籽言干脆地说。
　　“我死了你会伤心吗？”已夏心里甜丝丝的。
　　“当然，”籽言说：“任何一个我认识的人死了，我都会伤心。因为我善良……”
　　“……”已夏无语。

　　4

　　“我在这里下车就好。”到了楼下，已夏说：“很晚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籽言不理他，径直把车开进车库停好。
　　已夏下车，却见籽言也拿着包走出来。“我可以自己上楼！”又不是很严重的伤。
　　“行了，走吧。”籽言率先朝电梯走去。
　　把我当小孩儿了？已夏嘟着嘴，跟了过去。

　　“要喝点什么吗？”进了屋，已夏礼貌地问。
　　“不用了，要喝什么我自己会拿，你赶紧洗洗睡吧。”
　　籽言环顾着屋内，到处整洁亮堂，东西摆放有序；已夏果然跟上辈子一样，有轻度的强迫症。

　　“我睡外面沙发，你有事就喊我。”已夏洗完出来，籽言很自然地对他说。
　　“额……我睡沙发吧……”
　　“行了，快去睡吧，我也要洗个澡，今晚被你吓得一身汗……”
　　“盥洗室的柜子里有干净的睡衣，不过是男式的。”
　　“我知道，你快去睡吧。”籽言赶他。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已夏疑惑地进了房间。
　　听见盥洗室传来哗哗的水声，已夏莫名地心安，加上确实累了，头部又流了血受了伤，很快就睡熟了。

　　5

　　已夏做了一个梦——
　　梦中，籽言跪在病床前哭泣，自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不对，好像不是站在籽言身后，而是飞在天花板上。
　　已夏伸手去拍籽言的肩膀，却触摸不到；跟她讲话，她也听不见。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籽言哭泣。
　　“下辈子，我一定要变得更好地来爱你……”已夏若隐若现，慢慢消失……

　　已夏睁开眼睛，果然是梦！哪有人飞在天花板上的？他定了定神，想起昨晚籽言说要睡在外面的沙发，难道也是梦？他赶紧起来，跑到客厅，沙发上的东西整整齐齐，不见籽言。
　　难道真的是梦？已夏回头往房间走，这时盥洗室的门突然打开，籽言走了出来，仪容整齐。

　　已夏还在愣着，伸手摸摸额头，看自己有没有烧坏脑袋，或者还是在做着白日梦。
　　“不用摸了，昨晚我摸过好几次，没有发烧；你也睡得很香，应该没什么事了。”籽言说。

　　“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已夏问。不过这种好，应该不是自己所期望的那样。“还是，你对每个服务对象都是这样？”
　　“没错，都是这样。”
　　“都会在别人、包括单身男人家里过夜吗？”
　　“嗯，特殊情况下会的。”
　　“就不怕遇到坏人？”
　　“你又不是。”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已夏贴过来，按住籽言身后的墙壁，使她无法动弹。
　　“有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已夏故意露出痞气，捏住籽言的下巴。奇怪的是，她既不反抗也不回避，就那样看着他不动。
　　已夏隐约能感觉到籽言胸部的曲线，还能闻到她身上的气味。对视了十几秒，已夏心旌神漾，感觉自己在慢慢靠近籽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快碰到她的嘴唇了……

　　“啊哟！”毫无防备地被籽言突然一击，已夏痛得弯下了腰。
　　“厨房里有粥，学校那边我也帮你请了假，我先走了。”籽言喊着，人已经走到了门边，迅速换好鞋，“呯”地一声关门出去了。

　　我刚才干嘛要慢动作？又不是演电视剧，赶紧吻下去就好了。已夏懊悔不已！

　　6

　　电梯里——
　　籽言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烧。再迟疑一秒，自己就会忍不住瘫软在已夏怀里，任他做任何的事。
　　她是多么想念他的唇，想念他唇齿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