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岛之行》寒山牧月

3、3

　　因为路程虽然复杂但不算太长，所以我们带的行李并不多，其实也是考虑到要不断转车的缘故。顺利下了车，大口呼吸地着新鲜的空气，感受着午后的阳光，总算有了还活在人世间的感觉。
　　落湖站与之前经过的那些车站相比起来明显旧了许多，看那建筑表观应该是建于九十年代的，白色的瓷砖已经暗亚了，有着风吹日晒的痕迹，而且因为是阴天，阳光若有若无的，看起来有点阴暗。
　　“我们找家饭馆吃饭吧，反正离下一班车开还久。”妈妈提议道。
　　“好，那就找家有当地特色的吧。”
　　我们进了一家颇具特色的当地小吃店，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很快就有点菜员上来招待。等菜的空隙我认真地观察起了周围的状况。这个店大概有五十平左右，有一个收银员，三个服务员，后厨的情况不太清楚。装修的非常具有古典气息，挑高的梁，青色的石板地，褐红色的木桌椅，古色古香的，连服务员的制服也是唐装改良来的。店里位置有一半都坐满了，在这个没什么人气的小镇上，这算是比较好的了，刚才还经过一些店，几乎都没有客人，只有一男一女在打盹，大约是夫妻店吧。
　　一大片乌云飘来的时候，天就阴了下来，没过一会儿便开始起雾了。雾蔓延的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儿五楼以上的空间便看不清楚了，只能勉强看见底层的东西，头顶好像罩着灰色的纱幔。
　　“你们这经常起雾吗？”服务员正好过来上菜，我便顺口问了一下。
　　“是啊，时不时的就会起雾，没有任何征兆，不过我们已经习惯了，当地人称这个雾为鬼雾，因为实在是太没有规律了。”
　　“是因为污染比较严重吗？这儿重工业很多吗？”
　　“不是，我们这空气质量还是非常好的，居民多是从事农业和小型贸易，没有重工业，周边地区也没有，所以才说这雾起的很奇怪，老一辈的人都说这雾是什么天地浊气。你们是来这里探险的吗？”这位圆脸的年轻服务员非常健谈，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
　　“探险？”
　　“是啊探险，有很多驴友会来这边玩，我们这里没怎么经过开发，很多东西都是原汁原味的。”
　　“不是，我们是来走亲戚的。”
　　“这样啊……好了，菜都上好了，请慢用。”
　　上来的菜酸酸甜甜的，味道确实很不错，再加上我们也饿了，所以吃得非常开心。吃到一半的时候我无意间往窗外一看，便看到了我在K546上一直没找到的那位老奶奶，她在雾里慢慢走着，藏青色的衣服上蒙了白雾变得有点灰，眼看她就要消失在雾里了，我急忙冲出去。
　　“妈，我出去一下，你们继续吃。”
　　我发挥百米赛跑的速度，飞快追上了老奶奶。
　　“老奶奶，请等一等。”我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叫道。
　　她停下脚步，缓缓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我，问道：“什么事啊？”
　　“我……我想问一下嘀嗒岛的事情，我想你一定知道点什么吧。”
　　她盯了我一会儿，缓缓开口：“把这个带上吧，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看起来非常古老的小瓶子。我疑惑地接了过来，不知道这瓶子有什么作用，虽然古老但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毕竟是老人家给的，我就随手放进口袋里。
　　“茶喝了吧？”她突然又这么问道，太汗了，看来她发现茶被我捡到了……
　　“啊，那个太不好意思了，我本来想还给你的，但是我妈不知道情况就把它给喝了……”我摸摸头发不好意思道。
　　她没说什么，似乎也并不是太介意。
　　“关于那嘀嗒岛……”尽管不好意思但我还是厚着脸皮继续打听。
　　“去了就知道，又何必多问。有些事只有亲眼见了才能相信，但要记住不要带故人回来。”她叹息道，那张饱经风霜干得像橘子皮的脸下似乎埋藏着许多秘密。
　　说完便又走进浓雾里，不一会儿就不见身影了。
　　“你急急忙忙去哪里了？”回到小吃店，妈妈问道，“来，给你留了些菜，我们已经吃饱了。”
　　“我看见一位老奶奶，是之前在火车上遇见的，我捡了她的珠子，既然碰上了就得拿去还。”现在还不是该告诉妈妈的时候。
　　“那是得拿去还，看你那么急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饱餐过后，我们又买了点水果，然后回到候车厅，等待K77发车，那列据说有腐臭味的列车。
　　乍一看这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车厢数少了点而已，此外在外观上和普通列车没有任何区别。但别的地方是有区别的，比如乘客数量。之前那两趟车都没有满员，乘客稀稀拉拉的，但这辆车却几乎都坐满了。
　　“这辆车怎么这么多人啊？”上车的时候东东差点被挤摔倒，所以上了车后他还一直碎碎念。
　　“可能因为车厢数少的缘故吧。东东啊，刚刚有没有伤到哪里？”安置好行李后妈妈问道。
　　小家伙摇了摇头。
　　我们坐的位置是两排面对面的，妈妈和东东坐一排，我在对面排，在我们坐下之前，我旁边的那个靠窗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一个人了。他低垂着头，看不到表情，双手抓着一个褐色的牛皮包拘谨地搭在自己的膝上，穿着一身黑色崭新的西服，就出行来说这打扮太过于正式了。看他好像很疲累心情不好的样子，我也尽量不去打扰到人家。坐下后，我习惯性的看了看四周，还闻了闻味道，并没有那个列车员所说的那样有什么腐臭味，顿时心就放下了一大半，但是穿西服打扮得很正式的人倒有好几个的，我不禁怀国家在这里可能建了一个秘密项目，然后这些人都是这里的秘密工作人员，所以才打扮得很正式。当然我后来才发现此时的我是有多么的愚蠢，如果是秘密工作人员，怎么会做如此与众不同的打扮？
　　列车呼啸着开往远方，越遥远的地方雾气越浓厚，看来落湖站的雾是从更前面的地方蔓延过去的。浓厚的雾，绿到黑的小山，尖锐苍老的石头，怎么看都是没有生机的景观，现在是初春了，虽然还是春寒料峭的，但是就南方来说这样的景观太过于单调了，不应该只有常青树，那些秋冬凋谢的花朵这个时候应该尝试着开放了。我一向是喜欢花的，总觉得有花的地方便有生机，便没有什么可怕的。
　　“好臭啊。”坐了约莫半个小时后，东东突然说道。
　　“什么东西好臭？伯母没有闻到呀，难道是年纪大了的缘故，所以嗅觉也不行了吗？姐姐有没有闻到？”妈妈抬头问我。
　　“我也没有闻到。”刚上车的时候我就认真闻了，确实没有闻到臭味。
　　“是死掉的小狗的味道！”小家伙振振有词，难以置信我们竟然什么都没有闻到。
　　“什么？死掉的小狗？这小家伙又乱说了，我看你的鼻子当真是狗鼻子。“妈妈失笑道。
　　“真的是小狗烂掉的味道！”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烂掉！莫非真的是……以前住的社区附近有好多流浪狗，后来社区工作人员就请了捉狗队把流浪狗都捉了杀掉，但因为后期价钱没有谈好，捉狗队没把尸体焚烧掉，导致堆在一起的尸体长满了蛆虫，散发着阵阵腐臭味，那段日子小区里的人都不敢开窗，那样的味道只要是闻过一次便终身都无法忘记。
　　东东说的也许是对的，他的的鼻子一向比较灵，这似乎是他的一个天赋，那么也就是说那个列车员说的事情十有八九也是真的！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会散发着腐臭呢？
　　“先生，请问你有没有闻道奇怪的味道？”我转过头问坐在我旁边的那位先生。
　　可我等了老半天他都没有回我。
　　“先生？”我又问了一遍。
　　这次他有反应了，慢慢抬起头说道：“没有。”声音非常干涩夹杂着金属音，就好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一样。
　　我注意到他的脸色非常苍白，尽管肤色偏暗，但仍然掩饰不了没有血色的实际。胡子刮得非常干净，似乎很注意个人卫生，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银行职员，唯一不像的就是那双眼睛，银行职员的眼睛就算再怎么加班熬夜也不会像他那么没有神采，不会那么浑浊，也许他身体状况不太好。
　　“那些人是你的同事吗？”我指着其他几个穿黑西服的男人问道。
　　“不是。”他又盯了我好一会儿才回答，似乎他每说一个字都很费劲。
　　“哦，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正当我好奇心大发不停追问我旁边的黑衣西服男时，东东不小心打翻了杯子，热烫的水洒了一桌子，因为桌子非常窄小，所以一下子就流到了黑衣西服男那，他的手和包包都湿了，我急忙拿出一包餐巾纸给他擦。碰到他的手的一刹那，我惊呆了，他的手冰的毫无温度，就好像是死人一样！
　　看到我惊愕的表情，他狠狠瞪了我一样，便起身离开位置。
　　“对……对不起啊。”妈妈在一旁道歉。
　　“对不起。”东东也道歉道。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我还是没办法从惊愕中出来，我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莫非……莫非他根本就不是活人！所以东东才会说有问道腐臭味！可我马上又把这个想法否定掉，现在人死了都是火葬，连躯体都没有怎么可能还会存在在世界上，就算是那种东西也不可能大白天出来吧，一定是我想太多了。
　　我回神的时候，却又撞上一双眼睛，那时另外一个黑衣男的，坐在我右前方，同样的浑浊。与我旁边的那个黑衣男不同的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拘谨，似乎还冲着我笑，只是那样苍白的脸，浑浊的眼睛配上那要笑不笑的表情，看起来别提有多诡异了。我急忙收住视线，不敢再看。真盼望火车能再走快点，就算只剩下二十分钟不到的路程也让我无法忍受。同时我也希望身旁的那个黑衣西服男不要再回来了，那个被我否定掉的想法结结实实把我吓到了。幸运的是我如愿了，直到下车，我都一直没有再看见那位黑色西服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