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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五章 愤怒之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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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哭了,由琦。”
“这样……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或许你的心里会好受一点。”
——所有的万劫不复,从十四岁的咏园由琦接下递到面前的长刀开始。
——命运的双眼早已充血通红。
文久元年冬
金纸镂凤羽,深阁绕兰香。
玉镯成色碧青,温润有光,衬得少女的皓腕仿若凝了霜雪。绸缎相拂,细腻如水。
“堂姐,该你下了……”
咏园由琦的指尖轻轻点着棋盘的边缘,节奏均匀的声调,却让对面一脸惶恐不安的女子汗流浃背。
少女看似温暖的笑容下面,深深埋藏了血腥的杀意。
简简单单的五子连,一串串处心积虑排好的黑色四子都被狠狠地堵死,而白子如鬼魅般出入埋伏,若是稍有不慎,五枚白子便立刻相连。
由琦暖橙色的眸子倒映出她表情上的每一个细微变化——呵,嘴唇都被咬得惨白了呢。
过了良久,对面的女子才颤抖着右手勉强下了一子。
——“要是输了一次,就陪你的兄弟一起去死吧……”
咏园由琦方才的残忍话语,在她落子的那一瞬间骤然击中了她的心脏,强烈的阴森恐怖使她差点瘫倒下去……
——输……输了……
出其不意的斜杀,直到落完子的时候才注意到。
堂姐哀嚎着被颂园八千叶拖出去的时候,咏园由琦看向被她绝望推翻的棋盘,冷冷地没有表情。屋子里缭绕的幽兰熏香还是那么沁人心脾,京都郊外的咏园别宅虽然比不上毁坏前的秋田本宅,却依然精致合意。
准备好笔墨,又从嵌宝的首饰匣里取出折叠的纸页,放在檀木案上用手抚平。
雪白的纸页上很多名字已被划去,他们大多是分家的孩子。研墨,蘸墨,轻巧的毛笔在最后一个名字上划过。
——其实,咏园由琦明白现在所做的一切,已经于事无补。
暖橙色的眸子瞥过梳妆镜中的自己。
——可是杀戮之后强烈的刺激感,至少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梳妆镜中的少女,拥有这个年纪所特有的青春容颜,粉嫩白皙的肌肤不需膏脂。
缤纷彩蝶花羽和服,配上银纱帔帛,盈盈水滴金步摇在少女的一举一动间,恍若山泉流淌般琮琮作响。
镜中的面容一点点浮上惆怅,那双迷茫的暖橙色眸子又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冬天,皑皑白雪连结了天与地的苍然,梅花树枯寂得可悲。
文久元年末,原本在鬼族中还算人丁兴旺的咏园家,经过咏园秋崎兄妹及其支持者的一系列肃清,分家人数消减一半以上,本家只剩下十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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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应四年一月
温暖的浴室里,白茫茫的水雾缭绕迷眼,百花膏子的香味掩盖了那一丝血腥味。
咏园由琦蜷缩在浴桶里,热得泛红的小脸只露出了嘴唇以上。暖橙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飘浮在浴汤上的花瓣,飘摇浮沉。
“是……风间吗?”
夜里的寒风吹得很急,咏园秋崎扯了扯披在身上的青色羽织,抬起眼帘。
“——不用担心,由琦在我这里。”
秋崎清秀的面容上露出了些许微笑,但莫名地有些勉强。风间千景金色的短发在凄迷的月色下几近羽化,那一双绯红的眸子在黑夜中仿佛流溢着血色的光。
初春的树林还是稀稀疏疏的冬天样子,那些干枯的树枝向沉沉的天空错乱伸展,反而阴森恐怖。
“嗯。”
风间千景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就算是咏园秋崎也不免心里一紧。他越走越近,那张冷漠的脸上五官已清晰可辨。
乌鸦偶尔从枝头窜起,凄厉的叫声经久不息。
“你以为,她真的看不穿你究竟在怎样对待她吗……”
冷漠的话语从千景的薄唇间逸出,对面的男子明显怔了一下。
浮躁的神色从咏园秋崎的眼底莫名地一闪而过,他渐渐收敛了原本温和的笑意,变得一样孤冷。
“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我只是在提醒你。”
“提醒……?”
突兀的冷笑声蓦地在秋崎的喉咙间响起,与咏园由琦一样的暖橙色眸子斜望向面无表情的风间千景,那神色像是嘲笑和挖苦。
“你清楚你的立场吗,西国鬼首——风间家的家主?”
“你是我妹妹的谁吗?——难道说是恋人?……仅是这样的身份来作出所谓的提醒,还真是可笑!”
风间千景知道咏园秋崎想要激怒他,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
他此刻心静如水。
“若是有一天,她向你质问,你自然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愧疚万分。”
“长信已经败在你的手上,那是因为他天生温柔隐忍……”
风间千景转身的时候,深褐色的羽织在寒风中飘扬起来。
“——但是,我并不是善于忍耐胁迫的人。”
“对于热切追求的一切……哪怕残暴到令世人唾弃,我也必将得到……”
漫卷的枯叶出现得诡异,在寒风中剧烈地飞舞飘零,沙沙作响。等到一切平息的时候,风间千景早已消失在原地。
咏园秋崎不知道方才为什么变得如此激动,或许是如今的状况下,他已疲于应付了。
——“若是有一天,她向你质问,你自然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愧疚万分。”
的确,风间说得对。
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伸入发间,用力地攥紧,只感到强烈的疼痛。
他一直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由琦已经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她现在到底在想什么根本无法揣测,把她接回别宅的时候她也一直一言不发。
颂园八千叶被她杀了,看得出颂园根本没有反抗;也正是他的鲁莽行为使得自己的所有计划毁于一旦……
至于接下来该如何安排,他已经心乱如麻。
“家主大人,您回来了!”
乖巧的侍女毕恭毕敬地鞠躬问好,适时地推开朴素精致的木格移门。
“嗯——由琦在哪里?”
清雅的兰花熏香迎面而来,四处安放的雕镂暖炉烘得原本清冷的空气也温暖起来。
“由琦小姐沐浴完毕,已经回到房间了。”
精致的玉兰枝檀木梳子拿在手里,将细密的梳齿埋进恍若绸缎般披在身前的长发,从上至下,一遍遍地梳理,女子的目光却一直停留于镜中的容颜。
“由琦……”
无奈地又呼唤了一声,咏园秋崎只能伸手搭在胞妹单薄的肩膀上,好在胞妹并没有躲避。
“你一直不愿意开口,是因为讨厌我吗?”
握着梳子的手一顿,女子暖橙色的眸子不再看着镜中的自己,只是说不清她脸上的神色是平静还是冷漠。
“哥哥……”
轻轻的声音有些沙哑,多多少少还是有忍耐的意味。
“你有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呢……”
咏园秋崎怔怔地看着她,过了许久才放下搭在由琦肩上的右手,起身站了起来。
“没有。”他平静地说。
檀木梳子突然被用力砸到墙角发出断裂的声音,浅金色的珠帘受到惊动剧烈地颤了起来。
“那么,”咏园由琦直视着兄长的双眼,扶住梳妆木案缓缓起身,身下的鹅黄色梨花枝和服衣摆随着动作泛起褶皱,“你现在来是想和我说什么呢?”
“是想确认我还把你当作可以依赖的兄长吗?”
“还是想确认我还能不能任你摆布?!”
白皙如玉的双手蓦地掐住了咏园秋崎的脖颈,原本明润如水晶的眼泛起了可怖的血丝,直直地盯住兄长的双眸!
她明明用了女鬼的力量,但是兄长却完全没有一丝反抗。
他只是安静地望着自己。
雪白内袖滑落到肘部,白皙的手臂因为太过用力,青色的静脉甚至在肌肤下隐隐显现。
她很恨……
但她明白,她最恨的人不是眼前的兄长大人……而是……自己……
但是……
但是……
她最后还是松手了,疲惫的身体瘫倒下去,落在了咏园秋崎的怀中。滚烫的泪水从眼眶里满溢出来,顺着脸颊一路流淌,烫得脸颊生疼。
光滑如缎的墨色长发被轻轻地抚着,像是安慰小猫一样。
“哥哥……你们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愤怒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