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引前传》月之灵心

4、重逢

　　如今，罗荫荫借着顾问出去做生意的空档，将年仅六岁的顾裕从顾家赶了出来。并且谎称她不小心坠河已死，尸体也已被那沔水里的海怪吃的骨头都不剩。
　　七年之后，永安四季青里，有一名神秘的琴姬，自称叫君竹。还自称是顾家子嗣。
　　四季青是永安城最近红火的一家雅人妓院，专门是给那些文人墨客找红颜知己的。除了聊聊诗词，聊聊歌赋，若想进一步发展，则全凭女子是否愿意。
　　而君竹则是那些文人墨客最受欢迎的琴姬，他弹得琴可谓说是出神入化。又因弄得自己甚是神秘，弄得每个人都想一睹其芳容。
　　顾家家主顾问听闻这个消息，便第一次踏进了这方假借雅居之名，实则□□之地的地方。
　　白色的帷幔之后，女子的脸忽隐忽现。
　　风吹更引得帷幔飘摇不定，女子模糊的面容更加模糊。
　　帷幔中的女子，嘴角弯起来：“我早就料到，你会来的。”
　　顾问问道：“你是谁？”
　　君竹轻笑了声，质问道：“你真不知道吗？还是，明明知道，却装着懵懂不知。”
　　顾问冷静回道：“你说，你是顾家的子嗣，可我们顾家，从未有过什么子嗣。唯一的女儿，早在十年前，便已经坠河死了，你又是何故冒充？”
　　“死了！”君竹痴痴重复，又似是好笑的，叹了口气：“果真？死了？呵呵，真可笑！”君竹又吃吃笑道：“我死了，我怎么不知道？”
　　顾问不解，问道：“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顾家的子嗣？你可是我的女儿顾裕？”
　　君竹笑得更加欢了，眼中夹杂着可笑又可气的泪：“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若不信，我岂不是白与你讲那么多。”
　　君竹忽然停止笑了，平复心情再次说道：“我只问你，你可还记得，姑苏沔河之上，采莲的女子？还有十二年前的，那个大雪天，蜷缩在顾家门口的，那个小女孩？”
　　顾问不再平静，面色有些激动：“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究竟是谁？还是说，你真的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孩子顾裕。”
　　君竹缓缓的走出那纱帐，白色的挽袖，白皙的额头，黑色的玉环，半遮脸地白色面纱，那样神秘幽深，让人触不可及的朦胧之意。
　　面纱下的嘴开启：“还不相信，我是你的女儿吗？”
　　她纤细白嫩的手抚在面纱上，那双杏核眼微微眯起：“我的样子，可是会吓到你的。”
　　他掀起面纱，抬眸，清澈透亮的眼眸一丝朦胧一丝忧郁，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你现在，可相信，你的女儿安安，是我。”
　　顾问脑子休克了半刻，呐呐道：“月眉？”
　　君竹瞧他那副呆愣的模样，不屑的嘲讽道：“很惊讶吧，我竟然会跟母亲长得这般相像。这是我从始至终，从未想到过的。还是说，上天注定，要我代替母亲，来讨你的债呢？”
　　顾问激动地抱着他，有些神智不清：“月眉，月眉，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为什么你不来找我，为什么不来找我呢？让我误会了你那么久，那么久。”
　　君竹挣脱开他，对于他此刻的反应，觉得十分满意。
　　他又退回帷幔，面色阴冷，声音冷酷道：“我不是沈月眉，阁下，请回吧。”
　　顾问连忙掀开帷幔，想看看失踪十年之久的女儿。
　　房间里，却已经，空无一人。
　　四季青顾客如常，生意照做，君竹照样弹琴，只是顾问没有再来。
　　一日里，来了一位白衫飘飘的男子，眉毛宛如月牙，眼睛深如墨水，鼻子挺如玉璧，嘴唇薄如羽翼，脸似白玉无暇，精致深刻的五官，长得甚是好看，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坐在四季青的雅座上，闭眼倾听着帷幕中女子的琴声。一切如常，君竹依旧是一层不变的弹着手中木琴。
　　琴音止，男子如余音绕梁般，依旧闭着眼睛倾听。
　　君竹提醒道：“公子，已经弹完了，请回吧。”
　　男子蓦的睁开眼睛，月牙般的眼漾满笑意：“在下听闻，姑娘琴技虽佳，可舞姿更出众。不知在下可有幸，目睹其芳姿呢？”
　　君竹调了调琴弦，漫不经心答道：“小女子从不跳舞，可真不知公子打哪儿听来的谣言。公子今日，还是请回吧。”
　　男子却并没走，反而上前一步，欲要掀起帷幔：“君姑娘，在下可否见一下，你的样子？”
　　君竹皱着秀致的眉，眉眼中透着淡淡的怒意，声音仿似冒着冷气的寒冰：“琴是会杀人的，你若敢进来，就别怪小女子，手下无情了。”
　　男子垂下了手，和气的站得远处：“在下只是好奇罢了，姑娘若是不愿意，在下也不会勉强。”
　　帷幔中的君竹，嘴里吐着冷冷的薄雾，还带着隐隐的笑意：“没听说过，好奇，是会杀死人的吗？”
　　男子负手背向他：“都说四季青的君姑娘，不仅才貌双全，而且文韬武略。琴棋书画，无不精通。那姑娘，可敢于在下比试比试？”
　　“哦，”君竹来了兴致，“怎么个比法？”
　　男子嘴角勾起，带着几分戏谑说道：“夜晚子时，在下在四季青，雾墅亭等姑娘来。姑娘若来，公仪谨自当将比法说给姑娘听。”
　　说完，公仪谨便走了。
　　君竹出了帷幔，看着远去的背影不由得露出笑意。总算是等到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这让他不禁有点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