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深烛伊》泠泠九命

6、第 6 章

　　我听得呆愣了半响，随对着郑昭福了福身到：“多谢皇上。”施音在一旁见着便上来接过郑昭手上的雪狐。
　　走动时看了一眼吴阳秋，一双美目通红噙着泪水望着郑昭。我心道她这心结怕是要越发深厚了，又想着她同郑昭莫不是真的闹了什么别扭，现在二人置气将我夹在中间做赌气的？

　　夜里的晚宴，北疆舞姬在跳着别有一番风味的北疆风俗舞蹈。
　　郑昭落座主座，我坐郑昭左下侧，以下是按位阶高低递之的贵妃，亲王夫人，尚书夫人等。克尔亲王坐郑昭右边下侧，以下便也是按位阶高低来的臣子，依次是暨王伏烨，户部尚书陆崎越，礼部尚书南顾安等。
　　宴席中大家各自欢谈，好不热闹。吴阳秋坐我左侧却一直安安静静的也不见出声来，我轻轻唤了她一声。
　　她朝我望过来：“娘娘何事？”
　　我顿了一下，找着话题道：“我瞧着北疆的服饰挺好看的，以后在宫里头也可以做两件来穿穿，你说怎样。”
　　她愣了愣，笑笑然：“也好。”便不再做声了。
　　我心里叹息，吴阳秋对郑昭竟是情深至此了。见她不太想说话，也没勉强，便也不再做声。
　　一时间无聊又望向主座的郑昭，他正同克尔亲王讨论北疆近年来政治上的事情，我也不大好插嘴。
　　呆坐间觉着一道目光瞄着我，抬起头去见是斜对面的暨王伏烨，他见我看见他，朝着我拱手作揖，我微笑点点头。
　　这个人乃郑昭生母的侄子，也是个颇有些本事的主，传当年西疆什觉一族二十万大军起兵谋反，是他率兵去降服的，后来的太后萧氏一族的事据说也是他带兵去抄的家。对于他的一些事我也只是略听人耳闻，进皇宫后虽碰过几面，却没仔细瞧过。传闻中带兵作战的人，今日看了竟生得同那奶油小生一般，尤其肤色偏白，一点不像是习武之人。
　　一场晚宴下来，我甚是无趣，吃得也少，那边郑昭同克尔亲王一众一直在聊着，这边女眷各自聊着。有些的全程看着台上舞姬的表演，有些只顾吃食，还有些一直呆愣了全程。这个呆愣了全程的人就是我同吴阳秋，她是有心事不开口，我是想开口旁边没有可开口之处，
　　宴散，失失然回了毡包，心里打算着今晚是不是该劝劝郑昭去吴阳秋那里看看。
　　记得以前卿戌说过郑昭是不太会喝酒的，只是今日见他喝了些还是清醒的，还是平时那一副无甚表情的样子，就连同克尔亲王聊着时也不见说错什么。
　　回了毡包内，也依旧很清醒的样子。我只当他喝了酒，便吩咐了奴才打了热水给他泡泡。
　　我坐在外头并着茯茶看着话本子，郑昭在里头泡澡。看着过了一些时间了，便走到内间门口，隔着门对着里头的郑昭：“皇上。”
　　郑昭淡淡的“嗯”了声。
　　我清了清嗓子道：“长玉白日里就瞧着贵妃不大舒服的样子，等会您要去看看她吗？”
　　说完，里头没声音传出。我等了会再准备开口。毡包外头一个太监急冲冲的跑了进来“皇上，娘娘，不好了！”
　　我装过身去：“怎么了？”
　　那太监瞧了瞧里头，一脸哭相：“陆将军夜里醉了酒，进了贵妃毡包里了。就……就……就轻薄了贵妃去。”
　　我吓得一愣，里头郑昭走了出来，原是早就将袍子披好了。一张俊朗的脸被蒸汽笼罩得有些看不清神色，只是那锋利的眉头紧皱起，才看的出是动怒了。
　　随着郑昭的步伐赶到吴阳秋那里。
　　吴阳秋被几个婢子搀扶着在外头，郑昭看了她一眼，走进毡包，正碰上陆崎越被伏烨一脸怒气的拿剑指着。
　　伏烨见郑昭进来，稍稍一晃神，手中的剑却没动还是顶在陆崎越胸前，陆崎越见着郑昭赶紧求饶道：“皇上，臣是一时喝了酒冲昏了头才……老臣无意冒犯贵妃娘娘啊。”说着又对着暨王：“王爷先把剑放下，先把剑放下。”
　　郑昭似没听见陆崎越的话，对着郑邱冷声问道：“暨王？你如何在此？”
　　伏烨也没将手里的剑放下，顿了一下回道：“微臣夜里散步至此，听到贵妃娘娘毡包里的动静才赶来的。”
　　郑昭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如此。”又似想到什么，若有所思的一会道：“先把剑放下罢，这件事由朕来处理。”
　　郑昭话毕，暨王背影僵了一下，良久，放下剑来。
　　我看准时候，出声叫来侍卫把陆崎越架住。
　　被伏烨收回剑的陆崎越已是被吓得有些晕乎了，一张老脸苍白。嘴里不停的喃喃念着只是醉酒，好歹也是朝中元老，皇上三思之类的话。
　　而郑昭都恍若未闻一般，面色极其冷淡，只出声令人将其带走。
　　伏烨回过头来朝着郑昭屈膝道：“既然皇上处理了此事，那微臣就先回去了。”
　　郑昭没答他，倒是一抬手对着我：“长玉，你先回去。”
　　伏烨呆了一下看向我，我也是一愣，便施礼出了毡包。
　　他二人有什么单独的私密话要说？又想起伏烨剑指陆崎越的那一下，伏烨似是发怒到极点，终归是吴阳秋受了轻薄，但为什么伏烨给我的感觉总像是他自己的夫人受了轻薄一般……
　　随即心中猛的一惊，，莫非是伏烨对吴阳秋有意？郑昭刚刚进去不说陆崎越的事，反而第一句就直接问伏烨怎么在那？现在又留着他在那里说什么，难道郑昭早就知道了？我心里一阵愕然，又想着但愿是自己想太多了。

　　一出来，吴阳秋还在外头，见我出来一双泪目看向我，叫人好不心疼。“娘娘……皇上呢？”
　　“在里头和暨王说话。”我走近她安慰道：“你受惊了。”
　　吴阳秋低下头来没做声，应该是不愿再提那件事。也是，辅国公家的掌上明珠哪受得了这么一闹。
　　我看着她：“夜里冷，你老这么站在外面也不好，先同我回毡包里去吧。”
　　吴阳秋一惊：“回娘娘……和皇上的毡包吗？”
　　我有些好笑，不然呢？面上却是点点头没说话。

　　吴阳秋的毡包离我同郑昭的不远，我原本想着的是等郑昭同伏烨说话完了，再把吴阳秋送回去。
　　可当郑昭一进来，吴阳秋马上扑进他怀里那一刻，我慌错了一番。
　　想起今夜里本就打算要郑昭去安抚一下吴阳秋的。
　　可为什么看见她在他怀里会一阵心闷。又想了一想，兴许是没按着我想得来吧，我算得是我劝着郑昭去，这样……有些太突然了……
　　吴阳秋在郑昭的怀里，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哭得通红，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委屈。就连我这个站在一边的人都看得热了目。
　　郑昭出奇的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来，抬起头来看了看我，我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一愣，迅速的收了回来。
　　随即强定了一下情绪，朝着他做出个大度的笑容来，便往门口走去，刚走动一步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绊住，趔趄了一下。
　　郑昭看了急忙要来扶我，吴阳秋却抓得紧，他动不了身。我站稳了急忙示意他我没事，有些狼狈的出了毡包。
　　出来了才猛然发觉今晚我倒无处可去了，这个时候施音她们也睡下了，皇后去贵妃的毡包里睡也好像不妥，要是麻烦别的奴才来为我再准备一个毡包　……　或许会背地里偷着笑我是被赶出来了罢。
　　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还算大，找个地方先将就过着好了。
　　迈开步伐走了起来，想找个偏僻一点，守夜侍卫找不到，又能挡着夜里凉风的地方。
　　脑子里一直一片空白，也走了不知道走了有多久，直到四周都是一片茫茫的草原了，却一直都找不到那个好地方。
　　毡包群已经离得很远了，依稀只能看到点点火光。边走脑子里边不断的出现吴阳秋在郑昭怀里的那一幕，又一闪闪到郑昭同我说欢喜我的那个夜里。
　　正呆愣的时候，只听得旁边什么东西走动的声音，一惊，我回头看去，见一个黑影立在那。
　　“谁？”我赶忙取下头上的簪子对着他。
　　黑影走近了些：“是朕。”
　　我一愣：“你怎么……”
　　郑昭走到我跟前来，我不自觉的低下头去。
　　“为什么？”郑昭抬起我的头来，一双眸子深邃的像是夜空里的星星。
　　我有点不知所措：“什么为什么？”
　　“明明不喜欢看到，为什么还要让开。”郑昭缓缓的开口道。
　　我有些哑然，扯出一个笑来对着他：”我没有不喜欢啊？”
　　他抬手朝我脸上擦了擦，我才发现脸上竟然湿了，何时哭了？
　　一阵尴尬，出声对着他道：“夜里水雾大，我又赶得急才沾了……”
　　“朕一直在你身后跟着。”他打断我道。
　　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了，避开这个事来：“贵妃呢？皇上这么赶过来，留着贵妃一个人……”
　　郑昭一把扯住我的手：“长玉，你也是欢喜朕的吧。”
　　明明是问我的一句话，语气里竟是充满了不可否定。我感觉有些难堪。
　　心中一阵梗塞，便要抽开手开，他却握得紧。我越是用力，他握得越紧。
　　半响，终是柔下声来对我说道：“你是朕的皇后，欢喜朕是理所当然的事，为什么要逃避？”
　　话毕，目光直直的看着我，等着我回答。
　　我停下挣扎来，看着他的脸，想要开口否认，却不知道为何，怎么都开不了口。对着他的目光，一股泪意就涌上来，脑子里一阵恍然，心竟然莫名其妙开始闷了起来。
　　脑海深处仿佛是谁的声音传来
　　女子急躁的叫喊着：“你明明也是欢喜我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从未欢喜过你。”男子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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