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区》电瓶小三轮

4、克雷尔

　　克雷尔的收获颇丰，立马就在这个经济萧条的时代找到了五份工作！
　　这当然是骗人的。
　　克雷尔都不知道自己是在骗谁。
　　他当然一无所获，就好像早上刚被辞，下午就能再找到了工作一样，他只是去福利社混了一点饭吃，又带了点准备回家给朱莉。
　　唯一的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撞到早上新来的条子，他还不需要进警察局，虽然进局里在西区是家常便饭，几乎是西区人的共同成就，但是克雷尔从没有进去过。去看望进局里的朋友不算。
　　克雷尔被公认为西区里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好人，但是不代表他不会骂人打架向别人比中指和骗人什么的，他头脑聪明很擅长帮别人作弊和骗钱，但是他不想因为这些进局子，因为如果少了他，朱莉一个人就活不下去，朱莉活不下去，奥斯本就绝后了。

　　克雷尔就这样想东想西的走回家，他思考如果两天之后自己还没有找到工作，这个月他们要怎么办，要不要把家里那台艾丽卡给的电视机卖掉，或者唯一还可以正常工作的洗衣机。无用的东西他早在一开始就买掉了，所以他们家没有椅子，只有一张从东区垃圾场搬回家的破沙发。还是靠着他们兄妹三个的一起搬回来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点怀念起以前三人都还在的时光，他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克雷尔觉得更好过一点。就在他快流泪的时候，电话响了，他不由的感谢了一些电话的及时，不然一个大男人在大马路上流泪也太不像话了。
　　看到了来电显示，他又骂了一句脏话。
　　打电话来的是许久不见的初中同学，詹姆斯。如果不是因为詹姆斯，说不定克雷尔可以读完高中而不是真的选择中途缀学。
　　克雷尔收拾了一下表情，带着笑容接通了电话：
　　“喂？”
　　“哟，克雷尔，我是詹姆斯啊。”老同学欢脱的声音响起，就好像回到了昨日，詹姆斯蹦跶在自己眼前，不同的是这次他一定会一拳揍上去而不是哥俩好搂着他的肩膀。
　　“詹姆斯啊，好久不见，怎么了嘛？”
　　“没事，最近不是经济大萧条吗，就想问一下你在西区过的还好吗？”
　　“啊，我所有的打工都被辞了，还行吧。”
　　电话那头一阵尴尬的沉默，克雷尔问：“你呢？”
　　“哦，我啊，我老爸虽然工资减了一点但是还好没有裁员。”
　　“哦，这样啊。”
　　电话双方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最终克雷尔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你直说你到底为什么打电话来就好了，不要吞吞吐吐了。”
　　“你一点都没有变，克雷尔，我就是欣赏你这样的地方。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就像高中那样。”
　　克雷尔心中不由得抽痛。
　　“——抱歉。”
　　他回答。
　　“别！克雷尔！”詹姆斯的声音焦急了起来，“这次没事，我们又不一起考试，你甚至没有在我们大学研究院露过脸。”
　　“不，我不敢，詹姆斯。”克雷尔拒绝。
　　“别这样，克雷尔，你是一个天才，你就帮帮我这次吧！我知道高中那次害你退学我很对不起你，但是我不是也给你了补贴了吗，这次你就在帮我一次吧。”
　　“不了。你太看得起我了詹姆斯，我连高中都没有毕业怎么可能看的懂研究生的考试内容。”
　　“我相信你，克雷尔，你就帮我这次吧。就算是低分飞过都可以——我不会亏待你的，你现在需要钱不是吗，一科五百一共四科，怎么样？”
　　克雷尔咽了一下口水，他确实心动了一下，但是他不想在做作弊这种行为了，一方面西区学生在东区学生作弊一旦被抓到就会接受校方和警方的拘留盘问，另一方面克雷尔确实很久没有读书了，他只有在偶尔的时候读读客人剩下的报纸，虽然他从小就被周围的人称为天才，但是连高中都没上完的人可是没有资格称为天才的，然而无法上学的罪魁祸首也是作弊。
　　那次他确实帮助了詹姆斯作弊，他把答案写在了一张小纸条上，成功躲过了老师的耳目递给了詹姆斯。但是詹姆斯在抄写的时候被老师发现了。克雷尔也自然被詹姆斯供了出来，因为作弊的人员是西区和东区的孩子，詹姆斯的父亲只付了一点钱就把所有的理由都附加在了克雷尔的头上，克雷尔遭到了处分，没过多久克雷尔自己便选择了缀学。
　　毕竟有处分的学生，可是没有办法申请大学的特殊招待生。
　　说来说去，一切都为了生存，为了钱。
　　“不，抱歉，詹姆斯，我没法帮你。”
　　他说道。
　　“再见詹姆斯，别再来找我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克雷尔叹息了一下两千元的巨额就这样飞走了，他决定回家把这件事当做笑话讲给朱莉听。他们笑一笑，这件事也就从克雷尔的心里过去了。
　　但是当克雷尔推开了门，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朱莉躲在鞋架后面紧紧的卷缩着身子靠在墙壁上。
　　“朱莉？”
　　朱莉没有回应。
　　“朱莉？你怎么了？”克雷尔小心的靠近朱莉，他凑上前确认朱莉没有在鞋柜旁睡着，却发现朱莉在哭。
　　“朱莉？”克雷尔握住了她的肩膀，想要把她的脸从手臂上移开，但是朱莉的肌肉紧绷的厉害，“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朱莉仍然抽泣着，她慢慢的抬起头，她黄褐色的头发因为眼泪粘在了脸上，她的眼眶发红加上她恐惧的蓝眼睛，心碎到可怜。
　　“克雷尔——”她呼喊他的名字，克雷尔抓着她的手，她的手冰冷，就好像刚溺水了一样。
　　“我——我。”克雷尔抓着她的手，告诉她只要有自己在，就不会有事。
　　“我——”朱莉从下方用湿润的眼睛看着克雷尔，“我怀孕了，克雷尔，我要怎么办。”
　　克雷尔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感到心猛的一抽，呼吸不过来。
　　他的眼眶突然一下蓄满了泪水，他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这个生命的到来到底是好是坏。
　　他一瞬间觉得天已经塌了，神从来都没有眷顾过他们。
　　“父亲——”克雷尔舔了舔嘴角旁的泪水，“孩子的父亲是谁？”
　　“我不知道。”朱莉绝望的摇头，“这只是一次意外。”
　　“意外？朱莉？”克雷尔紧握着朱莉的肩头，他强迫朱莉看着自己，他们哭的都很凄惨，他们不堪重负，一片羽毛就可以压垮他们的家园，更不用说一个孩子一个新生命。
　　“你让我怎么办……嗯？”
　　克雷尔觉得自己的肩膀已经疼了，他从13岁就开始忧心忡忡的生活，从出生在西区开始，他的人生一切都是狗屎。
　　他已经累了，无论是自己还是朱莉都已经身心俱疲了，但是他们没有出路。
　　已经他们一直生活在噩梦里面。
　　从来都没有光明可以唤醒他们。

　　“克雷尔？”
　　克雷尔听见有人在召唤他，召唤他的灵魂，用熟悉的嗓音。
　　“朱莉？”
　　克雷尔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外面白雪皑皑，阳光反射在上面射进房间里的光线更加的耀眼，把门口的人影打的更加深邃更加高大。
　　“你们怎么了？”他问道。
　　克雷尔在嘴边尝到了咸咸的味道，那个人的名字就在嘴边。
　　“布莱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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