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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十八章 ...

  •   自紫胤出关后,百里屠苏幸福的二人世界便一去不返。无奈他心里纵有千言万语,脸上还非得摆出一副不为物喜不为己悲的冷淡模样,硬撑着表现地跟平日里没什么区别。
      陵越满心都投在好不容易才见着面的师尊身上,压根就没去寻思自家师弟那点儿纤细敏感的小心思,任由百里屠苏不停用眼神发射“看我看我快看我”的热切视线,也无动于衷。
      百里屠苏暗暗神伤,琢磨了下反正自己今年也才十岁,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炫酷的百里少侠,当即心一横,抱着被子赤着脚踢踢踏踏地走到陵越床边。整个人连着个被子一起往他床上一卷,紧紧依偎在师兄的身边,只露出披散下头发的小脑袋,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卖萌求爱抚,眉心的一点朱砂痣衬得小男孩越发可爱。

      陵越目光不离手中剑诀,感觉到依偎过来的温度,头都没有抬,只往里边挪了挪给师弟让出位子,还贴心地伸出手越过百里屠苏的被子团,护在床沿。

      “……”

      百里屠苏眼睛都睁得酸了。
      他低下头,伸手揉了揉眼睛,心里又是欢喜又是不甘,想着要不就这么挨着师兄睡吧,可总觉得有那么点不甘心。
      抬眼看了看闷头苦读的师兄,百里屠苏的眼神有些晦涩。

      ——师兄,看看我啊。

      百里屠苏抿了抿唇,伸手把裹着的被子掀开,拎起一角盖在师兄盘起的腿上,然后抬起头,满是期待地看着陵越。
      陵越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发顶。
      百里屠苏皱起了眉,挺起身在被子里一把搂住师兄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腰腹。
      陵越往后缩了缩,无奈腰被百里屠苏箍得紧紧的,他好笑地摇摇头,覆在师弟发顶的手自然地向下,哄弄一样顺着他的脊背轻抚。

      这样都不行!?

      百里屠苏觉得自己都快要急的煞气发作了,不过——被师兄的气息包围着的感觉,真好。
      痴痴地在陵越的腰腹间蹭了又蹭,百里屠苏好容易才回过神。
      一手撑在床面,百里屠苏支起身跪坐在陵越面前,双手越过被陵越捧在手中的剑诀,捧在他的脸颊两边,硬是抬起陵越的脸,执拗地和他保持平视。
      陵越总算舍得将视线从剑诀上移开,他看着百里屠苏,语气里难得带上了些促狭,装作不明所以地模样问。

      “屠苏,你怎么还没睡?”

      凝视着陵越的眼睛,百里屠苏把他眼中的自己看了又看,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手,一句话都不说地依偎回去。
      他翻了个身,仰面枕在陵越的腿上,仗着自己现在年纪小,勾过陵越披垂下的黑发在手指间绕着玩。

      “你已长大了,不应当再和师兄同榻而眠。”

      被师弟这么一连串的撒娇耍赖手段尽处,陵越也静不下心再去思考剑意,索性将手中的剑诀合上放在床边,伸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百里屠苏露在外面的半个身子。
      百里屠苏权当自己没有听见,自顾自玩着手指间乌黑的发丝。眼中缱绻,他将绕满黑发的指尖送到唇边,轻轻吻了吻。
      陵越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将自己被师弟绕在指尖的发丝解开,取下,对上百里屠苏抬眼看来的无辜眼神,眼睛里便是溢出了些笑意,满是宠溺地捏了下他的脸颊。

      “这次便罢,下不为例。”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百里屠苏身子一僵,眼中的情绪几乎遮掩不住,可他知晓如今的陵越已非昔日懵懂无知的少年。唯恐师兄看出自己眼神中的沉痛,百里屠苏忙乖顺地闭上眼,做出一副赶紧睡觉的听话模样。
      他听到陵越笑出了声,嘴角便也跟着扬了扬,心底却是一下下地生疼。

      今天,百里屠苏也依旧奋斗在和师尊,和师兄弟,和术法剑诀,和阿翔,甚至和霄河的争宠中。
      唯一可以宽慰他的,大概就是大师兄以后都不会轻易离开天墉城下山历练了。

      若是可以,百里屠苏更希望陵越永远不会离开自己身边。

      百里屠苏小心克制着自己心中这隐晦又可怕的念头,努力地修炼,努力地控制煞气,努力地让自己在师兄心中的地位一点点攀升。
      或许欧阳少恭说的没有错,他和他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为执念所困。
      就连如今所努力的一切,也不过是期冀能够在心中那头野兽挣脱束缚之前,以更加柔和的、难以察觉的手段,实现自己的渴望。

      日子一天天过去,百里屠苏依然是陵越的好师弟,一门心思提升修为,偶尔会因为压抑太过而心中渴望太深,以至于控制不住表现出某些异常的举动。
      陵越依然是当爹又当妈的好师兄,照顾师弟衣食住行的时候,还吸取教训,隔三差五给师弟来场思想教育。
      紫胤依然是护短贴心的好师尊,屡屡下山寻找克制百里屠苏体内煞气的方法,回山后就和大徒弟谈谈心,给小徒弟探探体内煞气。
      芙蕖依然黏糊陵越,见到大师兄就不肯撒手,要不是多少还对紫胤长老心存敬畏,只怕还要整日整日地赖在剑阁不走。
      陵端依然看百里屠苏不顺眼,无奈他们两交集太少,陵越又总是明里暗里地护着自家师弟,陵端也拿他无可奈何。

      离陵越上一次下山历练,转眼已近一年。
      这几天陵越总有些心神不宁,一年前在江都和醉道人定下的不算约定的约定莫名其妙地总是飘进脑海。
      说实话,醉道人那样近乎无赖地逼着他应承下约定,若说没有任何不满,那是骗人的。起码陵越在回山后,有好一段时间都是把这所谓的一年之约抛在脑后。
      可这日期将近,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陵越心里催促一样,不断强迫着提醒他——你还有一个约定,约定,约定!

      陵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足足犹豫了几天,终究仍是不愿意爽约。

      “师尊……”

      “怎么?何事为难至此?”

      紫胤放下手中擦拭的长剑,抬眼看向神色有些古怪的陵越。

      “师尊,弟子想要下山一趟。”

      陵越犹豫了下,俯身对紫胤一礼,低着头沉声开口。

      “陵越曾在江都与一人定下一年之约,如今一年之期已近,弟子想去赴约。师尊曾言,弟子无事便不必下山,说来,这也并非什么大事,但若是不去,我总归是……心中难安。”

      “我虽那样说过,却不是强令你不准离山。”

      紫胤失笑,略略抬手以气劲扶起陵越。看着自己的弟子,他的目光很是欣慰。

      “承君一诺,自当不负。你下山后自己小心,凡事随心而行,不必心生顾虑,来去匆匆。”

      “多谢师尊,弟子这便去向掌教真人请示。”

      陵越御剑下山,独守空闺的百里屠苏抱着犹带师兄体温的被褥,哭晕在被窝。
      他到江都的时候,已是第二日。天上下着雨,天色黑沉沉的,看起来不像清晨,倒似黄昏,往日里繁华的街市上也没有什么人,显得有些冷清。
      陵越走进一旁杂货店里买了一把伞,撑着伞走进雨幕。

      远远地便能看见一个身影倚靠在酒馆门口,满头披散的黑发湿漉漉地耷拉下来,雨水汇聚成细小的水流从发丝末梢沿着脸颊流淌浸入衣领,一身布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肌肉轮廓。
      他没有进屋,站在大雨中浑身狼狈,姿态却很怡然自得,眼睛尤其明亮,看到举着伞从长街尽头走来的陵越时候,更是跃起了热切的笑意。
      他狠狠灌了一口酒,反手一抹嘴唇,笑着冲陵越招了招手,高声呼唤。

      “小道长,这里!”

      陵越快步走过去,将伞举高了些,向着他倾去。
      豆大的雨点啪啪砸在伞上,醉道人抬眼看了看遮蔽在自己头顶的油纸伞,扬扬唇角笑起来。那笑容看得陵越莫名有些愧疚,他歉意地看向醉道人。

      “抱歉,是我来迟了。”

      “哎~”

      醉道人不在意地摆摆手,顺手把耷拉下来的额发往后一撸起,甩出一串水珠。

      “见外,见外了啊。”

      他佯作生气地瞪了陵越一眼,瞪到一半,又自己笑了起来。
      伸手将酒葫芦别到腰间,醉道人不容分说地接过陵越手中的油纸伞,打在两个人头顶。接着长臂一伸,揽住了陵越的肩膀,半圈着他往酒楼里走。

      “说好了的啊,我可还欠小道长你一顿酒钱来着。今天可算等到机会了,来来,我请你喝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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