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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入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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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红尘纷扰,事事难休,亭台楼阁,鸟语花香,盛世长安,乱世白骨,何人堪破黄梁几世梦,殊归途。众曰凡尘
这里就是人间的海了,所谓入其乡且随其俗,现在的我们只是在夜间行船的人。
“你们听,有歌声。可这海上哪里有人?”
“鲛人”虞疆说
“鲛人?我们看看去吧。”
“看鲛人作甚,这不是有羽人吗?殿下真是闲情。”
虞疆不答应,我想看鲛人,从没来过人界,以后也许就没机会了,几千年不变的天界才是我最后的归宿,现如今,得把握好机会。
“上仙说笑了……我……”
“殿下还是唤我虞疆吧,这已是人间。”他打断我的话。
“虞疆……那你称我甘逐就好了我们就去看看吧,就一小会儿。”
他看我期待的眼神,摇摇头,还是把船开向声音传来的那边。
“奇怪,鲛人不都是在南海吗?这可是东海。”我不解。
等船靠近时,我看清了他的模样,虽然只是个侧脸,却可以看出它美丽的不可方物。他下半身都在水里,估计就是鱼尾。上半身露出水面,长发一直垂到水里。看到我们来并没有显得惊慌。继续唱着歌儿,这歌声里摻杂着悲伤,绝望,无助还有孤独。令我想起了在天界几千年的日子,一片白色,一片冰冷,一片寂寥,没有朋友,没有期待,没有谁会理我,也没有谁懂我。没有,什么都没有,那么孤单的感觉,就不想在这天地存在。想消失却消失不了,想存在却存在不了任何人的心里。好痛苦,可长生的意义究竟何在,为什么要存在,为什么要不死不灭。我愿经历生老病死也不要长活。好想结束,结束,结束。那是一种想死却死不了的痛苦。
“不要听他唱歌!”虞疆的声一出,瞬间内心的压抑立马散去不少,抬头一看,虞疆正拉着想跳下海的扶羽。刚才,是怎么了……
“卿乃是鲛人,为何卿的歌声里怎么有如此之多的悲伤消极之音?鲛人的歌原不是快乐的吗?”虞疆看着他,他的怒责又让我看到不一样的虞疆。
“快乐?哈哈哈”他大笑,“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是否应该一直快乐。”他将脸转了过来,不,他不是完美的,他的另一半脸,是鱼鳞,刹一看,有些可怖。本该是美丽的脸,却因这一半的缺失而残缺,未免可惜。
“你们知道吗?”他自顾的说着,“她是我最爱的人,可她死了,死了,到死她只念叨着那个人。”我看他的那悲切之情,便觉可怜。
“要不你说说这其中缘故?那个她,是谁呢?”我看着他。关于他的脸,可能也会知道原因
“呵,那便说说吧。一切藏得实在太久了。不说,都快忘了。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不是完整的鱼,不,我们不是完整的鲛人,我们的脸都是残缺的,总是遭到歧视,鲛人是众而群居之,以美为标准,我们是丑陋的,其他鲛人讨厌我们。总有恶鱼欺负我们,他们不会帮我们,我们只有对方。当恶鱼欺负她时,她只会哭。我总是帮她赶跑大臭鱼,哭有什么用,实力才能打跑敌人。可我不会嫌弃她无还手之力,不会让她伤心。我只会拍着她的头说,我来了。
可她总想着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我跟她说,我们啊,是丑陋的怪物,没有人会喜欢我们,连鲛人一族都厌恶我们,何况是其他生物。离开南海,在这里更会被欺负。不要到处乱跑。可总她开心的说‘那是因为我们特别啊’她可真傻,我们不是特别,我们是丑陋,我们是异类,是不被任何一方容忍的。而她做的最傻的一件事就是救了一个人,那个人说要报恩于她,知道她想去外面的世界,说要带她看外面的世界,外面是那么美丽诱人,比这幽暗的深海好多了。她一声不吭的就跟那个人走了,她置我于何地,她觉得我连朋友都不算吗”
“人鱼只是太想看外面的世界,暂时失去了判断力,而且,她被保护得太好了,也失去了判断的能力。”我对他说。
“可人类,是比我们更丑陋的。”
我没有接他的话,我只是觉得人没有那么可怕,不然女娲古神还造人,救人干什么。
“于你来说,这可能像个故事,可它真真切切的发生在我身上,我的心就像剜掉了一样。”
“后来她怎么样了?她遇到个好人吧?”
“好人?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人让她遇见。”他痛哭,流下眼泪,化成珍珠。一颗一颗尽数入海。
“那个人之所以掉入海,是因为他欠着债,被人从船上扔下来的。那人不过看她是人鱼拿她赚钱。大街上,人来人往,所有人都用各种眼光看着她,好奇的,惊奇的,厌恶的,唯独没有一个人怜悯困在水箱子里的她。她伤心,她绝望,她祈求,她哭泣,却让那人发现,水里出现好多珍珠,于是,她不用在街上被人观赏了,她只需要哭泣。哭啊哭,眼泪流尽了,流出的只有鲜血,什么都没有了。她的死期到了。那人干脆挖掉了她的双眼,看看会不会变成更珍贵的东西,可是,翻来覆去,只是眼球,也不知扔向了何处。”他说着却笑了。
“人,怎么会这么残忍,”我看着他笑,“你还是哭吧,笑的这么恐怖”。
“人怎么不残忍,说不定,你们也是和那个人一样,肮脏可耻!”
“你!”一下界竟然被鲛人辱骂,实在不舒服。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一直沉默的虞疆问,“难道那个她将死之时还给你说她的人间故事?”虞疆的话如冷水般浇灭了我的怒气,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清楚啊?因为,因为,我一直都在她身边啊,哈哈哈哈”。什……么,他笑得癫狂,美丽的容貌此刻看上去恐怖之极。
扶羽站在一旁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样的变化让我感到措手不及。
“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你这样有什么资格说人可耻,你又做了什么!”
“他又不是完完全全的人。”虞疆的话略有些讽刺。
可能是我听错了,一直在她身边?不会的。我还是不相信。
“还需要重复吗?我,”他指了指自己“一直,跟着她,她,所受的一切,我全部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但是,我没有救她”。他不是人鱼,不是,我所想的人鱼是美丽善良的,有动人的鱼尾,有撩人的歌喉,还有及腰的长发。它们快乐,它们无忧,它们天真。
“你疯了吗?你不是喜欢她吗”我还是心平气和的问他。他倚在礁石上。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没错,我爱她,她却要离开我,偏偏要去看那所谓的外面的世界,我比不上外面的俗尘吗?我要让她看清她心心念念的外面的世界。是何种模样!”他那咬牙切齿冷到了骨子里。
他双手开始扯自己的黑发,变得不是他自己了。“死前她还觉得那个人比我好,她说,我不怪那个人,可你知道吗,我恨你。为什么她还念着他,不怪他,却来恨我,我对她那么好。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询问声似乎要传向九重天宫和地底冥界一样。要问清这天,问清这地。问清这命运为何如此不公。显得无比阴暗,却也无比寂寥。在这漫漫长夜里他是那么的悲哀。
“是你来了吗?你来救我了吗?”
“这样惩罚我你很开心吗。知道你来了,我开心,知道你恨我,我害怕,知道你旁观,我绝望。”
“你再也不会在我危险的时候,拍着我的头说,我来了”
“你不来,那我就走,走向死亡。”
“你知道吗?我不想怪那个人,可我想恨你”
太阳神照亮了海面。看着手中的妖冶的血珠,百感交集。他哭出了血泪,化作了血珠,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也变得正常过,那样的他才是真的的人鱼。这是我们都没想到的。他说,他之所以会上陆,是因为他遇见一个人,一个可以帮他化为人形的人,为了寻找那个她,他选择了相信,相信这个人会真的帮他。那个人用一个奇怪的鼎帮他变幻出了人形。可是内心也随之改变。鱼尾可以再现,内心不再洁净,恢复不了了。他在人界呆着呆着就污浊了,似乎吸收了浊气,他不再是以前的他。亲手葬送了自己和她。当初的选择是否真的是个错。
他遇到的那个人究竟是谁,而那个鼎,又是是否是我们要找的鼎,或者只是个巧合。
这些是否是天意。我们神也无法改变的天意。只能被动的去执行的天意。我们是否都被这天意牵引着。
那个鲛人唱着歌灰飞烟灭,同海水融为了一体。他不再是鲛人,他也再不想变成人了。同天地融合,从何处来,归何处去。他是自然的孩子。
最后的歌,平和舒心,恬淡里带着快乐,带着放下。也许,这一瞬间,他是他自己。他以自己之心永沉深海,连同他无可奈何的疯狂一同湮灭。而我们将继续踏上寻鼎之旅。在这里也还有诸多未知等着九鼎问世去解决。
到最后,我们还不知道她和他的名字,该怎么称呼呢,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