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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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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夜,伽蓝城。
流萤飞火,隔江犹唱,胧月楼一片歌舞升平。
名满江湖的歌舞名姬花颦岚将于七夕夜献艺胧月楼。数月前,胧月楼的大小房间和雅座已被抢订一空。人们不远千里竞相会聚于伽蓝城,不惜花费万金,只为能够亲眼目睹“天下第一花魁”的绝代风姿。
伽蓝城灯火通明,西江波光流转,倒映着江畔早早悬挂起来的大红灯笼摇曳多姿的光彩。大街小巷,人头攒动,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神情,因为此生,也许都不会再有这样的一次机会来欣赏这一场唯美的歌舞盛宴。
岸左没有想到,自己承继倚剑阁阁主初次来到伽蓝城,便有幸能够得见“天下第一花魁”,尽管他对于琴艺歌舞并不精通,却有着极其敏锐和高洁的鉴赏力。他很想亲眼证实这“天下第一”的美称是否名副其实。
他并没有以剑、玄、蝶、影天下四大门派之首倚剑阁阁主的身份出现在胧月楼,也没有让任何随从相伴,独身一人,和千千万万慕名而来的旅人一般,坐在胧月楼临近西江的雅座内,品一杯馥郁芬芳的极品碧螺春。江岸的灯火映照着岸左年轻俊朗、英姿勃发的脸庞,见证着从此改变了他一生的一夜相逢。
彼夜秀眉紧锁,满脸愁绪,望着床榻上面色苍白、仍然昏迷不醒的颦岚,黯自叹息。
她怎么也料不到,自幼一起长大的好姐妹,竟会突然遭人毒害,下毒的人身份来历不明,所用之毒却是承影门的“霜漫红楼”。她恨自己没有能够更早赶到伽蓝城,没有来得及加以阻止,待她赶到,颦岚已经中毒在地,不省人事……她守护了她3天3夜,可是颦岚终究没有转醒,不住呓语,喊着“云浓、云浓”,那痛苦的神情让彼夜心如刀割。她向上苍诚心祈祷,只要颦岚能够醒过来,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哪怕自己的生命。
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替颦岚掖好被子,轻悄悄出了房门。
她要代替颦岚去胧月楼完成七夕夜的献艺。
幻儿为她换上颦岚最最飘逸美丽的绯红舞裙,把她打扮得倾国倾城。望着镜中明艳照人的自己,彼夜凄然一笑,她用红纱蒙住自己的面容,抱起颦岚的“离鸾”古琴,去往胧月楼。
花颦岚三个字,对于天下所有的歌舞姬而言,是一个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学来了这一身的绝技。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让无数文人墨客暗自折腰,自叹不如。5年前,她初露身手,便在天下花魁大赛中一举夺魁,从此便游历于天下各大歌舞坊,每次现身,都吸引了各地风流雅士竞相前往,为当地带来巨大财富,她献艺过的歌舞坊也从此声名鹊起。可是,她从来不会去同一家歌舞坊超过3次,唯有伽蓝城的胧月楼是例外。一连5年,每年七夕夜,她都会一如既往的来到胧月楼,倾尽所能献上一场绝美的歌舞。因而,伽蓝城西江畔的胧月楼也从此一跃成为了全国数一数二的歌舞酒楼。
岸左掀开雅座正前方的百叶竹帘,一眼望过去,突出于江面的舞台尽收眼底。
胧月楼的小厮们依然在不知疲倦的布置着舞池;十大名姬在这样的日子里风华尽敛,皆尽成了陪衬颦岚的绿叶,她们早早为自己找好了绝佳的位置,以便能够近距离的接近她们心中至高无上的歌舞女神,能够学到她的一点点技艺,便足以她们受用一生。慕名而来的人们三五成群,兴致盎然的聊起了颦岚。
岸左斜倚在雅座的红木小榻上,面挂微笑,一边品茶,一边静静聆听着人们的议论纷纷。
“去年,颦岚姑娘的一曲‘霓裳羽衣’简直登峰造极啊,不知今年,又会是什么样的舞蹈……”
“能够一睹颦岚姑娘的风采,此生再无遗憾,哈哈……”
“颦岚姑娘的师父据说是个美艳绝伦的世外高人,不仅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还有一身精绝的武功。”
“是吗,我倒听说是个隐居的老尼……”
“颦岚姑娘固然是一等一的人物,却不知和玄陌堂水堂主的女儿相比,究竟谁更胜一筹呢?”
“玄陌堂?是了,我也听说此女才高八斗,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不在话下,可是从来未曾涉足江湖,几乎没有人见过她,不知道是不是也如颦岚姑娘般有着沉鱼落雁之姿啊?”
“什么沉鱼落雁啊,我听说,这位小姐自幼身患重疾,她老爹不知花了多少银子为她诊病,病是好了,一脸病容却是再也消褪不去……”
“那倒是可惜了,据说她娘当年可是艳名远播的美人啊。”
“你们知道为什么颦岚姑娘每年都会来胧月楼吗?”
“为什么?”
“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哪。”
“等到了吗?如果等到了是不是再也不会来了?”
“谁知道啊……唉,我宁愿她等不到,这样每年都可以看到她……”
……
……
岸左不知何时轻轻闭上了眼睛。
自从执掌倚剑阁,他便日理万机,很少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因而这难能可贵的独处小憩让他很快放松下来。
轰轰轰……
朵朵五彩斑斓的烟花直冲云霄,在寂静的夜空中蓦然绽放开来,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花团锦簇中,一个身着绯红长纱裙的女子从天而降,一缕轻纱蒙住她娇俏的脸庞。
她倏的甩开长长的水袖,在舞池中舒展身姿,时而跃起,时而静卧,在阵阵喝彩欢呼声中翩翩起舞,宛如一只昂首的□□凤凰,尽舞九天。
人们看得如痴如醉,望着舞池中的人怔怔出了神。岸左竟也看呆了,一时忘了正在斟茶,茶水流淌了一地,也未曾察觉。一丝莫名的淡淡情愫从岸左心中隐隐升起,他望着那个一身红衣的蒙面女子,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砰……砰……
舞者和着音律,旋转,旋转,红色水袖敲打在排鼓上,在人们的心间荡起阵阵涟漪。一曲“凤鼓朝凰”动静相宜,较之前的“凤舞九天”更具灵气,她尽情舞动,眼波流转,惊艳异常。
人群中爆发出如雷的掌声和啧啧称奇声。
“一年不见,颦岚姑娘的技艺更上一层楼啊。”
“这般灵动的舞蹈哪是普通凡人可以完成的……”
“颦岚姑娘和往日多有不同啊,今年好似更具灵气,是用灵魂在舞着啊……”
“……”
“……”
人们小声议论着,眼光却不曾离开过舞池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