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风流》广秀风

55、第五十五章 秋猎

　　我终于安下心闭目养神起来。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入眠。锦梧照例进灵夭阁与我洗漱装扮，闲聊道：
　　“夫人可知，侯爷正与众谋士商议秋猎之事。”
　　“秋猎？”我只知曹爽最近忙于前朝权事，不料他还有闲心出城狩猎。
　　“夫人有所不知，这秋猎是侯爷最喜欢的户外竞技活动，届时侯爷会带着各房夫人随行。”
　　如若是这样，这曹爽不过是想换个地方寻欢作乐罢了。想起他那臃肿的体态，怎么也联想不到他骑马射猎的样子。
　　“夫人，好了！”锦梧灵巧的手不消半会就帮我盘好了发。
　　虽然昨晚一夜不曾安眠，却是出奇的精神好。便出了寝居，朝院门走去。却被锦梧阻了去路。
　　“夫人……”她面露迟疑，却正好拦住我向外的势头。
　　“难不成我连出去走走也不成？”我冷声道。
　　“侯爷说……”锦梧吞吞吐吐。“侯爷说在秋猎之日到来之前，要夫人在园里好好将养身子，夫人只需要再忍半月即可！”
　　“既然如此……那便依了你吧！”我叹了口气，只好往回走。
　　曹爽对于他的这次出城狩猎活动极为看重，半个月都没有踏入藏娇阁一步。却给各房都送了出猎的衣装钗环。
　　这一日，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确是狩猎的好日子。锦梧早早便要来与我装扮，然而脸色却不好看，我不禁心生疑窦，道：
　　“锦梧你怎么这副脸色，要是给你家侯爷见了，恐是要斥责与你了！”我语气温和而带了丝调笑之意。
　　“夫人有所不知，方才安乡侯力谏侯爷，言道，方今之时不可轻举妄动，理应安守洛阳。若是出城狩猎，洛阳防务空虚，岂不是给了司马氏以可乘之机！”
　　“都给本侯闭嘴，再让本侯听到有关不可秋猎的言辞，格杀勿论！”曹爽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锦梧闻声吓得直接哆嗦着跪了下去。
　　“参见侯爷！”我忙屈身行礼。眼角瞥到曹爽怒气腾腾，恐是早上被他的胞弟曹羲气得不轻。这样一个鼠目寸光、刚愎自用的人物，难以想象他的父亲会是曹真。
　　曹真乃是武帝的大将，多次与司马懿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生的儿子却是个残暴无脑的草包。曹羲虽然有高才，却唯其兄长马首是瞻，也只能在文才上不受其兄禁制了。
　　“锦梧，为何不把那出猎戎装与夫人换上？”曹爽突然转了话题道。
　　锦梧一听，脸白了一百，颤颤巍巍起身往内室寻来了一套绛红色的出猎裙裾。递到曹爽面前。曹爽抬手接过那绛红衣裙裹到我身上，我却总觉得这衣装甚为眼熟，略微一想，不禁一阵胆寒，道：
　　“侯爷，这不是弄夭夫人……”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曹爽大手带入怀中，他大喝道：
　　“不准再提那贱人，本侯让你怎么打扮，你只需照做就是，哪里这么多废话！一刻钟以后，到大厅去！”说罢粗暴地推开我，甩手而去。
　　“夫人，去年弄夭夫人便是这装扮，与藏紫夫人同样的分位！”锦梧似是提醒我道。然而我看到身上的绛红衣装，忽觉这红明明是用弄夭的血染成的。
　　那个一直穿绛红色衣裳的女子，那个见琉璃珠泣泪的女子，那个即便怀了贼人骨肉依旧不忘旧日恩人的女子，就在这灵夭阁丧了性命。犹记得那夜，明珠光亮投在阁内，血染了每一个在场人的眼珠，投射出恐惧、震惊、无助、绝望、悲戚的光，最后重聚于夜明珠的光心里，夺人心魂。
　　这血红的衣装仿佛要将我淹没在弄夭的气息之中，我只觉得有一根看不见的绳子，勒住我的喉咙，挣脱不了。
　　各种情绪在心内涌动，最后不得不叹一声，将所有情绪压制，最后是一派平静冷寒。
　　“去吧！”见锦梧已经为我穿好衣装，我开口道，继而径自往大厅走去。
　　已经半月未出，荷叶早已经枯黄，在这秋阳的照耀下，无力地弯扭身躯，又像一个老妇人在风中踽踽独行。
　　大厅里，曹爽与刘氏坐在首位，两边众姬妾已经入座，藏紫今日着的是一身翠绿色的裙裾，头上插了一朵富贵菊，显得清雅娇俏，与初见时的高贵冷艳不同。她的对面是一个空位，昔时弄夭的座位，现在却是为我留的。陡然生出物是人非之感。
　　我行过礼，便入了坐。
　　曹爽虽然早上被胞弟气得不轻，现在却是愁云逸散，脸上挂着肥腻的笑，自负而庸俗。他开口道：
　　“今逢一年一度的秋猎盛事，本侯特准许众美人同行。饮过这杯鹤觞，便出发！”曹爽说着一饮而尽。
　　“侯爷，妾身昨夜不甚染恙，恐怕不能随姐妹们同行了，待妾身康复之日，于府中静候侯爷满载奇珍异兽归来！便饮过这杯，自罚缺席之举，还请侯爷恩准！”刘氏突然开口道。见她今日脸色苍白，难道真是染了病？
　　曹爽听了，只是摆了摆手，面无表情道：
　　“如此，本侯特准夫人安养府中，待本侯归来之时，赐你最爱的珍禽便是！”
　　于是，就这样，曹爽将数千精兵，随他出洛阳城狩猎。在洛阳城一时之间引为谈资。洛阳百姓在惊叹于曹爽排场之大，堪比皇帝之余，无不背后笑他装腔作势，不知节俭。
　　然而曹爽是听不到这样的话的。他的身边虽然谋士众多，然而他本人刚愎自用，听不进忠言，反而听信夸妄浮华之士的阿谀奉承之言。沉迷享乐，一心专注于他钟爱的狩猎盛事。
　　如果仔细体察曹爽这次出行的队伍，便可以看出，随行队伍中，少了一个人，就是王子音。
　　王子音早就在半月前便向曹爽告了假。他其实是悄悄给司马氏通风报信去了。曹爽的一举一动尽在司马懿的监控之下。
　　“羁旅乏燥，不若请萧公子弹奏一曲如何？”曹爽坐在牛车之内，我与藏紫一左一右随侍在旁。不期然，他似是瞟到外面骑在白马之上的萧准隐，突发奇想道。
　　萧准隐闻声，下马恭敬回道：
　　“回禀侯爷，前面有一胡肆，侯爷与夫人可以稍作休息，准隐便略奏小曲供侯爷怡情去乏！”
　　“如此，甚好！萧公子想得甚为周到！”曹爽咧开嘴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