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前篇]》潘妃

5、第 5 章

　　伊尔沙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冻得发抖。她用力把披肩裹紧，让自己深陷在周围的丝绒软垫里。
　　“再拿些垫子来！”她对刚好进来的女仆喊道。
　　“小姐，我们应该在壁炉里生上火，这样才能暖和起来！”
　　“天啊！你听不懂我说话吗！我要更多的垫子！垫子！”伊尔莎跳起来尖叫。
　　那女仆皱皱眉，不耐烦地行个屈膝礼，“是，我这就拿来。”说完抬起头冷冷地走了出去。
　　伊尔莎坐回沙发上，又缩到软垫里瑟瑟发抖。她感到孤独。
　　窗外的天空好像再不会有太阳，浅灰色阴沉的就像英国北部的冬天。枯树枝拍打着玻璃，想要告诉人们外面的北风是多么的彻骨。
　　女仆再没有回来。她们好像知道她分不出她们谁是谁似的，总是对她的命令置若罔闻。也没有人给她拿点儿吃的。从早上到现在她什么也没吃。
　　要是雷格在该有多好……
　　她向旁边倒下去，让头枕在堆成小山的软垫上，歪着头看外面的浅灰色天空。一只麻雀飞过来落在树枝上，张张嘴好像叫了几声。小脑袋歪过来看她。外面更冷吧，她想把它放进屋子里来。可刚一动，那小鸟就一个激灵飞走了。
　　伊尔莎叹了口气，重又躺了回去。睡着了，就不觉得冷和饿了。
　　这时，门外却响起了脚步声，一个人小心地推门走了进来。
　　“雷格，是你……”伊尔莎睁开眼睛。
　　“对不起，小姐，把您吵醒了。”伊凡说。
　　“怎么是你……”伊尔莎失望极了。“为什么是你！雷格呢！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
　　“对不起，小姐，男爵先生说有事要办，临时……”
　　“对不起！又是对不起！啊！”
　　“小姐，您饿了吧，听女仆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去给您那些吃的，您想吃点儿什么？”
　　伊尔莎上下打量着伊凡那沾满黄色泥浆的黑色制服和他那像是从泥水里捞出来的还打着溜的头发，上面好像还结了一层薄冰。
　　为什么这些人总是这样的怠慢我？
　　“算了！你和那些女仆也没什么两样！”伊尔莎跳下沙发，“我还是自己去找点吃的。免得你们把我饿死了，雷格回来要了你们的命！”她学着女仆的样子高傲地抬起头冷冷地从伊凡身边走过，满脸不屑地瞥了一眼伊凡的衣服，鼻子里哼了一声。
　　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伊尔莎光着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感受着柔软和冰冷。一个白色的人影晃了一下消失在拐角处。是谁？伊尔莎皱皱眉。想了想，跟了上去。等她走到拐角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忽然声音响起，她连忙收住脚。
　　“啊~~终于干完了！这城堡里总像有干不完的活似的~~”
　　“可不是！这么大的城堡却只有二十个仆人，实在有些吃不消。”
　　“呵呵~您猜猜今天晚上吃什么？我猜是烧野兔子！”
　　“啊！我猜也是！”另一个兴奋地说，“今天早上我看见乔连先生背着一串儿野兔子还有山鸡回来……”
　　啊？原来是女仆啊~ 伊尔莎已经懒得继续听那些没营养的话题了。可是正当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
　　“但是，让谁去给伊尔莎小姐送晚饭呢？”
　　“啊！您别看我！我可不去！上次我好心好意给她送晚饭，却莫名其妙地被骂了一通！真是好心没好报！还有一次玛莲娜看她穿的淡薄想给壁炉里加上火还被她骂了出来。我发誓，她是我见过的最难伺候的小姐。”
　　“哼！还有呢，你知道男爵先生的那辆黑色四轮马车吗？”
　　“你说的是哪一辆？咱们府里有三四辆呢！”
　　“就是男爵先生带着伊尔莎小姐去巴黎用的那辆。听说昨天回来的时候马车陷在路上了回不来，男爵先生是冒着雨走回来的。”
　　“啊！我也听说了！”
　　“据说，今天早上男爵先生和伊凡先生去看的时候，那马车有一大半儿都陷在泥里，是伊凡先生一个人把它弄回来的！”
　　“天呐！这是真的吗？”
　　“当然！伊凡先生回来的时候我正好看见，人累得没了样子，衣服像是从泥水里捞出来的，还冻得不轻！”
　　“天啊！可怜的伊凡先生！”另一个轻声叫道。
　　“就是啊！可您知道伊尔莎小姐说了什么？”这一个故意停了一下，看见对方期待的表情，又满意地说，“她说，‘滚开，你这泥塘里爬出来的猪，别用你的脏手弄脏了我的裙子！’”
　　“上帝啊！多邪恶的孩子！”
　　“哼！她哪里是孩子？！你可曾见过哪个孩子像她一样？！看看她那双黑眼睛，一定是用来在夜里会发出绿光，给地狱里的魔鬼发暗号的！分明不是男爵先生的孩子，还整天装出一幅千金小姐的派头！”
　　“的确，男爵先生的眼睛虽然也是黑色的，却总是很柔和很温柔。”另一个慢慢地说。
　　“是啊！真不明白那么温柔的男爵先生为什么要收养像伊尔莎小姐那样的古怪的小魔鬼！我妈妈上次来看我，她悄悄跟我说她如果生出了那样的孩子，一定等不到满周岁就会忍不住把她掐死了。”
　　伊尔莎向后退着，眼泪不听话地还是流了出来。她捂住嘴，在就要忍不住发出声音的瞬间拼命向回跑去。却不是回起居室，而是跑向楼梯，一直向上一直向上，到了顶层向右拐，她用力推开第三个门，冲进去，又用力把门关上，一头扑倒在床上，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