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四章 血里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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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4 血里奇
绿色，翠绿地冲破白光，在无垠的白幕中迸裂如奥丁额上的一线光瞳，刹那间撕破所有虚伪与欺骗。
短暂的沉寂之后，四周开始猛烈的摇动！
他再看向那幅浮雕：
人鱼的眼睛缓慢地张开，语意不明的亢歌从亘古穿透木理直袭他耳膜！
强烈的情愫冲破胸膛，比四周的摇动更加的剧烈而狂乱。
是仇恨，是不甘，但其中竟然还夹杂着欣慰、激动、乃至狂喜，这些激烈的情感最终融为一体，化为沉郁浓厚的汹涌悲恸，像是浸淬了寒毒的利刃，极冷与极热之中，直插他的胸口！
哭泣吧，疯狂吧......
最后却只能放声大笑然后低声呜咽。
黑暗之中，古老的座钟响了十二下。
沉寂打破，午夜到来。
空气中浮动着海风的微腥，带动着白色的窗纱，仿佛有白色长裙的少女在轻抚着它，透过它恬淡微笑。
海风卷着檀木的香气涌进来，吹到房间正中的那张双人床上。床上的金发青年睁着眼睛，轻轻喘息着，灰蓝色的眼睛在月色渲染下晃动着冰霜与水雾。
波尔德衬衫已经汗湿，裤子紧贴着修长的双腿，他抬起手放在额上，双目轻阖，平抚着气息。冰蓝的微光在眼隙中流动，静默中一颗晶亮的液体滑下，顺着他消瘦的脸颊。
海风轻柔，海浪微摇，船员的歌声响起，悠远辽长，仿佛从极远的地方，穿过了另一个世界。
波尔德静静听着这些声音，双手收回放在腹部，听了一会睁开了眼睛，又试着把眼睛闭上，但是立刻睁开，再闭上，再睁开。
睡眠对于海上的航行是极为重要的，然而他已经睡不着了。
波尔德竭力闭上眼睛，两条眉毛都皱起来，静躺着，听着周围的声音。
海风，海浪，夜半清空，群星闪耀。只有这些声音，是的，星星都能发出声音，就像薄片的银器相撞似的，十分悦耳。
波尔德的眉毛渐渐舒展开。
就在波尔德以为他要睡着的时候，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响亮而且越来越近，就算不可以听也十分清楚。
波尔德没有睁开眼睛，但是眉毛又皱了起来。
脚步声在门前戛然而止，紧接着是迟疑而礼貌的叩门声。
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脚步声那么大却记得小心敲门，分明就是假装礼貌实际上就是为了吵醒我嘛——前提是我睡着了。
“进吧。”
饶是如此，波尔德还是放门口的人进来了。
“大人，左舷十五度，十海里左右的地方发现了一艘三桅帆船。”
“嗯。”波尔德一改在艾弗里船上那种人畜无害的样子，漫不经心却像是一头斜睇着挑战者的雄狮一般：“是艾莉西亚号吗？”
“是的，大人。”来人回复道。
“哦。”波尔德没再说什么，只是一个音节却转得意味深长。
“大人，留我给您收拾摊子也就罢了，但是我却没想到，您这段时间没回老家照顾家业，反而去招惹这种.....嗯，不怎么好相处的后辈。”
波尔德，或者说是血里奇更加确切点，血里奇对手下的抱怨置若罔闻，只是从床上坐起来，抻了一个极其圆满的懒腰。
“大人，请指示。”
“降旗，起灯。”血里奇笑起来。
不过这笑容只让来人后背的寒毛不动声色的立了起来。
海面平静，波浪微微涌动，风难得温柔。
夜空如同望不尽的眼底，群星则璀璨冷漠一如瞳光。
海与夜空，是两个苍穹。
艾莉西亚号与争掳的安菲特号比肩而行，剪开海面中的星辰。
两艘船上灯火通明却静的诡异。
艾弗里站在横栏后，他身后的船员表情平静，而他们的船长则是没有表情。
对面船上相对的位置，红发的高大男子则一直保持着沉默，漆黑的风氅微微摆动，鎏金的肩扣仔黑暗中闪烁着厚重的光芒。他的相貌硬朗而英俊，银灰色的眼睛如同傲然振翅的隼一般。只见他左手随意的放在横栏上，右手则扶着佩刀。
男人背后的船员们也保持着和他相似的沉默，每个人身上都暗涌着与海盗有些格格不入的沉稳且训练有素的锋刃气。
这就是血里奇的船员。
艾弗里皱眉，隐隐觉得有什么古怪，却又看不出这里面少了什么。
“先生请稍等。”红发男子开口到：“我们船长过一会就到了。”
艾弗里听着自己背后一片吸气声，眉头不觉又加深几分，然而嘴上却寒暄着：
“不要紧，小偷从来不敢出来见人。”顿了顿：“不知阁下如何称呼？”说着仿佛真是一点也不着急一般，半倚在横栏上，拄起了下巴。
红发男子微微颌首却不说话，用极其明显的眼神将艾弗里好好打量了一番，才开口：
“菲尔.法兰奇。您可以称呼我为菲尔。”
艾弗里的眼角跳了一下。
“嘿，这是盗窃！”他旁边的光头大汉低叫道。
“你指的是什么？”艾弗里换了个姿势，一边对对面的“菲尔”报以微笑，一边慢吞吞地回复着自己身后的“菲尔”：“头发吗？”
光头菲尔用自认为很低的声音叫道：“我这也是火焰！”
艾弗里望向夜空中冷漠的群星：“被火焰烧焦的荒原？”
菲尔的脸瞬间比夜空还黑，两只铜铃眼都蒙上了阴云。他状似委屈的撇撇嘴，不再说话了。
对面的船上突然传来一小阵骚动，从船员们的问候中，艾弗里听出正主来了。
“这人有点眼熟啊。”光头菲尔摩挲着下巴喃喃道。
艾弗里转过身，就看到对面甲板上好整以暇，一脸意味不明的表情的金发男子。
最后那句话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再见翡翠。
艾弗里躺在炙热的沙滩上，开始浑浑噩噩地思考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此刻正是正午，没有意思遮盖的天空苍蓝如海，地平线像是一个模糊的分割线，割开天空与海洋，不让它们融为一体。
白色的沙滩，黛绿的棕榈，让人不禁联想到皮肤白皙美眸流转的佳人。而烈日则是饥渴难耐的红衣女郎，缓慢而情（和谐社会）色地舔舐着船员们裸露的皮肤，在她火热的目光下，男人们结实黝黑的肌肉泛着汗珠，闪闪发亮。
这种好天气适合站在甲板上吹海风，但是绝对不适合就这样直挺挺的躺在沙滩上。
尤其是自己身上还压着另一个人的时候。
刚才的一摔让艾弗里有点恍惚，他想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昨晚的记忆。
“愚蠢。”坐在他胯骨上的男人淡淡的说。
这人正是血里奇。
艾弗里终于想起来，昨晚上一怒之下提出决斗的那个人正是自己。听着血里奇的话，艾弗里不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刚才的出招愚蠢还是提出决斗的事愚蠢，或许是嘲笑自己他在船上的时候的事，艾弗里眼色一沉，一道狠厉之光破瞳而过。随之而来的是强力的反击，艾弗里横挡住血里奇劈向他太阳穴的一拳，双腿曲起夹住血里奇腰侧翻身欲将血里奇掀倒，血里奇则因地利巧妙地挣脱开他的钳制，一个侧滑站了起来。
艾弗里本来就不觉得自己会钳制主血里奇，他只是想制造能让自己起身的机会而已，趁着血里奇躲开双腿的控制，艾弗里的身体有力的一弹，也站起来，摆好了新一轮攻击的架势。而他对面的血里奇却像是等着他似的，并不着急抢攻。
两个人眼角有冷光闪耀了一瞬，那是最开始对拼时同时脱手的刀。血里奇的刀离两个人最近，就在他们中间稍远点的位置，但是却距艾弗里更近。
同时起步，对杀之局岂容迟疑！两个身影一跃而起，两只手同时伸向那把刀。就在艾弗里马上就要够到刀柄的时候，血里奇突然收手，横脚踢向艾弗里的腰侧，那里是肋骨最为薄弱的地方，传说中的软肋正是第三根第四根肋骨之间，那里包裹着的是心脏。
然而艾弗里早就料到这一手，身躯一沉，堪堪躲过的同时借力滑向那把刀！
得手！
手中厚重的感觉中并没有得利的惊喜，只有同刀刃同样锋利沉重的杀意。
早在艾弗里身体下沉的时候血里奇就暗道不好，但是依旧来不及收腿。
艾弗里迎风劈斩，刀光冷酷震慑阳光！
小腿上传来一瞬的凉意，鲜红的液体划破闲适的海风，溅落在雪白的沙子上。
还好血里奇经验老道，否则一条小腿已经横卧沙地。
占据优势的艾弗里正想乘胜追击，却不料血里奇依旧向前，肚子上传来钝痛时他才意识到，血里奇并不是经验老道才会只是划伤，他是故意慢了一拍诱使艾弗里露出破绽。
姜还是老的辣，就算自己受伤也要建立稳固优势。
一拳未老，血里奇另一招已到，艾弗里不及反应，手腕就被抓住，但是他立刻松开手，刀刃便下落，正好传到另一只手中，而还未挥起，艾弗里眼前便突地出现一瞬灰蓝，然后眼前便是天崩地裂，红光乍射——血里奇一记头槌堪堪杀到。
趁着艾弗里头脑震荡，血里奇劈手欲夺刀刃，不料艾弗里虽被撞得头晕脑胀但是手劲却一点也不松，这便是长久以来浴血中的经验，无论何时不能被轻易夺刀，因为生命只能紧握在自己手中！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四章 血里奇（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