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四章 血里奇（二） ...
-
“有些时候，”血里奇见夺刀不成，干脆捏住艾弗里的手腕，另一只手化拳对着艾弗里的右颊就是凶狠的一下：“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
艾弗里被打的摇摇晃晃，接连而来的头部攻击让他的思绪混乱起来，而血里奇却没有乘胜追击，只是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看着艾弗里步履蹒跚地后退。
艾弗里提着刀，下意识地擦了一擦被殴打过的地方，稳定了身形以后，重新摆回姿势。就算被狠狠地修理了，艾弗里的眼神中依旧没有一分狼狈，那双翡翠般的眼睛射出的不是那远东宝石的温润光芒，而是只有最凶狠的野生猛兽才有的慑人光芒。
“血里奇太不厚道了，”不远的地方光头的光芒在太阳下也十分耀眼，他自顾自地挪到红发身边：“两下狠的全是打脸。”说完仿佛回忆起什么一般：“啊！他嫉妒我们船长的美貌！”
红发僵硬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光头。
嫉妒，美貌？
想到这两个词竟然真的开始打量起艾弗里的脸：虽然被揍得很惨，但是的确是个难得的美男子啊......等等，不对。
红发猛然收回思绪，镇定地回视光头：“血翡翠身手也是很好的。”
光头则挥舞起双手：“老大加油啊！要把血里奇的脸也打成海参的样子！”
沙地上的血里奇和艾弗里同时一愣。
海参？
也？
血里奇和艾弗里及其默契地猛地回头，看向那颗比阳光耀眼的脑袋，两道视线把那透亮的光头射了个对穿，那两道光仿佛在说：
我有把他的脸打成海参吗！
我现在是海参的样子吗！
光头躲到了红发的背后。虽然红发菲尔很高大，但是完全不可能遮住壮汉菲尔，所以光头这种行为完全没有起到惹人怜爱以降低伤害的效果，反而让沙滩上的艾弗里更加头疼。
“你有个很有意思的手下。”血里奇试图挽回一下艾弗里的注意力，因为他突然发现艾弗里身上的杀气开始有意识地向一脸尴尬的红发的背后聚集。
“是啊，适合绑在龙骨上。”
“那也要等到决斗以后，如果你有那个命的话。”
“哈哈。”艾弗里竟然笑起来，这不是血里奇第一次看到这男人的笑容，不过发生在今天的事从哪里看都有些莫名其妙的意味。因此血里奇竟然也摸不透艾弗里在想什么。
不过突然发难的艾弗里不容许血里奇再细想任何事，那矫健的黑发男子凌空一跃，遮住太阳，仿佛黑夜，一闪而过的光芒只有刀光和杀意。
血里奇勉强侧身躲过一击，下一招又到了，利器在手，艾弗里的攻击开始富有强烈的节奏，势气也越来越猛，相对的血里奇的躲避则越来越艰难。不多时，血里奇身上已经新添了好几处伤口。
血气开始弥漫在烈日之中，白沙上的鲜血蒸腾出狂戾的味道，驱使艾弗里更加暴虐起来。
刀光破空而下，而这一击血里奇无处可避！
一直旁观的红发捏紧了拳头，光头则啧啧地咂了咂舌。
刀光落下，四周一片惊呼！他们看到艾弗里砍到了血里奇的右肩！
艾弗里皱起眉毛，持刀的右手因为用力而颤抖，而刀刃却悬停在离血里奇肩颈不过一指的地方。
一把小匕首横架住艾弗里的刀，而那匕首后是血里奇空旷晦暗的眼睛。
咯啦咯啦的金属摩擦声响起，艾弗里将左手也加入到压下刀刃的进程中，血里奇不得不双手架持匕首。
艾弗里暴喝一声，双臂猛地用力！血里奇应声单膝支地。
汗珠如淋雨般流过两人的脸，流过眼睛也没有人敢眨一下眼，生死之局一瞬便可定乾坤。
血里奇凝视着这个如同杀神降世的男人，凝视着这双绝美的眼睛，虽然那眼睛中此刻只有杀意，但是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却突然闪过那罗耶港的烟花。
瞬间的璀璨啊。血里奇竟然还有心思回味起艾弗里那时的眼神。
真是残酷啊。
血里奇突然也笑起来，不是那种清清淡淡若有若无的微笑，而是实实在在的笑容，弧度明显得让人失神。
艾弗里却没有被这笑容打动，他看到这笑只是加重了双手的力道。
血里奇身子侧沉，让艾弗里被自己的力道带着刀刃从匕首上划过，艾弗里早料到这招，身形也向下一沉，就力借力，刀砍如沙地时便是一记横扫，血里奇不闪反近。
匕首留着这时才用，原来就是为了把握空门，近身一击啊。
一击即中，一击得命。
艾弗里侧颈处划过一丝凉意。那一瞬间，他闻到了海风的咸腥。
其实有很多次都能杀了我的。艾弗里想。
真是，从头到尾都在被人耍着玩。
钢刀垂落在沙地上，没有一丝声响。
那骄傲的黑发男人仰倒在地，空中划过一丝血线。
“你输了。”血里奇坐在艾弗里身上，背对着太阳，所以看不见表情。
艾弗里眸光流转，知道血里奇只是象征性地划破了脖子皮，虽然也流了血，但是完全不会死人。
“现在咱们可以谈谈合作的事了吧。”血里奇的口气淡漠中带着无奈，仿佛在应付着隔壁家耍赖的小孩子一样。
艾弗里皱起眉头，抿唇不语。
“唔。”血里奇侧了一下头，抬起身子，向后挪了一点，然后狠狠坐了下去。
艾弗里惊叫一声整个身体都弓起来，脖子上的伤口也开始线状飙血。
围在他们四周的船员都下意识的一缩，光头更是夹紧双腿，红发则是转过头去不忍看这一幕。
“我....会杀了你。”
“恭候大驾。”血里奇俯下身子贴近艾弗里，这时他终于看到，血里奇的脸上已经没有一点笑意：“不过也要到你有那个本事的时候。”
“你.....”
“在我看来，不能正视自己的失败的人，总有一天会死在自己的手上。”
艾弗里睁大双眼，那瞳孔中流过惊心动魄的电与飞浪。
“知道就好。”血里奇看着这年轻又高傲的男人，突然温柔地笑起来：“还好由我来告诉你。”
两艘船并肩行驶在辽阔的海洋中，两队人马收拾好回到船上时已经日近黄昏。
其中一艘船的船长室中，没有风暴只有风暴前的低沉气压和阴云密布。
“老大。”光头的光仿佛都不怎么明亮了。菲尔小心翼翼地在他没多少储量的大脑中寻找着恰当的措辞。良久：“您的蛋还好么？”
不提还好，提的结果就是光头已经自觉地抱好脑袋准备挨揍，但是姿势都摆好了却不见艾弗里反应。
完蛋了。这真是完蛋了。光头流着泪想，老大的尊严被践踏了，连最拿手的迁怒都不怎么用了。
但是当光头抬起头准备好好安慰一下受到尊严挫折的艾弗里的时候，却看见艾弗里只是像平常那样两只脚架在桌面上，一副认真研究地图没有计较的样子。
可是我不记得老大心胸有那么宽广啊。光头谨慎的腹诽着。
而事实上，艾弗里的确没有心胸宽广到可以无视自己受到侮辱的事，况且艾弗里的确没有那个心胸。只不过不是现在，艾弗里想着，脑海中闪过血里奇的话。
“在我看来，不能正视自己的失败的人，总有一天会死在自己的手上。”
“还好由我来告诉你。”
艾弗里眯起眼睛。
光头见状忙低下头，缩起脖子。
对了，艾弗里突然抬起头。
他是什么时候偷走我的翡翠的！
黑夜很快降临，而空气开始闷热潮湿，海水的腥气就像章鱼的吸盘一样死死扒住每个人的鼻孔，浓厚的海草味铺满整个海面。
海水开始不安的涌动起来，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
争掳的安菲特随着海浪的涌动，与艾莉西亚一起节奏而缓慢的起伏着，仿佛静静等待着什么。
“暴风雨将至。”
阴暗潮湿的底舱里，只有一盏油灯摇摇晃晃地明明灭灭，海浪撞击在船板上，油灯剧烈地闪了闪。
血里奇在这明明灭灭的晦暗灯光下站着，抱着双臂，修长的身影投射在崎岖的龙骨上，仿佛生出恶魔的骨翼。
他一向空旷的灰蓝色眼睛肿此刻反射着灯光，显得阴晴不定。然而金色的头发却曳曳生辉，显得温顺美好。
这庞大崎岖的龙骨便是支撑整个船体的骨架，而此刻这骨架上钉着一个男人，就像十字架上的受难者一般。
被钉在龙骨上的男人头发和衣服都很整齐，远看除了长钉入体的地方有血迹之外，整个人只是有些憔悴。但是只要走进就会发现，他表面虽然完好，但是接触龙骨的背面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大片棕褐色的血迹从他背后的龙骨上流滞下来，新的血液覆盖旧的，如此往复，却并不致命。
空气中的血腥味与海水腥气交合，难舍难分的同时更加催人作呕。
男人沉默着，如果不是他胸膛在缓慢地起伏，恐怕任何人都会断定这已经是个死人。
血里奇在距离他头顶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用几乎是轻松愉快的口吻说道：
“阿比桑，你觉得我信不信任你？”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四章 血里奇（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