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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赤白双棠闯竹阵  情仇两恨开篇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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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棠,疼。”白衣老人把右手伸向红衣老人,一脸委屈地道:“吹吹。”竹叶割破了他的手指,赤棠抬起头,白衣老人瞪大了眼“啊”了一声:“你,你的脸也疼疼。”原来赤棠的右腮上也被划了一道浅浅的伤。怎知白衣老人比他自己受伤还疼似的,急得快要哭出来,他既想碰那道伤口又想吹伤口。他还是保护得她不够周全啊。
 “出来吧,竹妖。这山我们闯也闯了,迟早得较量,何必遮遮掩掩?”赤棠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伤,她的双目眯着,舌头伸出来把手背上的血全卷进口中,舌尖在唇边打了一圈,血全沾到唇上,一笑,脱光了牙的牙床与那腥红的双唇相得益彰,喉咙发出“咯咯”的笑声。
 竹林深处始终漫着寒烟,绿竹隐在山岚间,残雪铺路,除了久久会有白凫拍翅飞过便没有任何的声响。
 白衣老人似乎什么事都与他不相干,他只专注于赤棠脸上的伤,把刚刚那点令自己痛得呲牙咧嘴的小伤给忘光了。他用手指抚过赤棠脸上的伤口,喃喃地道:“赤棠不疼。”他歪歪头,扫视了一周竹林,杀气弥漫,他握着白棠杖的手一紧,杖脱手而去,静若无风的竹林里顿时劲风狂吼,似是一颗巨石投进湖,千层雪起,“嚯嚯嚯”白棠杖所过之处,竹子一根根折腰而断,一时林中青叶纷纷凌霜滚滚,白棠杖雷厉风行地横扫了一圈竹林,白衣老人手一伸,接回了白棠杖。
 竹林空了一片,五里之内竹死石碎。两名老人一高一低一白一赤独立于一地的断竹里,脚下绿深深一片,竹子清新的香气和着冰冷的雪味飘飘浮浮。“咔擦”,一根长竹迟迟地断下,倒在地上,残雪溅起。
 断了一片的竹子,竹子的后方还是竹子。幽幽的青竹,淡淡的山岚,碧色隐隐地藏在白烟里,冷冷清清,始终不见那个“竹妖”。他们看似攻击成功了,可是敌人还在暗处。
 东林的雾中隐现出一抹竹青的绿影,绿的衣,绿的发,那少年悬浮在半空中,披着发,额上勒着碧玺抹额,苍白的颜,连嘴唇都泛白得有些青,衣带宽松,弱不胜衣。他浮在林中,翠带碧袂虚虚晃晃,真与四周的竹子融为一体。他抬起目,盯着赤棠与白衣老人,瞳孔泛着绿,熠熠如星,左眉之上印着一截幽幽绿竹,栩栩如生。
 真的是一个灵气十足的竹妖。
 “可是中皇白赤双棠?”那“竹妖”青白的双唇开合,问道。
 “哼,原来是个毛头小子!”赤棠阴冷地笑着,不屑。
 “在下猗猗,我家神君吩咐我告诉你们不必再闹了,今日他难得跟故人相聚,并不想任何让人扫了雅兴,天黑前他自会送沛柔姐姐回去,料想傀医仙也不是这般没有胸怀之人,定不会如此蛮不讲理地一定要把人接回去。”猗猗答得有礼,但却字字如刀似剑。
 “狗屁,什么长留员神,不过是个罔顾伦理的无耻之徒,连弟媳都觊觎,我呸!”赤棠冷笑着骂道:“先员神的眼睛真是瞎了,傀秋此等无德无能之人也配当员神,长留基业怕要毁于一旦了,自傀秋掌权后,傀氏一族势力一落千丈,我家主子身为傀氏一员,任用贤才,开明励政,实是傀氏之栋梁,可傀秋这卑鄙小人竟荒淫无度调戏弟妇,此等小人万死不辞!”
 猗猗安静地听完,未了也不怒,淡淡开口,道:“把如此恶毒的罪名扣在我家帝神的头上,傀医仙真是用心良苦啊。”翠绿的少年,眉角那截绿竹妖妖婷婷,青得有些透明的秀气五官全无恼怒之色,气度非凡,确是员神培养出来的下臣。
 双方对持着,白凫在不远处惊起了一片。一大群白凫从头顶飞过,猗猗眨了一下眼,泛绿的睫毛覆住了那双碧绿的眸子,他轻轻地用手捂住嘴,咳了咳,脸色愈加苍白。赤棠嗤笑,原来是个先天不足的妖精。
 猗猗竖起双指,念了个咒。
 那些被白棠杖打折了的竹子,纷纷相接复活了起来。一转眼,白棠和赤棠四周的竹子又恢复了原样,森森郁郁。
 再看猗猗,他早已隐回到道道绿竹中去了,只有青的竹,白的雾,连天上的白凫亦已过云天。
 
 黄昏的山道。白霜降地,残月悬东。
 美人手扶翠竹,一步一步踏足而下,蓝衣男子在前接着她,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手。
 曲曲的山径,露水叠雪。妖妖绿竹在寒冬中仍是翠冷。那是一个碧透了的世界,暮日的光透过道道的瘦竹,金剑一般的日光直直地刺进林中,夕阳中的竹影似是一段段飘在林中的绿绫,悠悠荡荡,满林的绿绫。
 男子回眸朝她笑道:“你夫君在前面那道桥等你,我只能送你到这了。”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那瞬间俊脸上流露出的分明是委屈无比。沛柔比他站得高一点,俯视着他微笑,差点就想用手拍拍他的脑袋。
 “阿柔。”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起调不急不缓恰到妙处,光听这声,伶俐人定能听出那人是集天地山水灵秀之气与一身的男子,大气,端正,收放自如。这样的男子最是适合权谋不过,因这份气势过之是暴戾,减之则是怯懦。
 沛柔目光越过眼前的男子,看到了她的夫君玉树般地站在那处的竹桥上,吊桥的两端都连着崖,两崖间是一条瀑布,寒冬中的瀑布已是结了冰,那些白玉般的冰都牢牢地凝挂在悬崖上,似千军万马瞬间凝固,泛彩流光,而吊桥便在凝固的瀑布前,傀菱满披着绣有红麒麟的暗金色青摆大氅,头别祥云样式银簪,气度沉静地站在那条被寒冰与绿竹包围了的竹桥之上,他比冰更清比竹更秀。
 沛柔笑得双眼弯成新月,她奔向他,像一只迎向满园春色的蝴蝶,她张开双臂抱住他,那时,她的眼里像落满了碎冰,闪亮光耀。
 她的欢愉看在另外一个男子眼中换了他的一脸寂寥。
 傀菱满稳稳地抱住了沛柔,淡淡地笑着。他拉下沛柔的手,牵着她看向站在高处的那个身影略显单薄的男子笑得温和有礼,还深深地行了一礼,道:“臣弟在此谢过神君对拙荆的照拂,臣弟受之有愧。”
 沛柔惊诧地望向不远处那人,原来他不是一个连饭都吃不饱需要人救济的伞贩子,而是那长留神级最高的神————员神,傀秋。
 傀秋眼中起了波澜,但很快便闪了过去,他仍是温藉尔雅地笑笑,道:“体恤子民本是本座的分内之事,与王弟你无关,你无需有愧。”
 傀菱满双目眯了眯,抿着嘴笑回道:“神君向来贤能仁义,长留百姓皆知,但神君啊,且听臣弟一言。”
 “你说。”傀秋笑得淡淡的,双手握在身后,高处临风,一派孤高清华之势,山岚把他的薄袍吹得猎猎有声。
 “觊觎他人之物可是卑鄙小人所做之事。”
 “哦?”傀秋望着远方,冷冷地笑了:“那抢掠他人心爱之物却是匪徒行径,较小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王弟你说是吧?可别恶人先告状。”
 傀菱满亦笑开了,星眸薄唇,气质华贵,目光灼灼地道:“自古皆是成王败寇,长留博弈才刚开始,总有胜负分明之日,神君且与臣弟拭目以待吧!”
 “为了一颗小小的种子,看来这场纷争本座是在所难免的了。”傀秋别有深意地笑道。
 两人隔着一段长长的距离,其中有多少凌厉多少阴险各人心中有数,太多太多的英豪亦曾如此一目相约逐鹿天下。他们只想攀上那千秋万代都得仰望跪拜的至高无上,去看只有一个人的才能看到盛世风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