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蛊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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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戒骑士团驻地前的一片空地上，在暮色下提着木桶喂养牦牛的牧师奥丁回头望了一眼爬满藤蔓植物的城堡，二楼窗口不时冒出的黑烟和隐约的瓶瓶罐罐的撞击声令他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是那帮新来的家伙么？团长居然会允许曾做过叛军的人加入进来。
烧杯里黑漆漆的液体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你确定这东西喝了不会出人命？”卡莱尔用一种“你是在开玩笑么”的眼神看着佐伯。少年一松手，木块堆起的城堡哗啦一声倒塌在桌面上，他指指对面乖乖地待在摇椅上发着呆看他堆城堡的西瑞尔：“或者你可以让他试试。”前提是如果你能打得过的话。
卡莱尔这才注意到少年对面的陌生男人。银色长发，深邃的黑眼睛，一身宽松的白色长袍，明明是极为纯粹简单的色彩，却偏偏因为就那张妖孽的脸而无端端给人一种魅惑之感。他似乎并没有在意有人在看他，只是像个孩子一样地认真盯着在少年的摆弄下渐渐地重新显出雏形的堡垒，黯淡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一点光彩。
“他是谁？”
“我失散多年的表哥。”
卡莱尔意味深长地看了佐伯一眼，笑了笑道:“反正在惩戒骑士团所有人眼里，你和我们是一伙的，你表哥当然也是，尽量少给我惹祸，嗯？”
“惹祸？”少年悠悠地伸了个懒腰，“我明明是最讨厌麻烦的说。”
潘多拉看着卡莱尔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黑糊糊的烧杯离去的背影，回头问道:“你说他要是知道你特制的魔药里面的成分不仅包括那些稀奇古怪的食肉植物，还包括公老鼠和蜘蛛卵，他还会不会笑得出来？”
佐伯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衣角被西瑞尔用两个手指紧紧地捏住了。银发男人默默地仰着头，无辜地看着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依恋。佐伯无奈地掰开他的手，感叹道:“有时候，无知真是件幸福的事。”
面对表现得一张白纸似的恶魔，潘多拉不堪重负地捂住眼睛:“你怎么什么都敢往回捡？而且还没有第一时间在决定带回来时发现他的问题？精神失常的恶魔什么的真是够了！”
天空渐渐地暗下去，飞鸟的翅膀从窗外掠过，在正对着窗户的壁炉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半躺在摇椅上的少年掩上手中的羊皮卷，低头看向依偎在膝上的温热躯体。银发男人抬头，眼神纯净通透，满含信任，似不谙世事的孩子，又像是温驯的忠犬。被这样的眼神望着，佐伯的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想起那天在地下室初遇时的一幕，他嗤笑，杀人不眨眼的孩子么？契约的存在使西瑞尔敏锐地感受到了佐伯的情绪波动，他不安地看着这个唯一信赖的人，眼睛里满是困惑和惶恐。
少年有些惊讶于他的敏锐，抚摸着他美丽的银发，报以一个安抚的微笑。西瑞尔反握住他冰冷而苍白的手指，贴上自己温热的体温。
少年手上捧着的古老典籍猝然落地，跌落地面的，摊开的书页上正好翻到做了标记的某一页，那是对魔域七君主之首，也就是被称之为“恶首”的原罪之王西瑞尔的传说。
佐伯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听卡特尔讲过这个一般无二的传说。传说西瑞尔是七君主中个人风格最强烈和最具领导魅力的一个，他统治的燃烧地狱位于魔域尽头的极西之地，那里是整个位面的尽头。西瑞尔擅权谋，并能够精准地戳中人心底最本源的欲望。曾经西斯廷三大法师家族和精灵族代表的人界的最强战力与神使联合进攻魔域，最后他们的结局却是神使受到蛊惑迷失在燃烧地狱，从此永坠黑暗，而人类远征的英雄们则不知所踪。
恶魔没有灵魂，只要不是被同类彻底地吞噬，死后身体里被称之为根源的特殊物质将会重返扭曲之地，在那里重新凝聚成形体。视实力的强弱，其重新凝聚成形的时间几个月或上万年不等。实力弱的耗费的时间短，越强大的恶魔凝聚形体的时间越长。所以几乎可以说，恶魔的生命是不死不灭的。
西瑞尔的手干燥而温暖，佐伯凝视着银发男子在昏暗天光下认真的侧脸，恍惚地想到，原来恶魔的血也可以是温热的。在订立契约的那一刻出现过的蛊惑般的声音仿佛又出现在脑海中。
“如果契约可以约束他，你是不会拒绝的。因为你已经一个人在漫长而无尽的时光深处行走了很久，没有尽头。如果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向你伸出手来，无论他是谁，你都不会在意。更妙的是，因为某种力量的封印，他目前还是一张白纸。”
少年将手从西瑞尔的掌心挣出来，靠在椅背上仰望着窗外倒过来的天空，露出一个有些奇怪的微笑，似乎落寞，又似乎是期待。
呐，这没有尽头的生命，果然还是太寂寞了吧。
帝都这几天反常的宁静让惩戒骑士团团长有些忧心忡忡。遗忘之城位于路易斯公爵领，皇位的更迭中究竟支持哪一派势力，公爵的判断将直接影响着整个城市和周边地区地的倾向。团队的命运和这个政变中的国家一样摇摆不定。不过，团长看着一片漆黑的窗外，平衡只是暂时的假象，时间应该很快就要到了吧。
事实证明团长的直觉还是很准确的，大约三天后，从帝都幽浮罗传来消息，脆弱的平衡终于被打破，西斯廷帝国历1304年夏，内战正式爆发。
路易斯公爵很快公开支持政变，命治下所有军队一律向格兰纳尔集结，大军浩浩荡荡地向北方进发声援政变。
叹息荒原上，一阵骤雨般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身穿黑色铁甲的神殿骑士们将少量魔法师和牧师们围在中间，队伍像一条蜿蜒的长蛇，横穿叹息荒原，向格兰纳尔进发。
卡莱尔回头询问身边的一个白色法袍的牧师:“黑暗神殿什么时候也开始直接参与世俗政治了？”牧师一脸“你是白痴么”的表情，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拨马离开。卡莱尔莫名其妙地摸摸鼻子，深深地觉得除了佐伯之外的法师都是些骄傲自大并且不讨喜的家伙。
佐伯听完卡莱尔的抱怨后微微一笑:“教廷不趁着战争之机敛财才不正常吧？公开支持政变这应该是教廷的决定，反政府军的首领不简单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蛊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