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理发师陶德（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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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挤的码头，一艘即将起航的客船下，戴着宽边遮阳草帽的女人赫然就是被处死的特丽莎修女的女儿梅里卡莎。
脱下了一身黑色修女服的她立马展现出女人的柔美，长长的头发被海风吹得飘扬在身后，双排扣的紫色风衣让她看起来苗条不已。
她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按着帽子对面前的另一个女人说道：“我现在要去一个新的国家过新的生活，我希望你能来，这是我的地址。”
略显丰满的女人接过一封信，回道：“当然，我非常乐意拜访。”
“啊，等等，还缺什么东西。”艾拉说着从手袋里掏出一个胸针，胸针上是一朵白色的芍药，“一路顺风。”
“你总是喜欢做这些小东西。”梅里低头将胸针别在了胸前，然后走上了楼梯。
梅里卡莎走登上甲板的楼梯中间时，停顿了一下转过了身：“艾拉，我想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是的。”
“那么作为朋友我愿意献上我的祝福。”
“什么？什么祝福？”
梅里快步登上了甲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带着一丝狡猾的笑意对她挥手再见。
艾拉也不再追究，逝去的终是逝去了，失去的也不会再回来，还活着的人才是值得珍惜的。
她和梅里卡莎也就是如此了。
而此时寻觅乔安娜良久的安东尼也找到了心爱之人的踪迹，他问过了荒野里的乞丐，杀猪的屠夫，还有路边的小贩……终于打听到了那晚马车的终点。
那里是一切的起源之地——佛格疯人院。
可是那里守卫森严，除了特定的人，谁都不能随意进出，更别说救出里面的一个病人了。
布满苔藓的巨石垒成的建筑，棱角分明的哥特风格，狭小的菱形铁窗，门口两个守卫的人，这里就是佛格疯人院，没有一丝阳光的地方。
安东尼在外徘徊了几十遍，还是决定去寻求陶德先生的帮助。
而“城堡”里的乔安娜就像是长发公主一样呆呆地坐在简陋的僵硬的床边看着小小的被分割成碎块的天空。
她总是在被囚禁，原本以为能够逃离法官的牢笼，现在却又进了另外一个。那个总在圣诞节送她礼物的神仙教母会不会来救她呢？
她每年最期盼的事情就是圣诞节早上摆在她床头的神秘礼物，那并不是法官送的，他看起来从来都不知情。
她喜欢她送的童话书，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玩具。
“那就是乔安娜姐姐？”
“应该是吧？”
“怎么看上去呆呆的，她一点都不漂亮！”“行了，别乱说，艾弗里。”
“至少她的头发很漂亮。”奶声奶气的女童声在这几个小孩之间响起。
“麦克！不是叫你看好埃米丽的吗？！”艾弗里回头对抱着小埃米丽的高大男孩低吼道。
“可是，安妮也来了，杰里也来了，为什么麦克和我就得留在黑屋子里面？”
拄着双拐的安妮尴尬地笑笑，瞪了一眼艾弗里。
杰里只是淡定地将目光从门上的小窗口挪开，将眼光移向了另一边。
“好啦，我们该回房间了，否则等会儿院长又要向我们喷口水炸弹了。”
“安妮，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呢？”埃米丽有些委屈地问道。
“快了，很快就可以离开了。”安妮看向空荡荡的走廊，看着艾弗里慢慢地关上了沉重的铁门。
又是一个同样温暖的下午，碧绿色的草坪就像海洋一样广阔，干燥的风吹得人脸上发干。
多年前的那些下午，这里是她和本杰明聚会的地方。啊，对了，还有汤米，他们曾在草坪上接吻。
艾拉拿着提篮，并肩和陶德以及托比走向了草坪中央的一棵梧桐树。
三人坐在了一张蕾丝桌布上，小点心摆在旁边，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陶德坐下来后，也露出了难得的放松的神情，陶醉于夏日午后的懒惰气息中，什么都不想干，什么也不想回想。
“托比，你有什么梦想吗？”艾拉冷不丁地打破了这静谧的气氛。
托比坐起了身子，毫不在意地说：“我不知道，皮耶里先生曾经说过我是个天生的仆人。”
“哦，这可真是糟糕！谁知道天生的是什么！别听皮耶里先生的话，你完全可以当个商人嘛！以后我的馅饼店就交给你吧。”
“别这样说，夫人，那是你的财产。”
“那么，斯温尼，你呢？”
“什么？”陶德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用缓慢的语调吐出了一个词。
“你有什么梦想？”
“没有。”
艾拉看着盘腿坐着，满脸冷峻实则呆萌的陶德先生楞楞地看着远方的神情，禁不住上前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我有对你讲过我的梦想吗陶德先生。”
“没有。”
“你想知道吗？陶德先生？”
“是的，我想。”
“你真的想知道吗？”
“等到我们存够了钱，就离开这里住到海边。那里有碧绿的海水还有湿润温暖的空气，白色的海鸥在天上飞舞。”
“我们有自己的一所房子，就在海边。”
“周末的时候，我们一起出去郊游，或者加上邻居来聚餐，讨论自己的孩子和工作。”
“我们散步在海滨，我挽着你的手，靠在你的肩上，而托比骑着自行车在我们身边经过。”
“等到我们走不动了，就盖着小毛毯，坐在屋外的躺椅上晒太阳聊天。”
“那是碧蓝的海边，有着沙滩和海鸥，只有我们……”
“当然，在那之前，我们得有一场婚礼。我们穿着结婚礼服站在神父面前接吻，交换戒指。你对神父说了我愿意。”
“斯温尼，你愿意吗？”
“你愿意娶我吗？”
陶德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做出语言的承诺。
“你的梦想里有我，夫人？”
“是的，当然，我们三个一起。”艾拉挽起了坐在她两边的两人的手，回应道。
他们一起坐到了太阳落下，红色的夕阳照在他们身上。
“陶德先生，陶德先生？”洛薇特夫人呼唤着看着自己的剃刀发呆的陶德。
“你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你最近几天似乎都没什么精神，我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跟往常没什么不同，对了，把托比叫上来，我想让他帮我送封信。”
“什么信非得叫托比去送。”
“只是给一个顾客罢了。别管太多。”
洛薇特夫人没有再说什么，就开门下楼去找托比了。
陶德在她出门后，拿起了妻子和女儿的照片，手指划过她们的脸颊，眼光眷恋地看着。但转瞬又变成了愤怒和疯狂。
“陶德先生，需要我把信送到哪里去？”托比推开门发出了一阵响动。
“这里，”陶德拿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纹章是他惯常戴的戒指的花纹，“我要你立刻将它交给法官特平，路上不能有一丝耽误。”
托比接过了信，快速地问道：“我能顺便去市场买点蔬菜吗？店里已经没有了。”
“不，不能！不准停留！不准说话！”
“是…是的，陶德先生。”托比被他有些严厉的口吻吓到了一点，马上回道，然后飞快地跑出了门。
洛薇特夫人看着托比渐渐跑远，喃喃自语道：“你答应过我不会把托比牵扯进来的…这是我们的仇恨。”
“本杰明……我还是希望你快乐。”她回过头望着楼上的红白蓝色的转灯，想象着本杰明从前的样子，心里面涌起一股难过。
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店里只有几个不多的人，她招待好他们，烤好今天的馅饼后，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打开了自己的工作室。
里面的书都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以往摆满的半成品的衣服也都差不多做好了，整齐地挂在横杆上。
重要的该送人的东西都已经被她寄送走了，剩下的都是些可有可无的东西。早在特丽莎被处死的那一天，她就随时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现在也许是时候了。
她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包装的非常严实的袋子，打开了它，取出了里面的裙子。那是一条粉色的婚纱，总是在她的梦中出现的那一条。
你答应了娶我，斯温尼·陶德。
就算只是应付也好，你总是点了头的。她带着幸福的笑容抚摸着婚纱上的蕾丝和缎带。
在整理完最后的东西后，她才打开了床底的机关，床底露出了一个人，一个美丽的女人。
洛薇特夫人抚上了女人光滑的脸颊，轻轻说道：“美丽的睡美人，你会等到你的王子吗？”
金色卷发的美丽女人交握双手安静地躺着，红艳的嘴唇就像滴水的樱桃般诱人。
安东尼照着陶德的指示伪装成假发供应商的学徒混进了疯人院。
跟着疯人院的院长走过了好几层房间，走过了栗色头发，红色头发……
他们为了更方便收集他们的头发，将相同发色的人放在了一个房间里。
终于，安东尼跟随着院长到了金色头发的房间里，走过一张张铺着肮脏的白色床单的铁床，扫过一张张麻木而呆滞的女人脸庞，他终于在靠近窗户的床边看到了穿着束缚衣的乔安娜，她的神色满是惊恐。
“哦，你确定是这个了吗？”拿着剪刀的院长顺着安东尼指的方向走向了乔安娜。
“别担心，很快就好，安静点。”
“这么多够了吗？”院长在她的头上比划着，问着安东尼。
“别，别动！”安东尼突然掏出了一把手枪指着他。
院长怔怔地举起了双手，往后退去。
“站到窗边，不准动。”安东尼威胁着靠近了乔安娜，然后将她拉向了自己身后往后退去。
“他是你们的了。”他这样对那群麻木的女人说道。
她们便像野兽一样向平时奴隶她们的院长扑了过去，那样子和野兽没什么两样。在疯人院呆久了的人都会变成这样。
“我先带你去陶德先生那里避一下，然后我们找马车离开这里。”安东尼如此对乔安娜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理发师陶德（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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