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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相顾无言 ...

  •   许清漓身负内伤,一宿好眠。醒来时,却在一所竹楼内。白骧魂不在。隐隐能闻到粥香。还有,若有似无的歌声,显然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却很轻快。走出竹楼,却见到了正倒在地上,枕着手臂愉快地晒着肚皮的男子。听到有声响,他悠哉哉地说了句,“姑娘可终于醒了。今日阳光正暖,一起晒晒,去去身上的霉味。”
      许清漓拧眉,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她依言走过去,抱膝坐下,侧头看了看身边那人,是他。那个在客栈遇到的男子。她眨了眨眼睛,依旧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我怎么在这里?”
      绮润笙哼哼,“你不在这里,难道还去人家府上当亮晶晶的玻璃球?夹在人小两口之间忽闪忽闪的?”
      许清漓皱了皱眉头,她没有玻璃球,更不会忽闪忽闪地发光。他说的话,让她费解。再眨眨眼,已经不去想那是什么意思了。她摸了摸肚子,回头看向绮润笙,刚想开口,有人却打断了她。
      “想都别想,你还没洗漱呢。不准吃东西。”
      许清漓迅速起身,往房间走。对,她是该好好洗洗。满身不好闻的味道。身后声音又悠哉哉地响起,“西厢房里,备了热水。别走错门。”
      绮润笙等了许久没见许清漓出来,有些担心地喊道,“姑娘,你没事吧。”
      稍过了一会儿,屋内传来闷闷地声音,“忘带衣服了。洗了澡,不能穿脏衣服。”
      绮润笙顿了顿,忽然便笑了起来,这姑娘……她是什么事都这么认真对待吗?连洗了澡不能穿脏衣服都严于遵守。他有些无奈又好笑,回道,“你等着。”
      “哦”屋内的声音依旧很低落。他很难想象,从见到她到现在都一副淡得几乎没表情的脸,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笃笃”绮润笙敲了敲门,“我放地上。”别过身子,将门推开一条缝隙,伸了一只手进去,将衣服轻置于地上,又迅速关上了门。
      许清漓穿好衣服出去时,绮润笙仍旧好惬意地躺在地上晒肚皮。“现在可以喝粥了吗?”
      绮润笙应声,“嗯 。吃吧。”
      许清漓在绮润笙家中老老实实住了三日,第四日入夜,她终于忍不住,她要溜出寒窗小筑,去救人。她的伤基本已好,她也该出发了。她才一脚踏出房门,肩上便被人拍了一记。她的武功不弱,能突然被人一击打中,这人不是高手就是隐匿之术太精巧。
      许清漓小小叫了一声,“啊。”旋即回身反劈一掌。被人稳稳格开。“是我。”
      许清漓卸下防备的架势,“你怎么来了?”
      来人一身白衣白袍,飘逸脱尘。自是白骧魂。他笑了笑,“绮书生告诉我,你的伤好了。估计你又该一个人溜了。所以,来堵你的路。没想到,你还真是要走了。你怎么这么急着送死?”
      许清漓摇了摇头,“我是救人,不是去送死。”
      白骧魂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跟这个女人讲道理,简直鸡同鸭讲。“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方法。你看看如何,是不是可以考虑不用那么直接地去送死。”说着,他一把将许清漓拖回了房内。
      绮润笙在另一边的房内有些好笑地看着许清漓被白骧魂拖走。他自己这才把窗阖上。她在这里住了三天,倒是老实得很。三餐按时吃,再难喝的药,也眉也不皱地喝下去。太阳暖的话,会面无表情地陪他晒肚皮,没太阳了,就在书斋里很安静地看书。不过,似乎她不太爱看书,通常等他想起该进餐时,抬起头来,总能看到她伏在书上打盹的模样。有一次问及家人,许清漓那张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失落的情绪。原来她也会伤感。但她始终没有开口回答什么。其实,这个姑娘,没看上去那么冷清。
      白骧魂告诉许清漓的好方法,就是要她扮成下人,混进六畜道。近来,六畜道正招婢女,白骧魂心里暗想,只要许清漓稍加易容,这么冷淡的气质,邪魔外道一定会喜欢。她成功的机会很大。而易容,这里有个现成的高手。
      “绮润笙,给我从房间里滚出来。”白骧魂大声朝另一边的房间大喊一声。他可还没忘记是谁害的池舞芙大动肝火,害他吃了无数次闭门羹,热脸贴了无数次冷屁股,到现在还没哄得佳人笑。
      许清漓突然开口说了句话,“你的声音,和你,很不般配。”看他白骧魂,绝对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俊洒倜傥,飘逸如仙,而此时他的声音,却是无比粗鲁无礼。连向来迟钝的某姑奶奶都察觉了。
      白骧魂转眼便换上了一副温文儒雅的笑,温柔道,“那是他活该自己找的。”
      许清漓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似乎都立了起来,凉凉的毛毛的,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她生病了吗?
      天一亮,易过容的许清漓便被白骧魂领走了。她要出去,但是不认识路,只好由白骧魂负责带出去。未过多久,两人便已在浣花城外了。许清漓回头对白骧魂点了点头以示谢意。
      “保重。”白骧魂低声道。他还有未完成的大事业等他去攻克。看着许清漓入了城,他也走了。
      就在许清漓一入浣花城,身后就多了两个人,一直在她身后躲躲闪闪。许清漓拐进了一个小巷,那两人也跟了进去,才眨眼,人却跟丢了!正当两人四下张望时,身后冷冷清清的声音飘来,“你们在找我吗?”两人倏地回头,却见一个模样平平无奇的女子立于身后。若不是她有一派姣好身姿,那张脸,当真是湮没在人群后,就再也认不出了。她不是他们王府的姑娘。可天下间,竟有如此相像的背影,气质,甚至连声音都极像的两个人。这个长相平淡的女子与他们府上的漓姑娘如此之像。一见并非是他们所寻之人,两人干笑了两声,转身要走。却被走来的人堵住了路。两人抱拳作揖,“公子……”
      来人一身华丽紫袍,雍容优雅,一双深瞳,漆黑却幽亮,若三千深潭。眸光流转,漾开潋滟雾气,连魅惑都带着优雅,“你是谁?”其实,他何须再问,他岂会不知,眼前这个轻轻浅浅的女子,不是她是谁。就算换了容貌,换了衣裳,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她。她清冷干净的气息,若空谷幽兰的清灵,是无人能学得来的。
      许清漓微微一颤,那双幽深的瞳仁,那股与生俱来的尊贵,是她无比熟悉的。沙城,是沙城。他来了。终于又见到他了。
      沙城,沙城,沙城……在心底唤了无数次后,却还是未敢开口说出一个字。只是把头低了下来。有些呆滞地看着拖于地上的裙裾。
      见她不语,莫沙城也不急着开口。两人静默地站着。似是要在这沉默中,站出两方水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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