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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一六二、一梦 ...

  •   夜深天高,星星如散沙般在角落中独自明灭。初秋的凉风轻易就寒透衣袂,虞挚站在叶已落尽的海棠树下,出神地望着天上不知已站了多久。
      直到如寄过来为她披衣,她才略微一怔回过头来。
      “太后,夜深了。”如寄憔悴的目光中难掩关切。自静妃过世之后,虞挚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当朝理政,却在独自一人时常常失神,算来已数夜辗转未眠。

      “你看,今夜的星光愈发高远寡淡。”虞挚回头望着天上,自顾自地说道,“我多么害怕这个秋天,而它却这么快就到了。”
      “太后……”如寄蹙起眉头不知说什么好,她明白虞挚日日记挂着的心事,秋意愈浓,江潮平刑期愈近。
      “秋季枯火乏心,太后千万保重身体。”此情此景,如寄也觉语言苍白无力。外有边疆战争,内有尧州叛乱,静妃过世,江潮平待斩……太后日日都在煎熬之中,岂是说说便能舒缓的。

      虞挚紧了紧肩头披着的外袍,转身缓缓往回走去,“前日太卜令上报称天蓬星浮光遮弊,主将凶,令哀家很是担心。”也只有在这寂静无人的夜里,对着如寄,她才能说一说压在心底的恐慌。
      如寄心里也是隐隐作乱,面上还是勉强一笑,“秋天一到夜空自然就变暗了。况且太后不是一向不信星象,何必被他乱了心神。”
      “许是哀家多虑了。”虞挚自嘲地笑笑,自己如今简直像惊弓之鸟,对什么都放心不下,“近来总担心着浩南王,胡思乱想出各种事端。”

      “京中变故,太后真的打算瞒着王爷?”如寄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只怕王爷日后知道了,不知会掀起什么风浪。”静妃的死讯被虞挚压下,前线的浩南王至今毫不知情。
      “日后他想恨哀家就恨去,这世上恨哀家的人还少么。”虞挚苦笑叹气,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前线战事吃紧,此刻浩南王知道消息还能有好?姑姑在的话,也绝不希望南儿有任何危险。”
      望了望天边暗淡的星光,寂静夜色笼罩大地,千里之外的喊杀声传到京城只剩一缕清风,虞挚垂下眼帘,“姑姑用半生护我,我怎能不竭尽全力保南儿周全。”

      香彻宫里灯火幽暗,红萼轻手轻脚过来迎候时指了指里屋,虞挚才看见那靠在椅上的身影。洛康王不知何时过来,也不知等了多久,此刻已经睡着。摇动的烛光映在他犹自紧锁的眉间,落下一道淡而疲倦的影。

      纵使累极了睡着了,他坐得还是很端正,只是以手撑头微微侧向一边,呼吸均匀。虞挚过去为他披衣,愈发看清了他眉心的细纹。过去从来没有过的烦恼,如今一一爬上了他英俊如隽的面容。今天在永安宫时她弯身为晃儿正了正衣领,回头正对上他怔愣的目光,尽管他很快就恢复常态,那一瞬间已足够她清楚地看到身为一个父亲的愧疚、怀念与遗憾。
      他从未放弃寻找晏儿,即使已知道凶多吉少。每每忙碌到夜深时分满身倦怠,接到尧州密报时他眼前总会一亮,然而这份期待又每每随着一字一字看完密报而烟消云散。她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将密报轻轻放入袖中,看着他无声叹气,看着他以为她不知道的一切。

      “你回来了。”洛康王扶额醒转过来,酸痛的肩膀让他微微皱眉,环顾四周,“几时了。”
      “过了三更,我命人服侍你进去歇着。”虞挚将手中要为他披上的衣服收了回来,抱在怀里。
      “不必了。”洛康王站起身,连日来夜不能寐是刚刚的小睡十分深沉,即使醒过来还是有些心不在焉,“我在外头躺躺就好。”
      虞挚没有再劝,回头看着他走出去的萧条背影,收紧了怀中的衣服。近来他们都是满腹心事,然而能对彼此倾诉的却越来越少。他记挂晏儿,她难过江潮平,这些偏偏又是他们之间最敏感的禁忌。

      秋日的清晨,充州城外落了一地寒霜。天刚蒙蒙亮,外面的叫骂声就已经此起彼伏。戚古大军已围城两天,浩南王严加命令闭门不战,逼得戚古人直跳脚把什么话都骂出来了。城楼上的大铭兵士手持旌旗恨不得自己眼瞎耳聋,也好过在这被人骂娘。
      “戚古远道而来粮草不足,在我大铭的地界上不怕和他耗。”浩南王腰悬术戎剑,全服铠甲登上城楼例行巡视,身后跟着一众副将。他下颌泛着青色胡茬脸上也黑瘦了不少,但憔悴中难掩目光矍铄。浩南王手扶垛口低头望了望下面骂阵的,并不为骂声所动,“朝廷已增兵十万不日就到,到时就是他们滚出大铭之日。”
      副将们虽恨得咬牙切齿,但没有一个提出异议。大家都听说了静妃病重京中催王爷回去,王爷却留下和大家并肩作战。眼下内忧外患,连堂堂王爷都顾不得一己之私,他们又岂能因为一时意气坏了大事。

      “兄弟们,快看那缩头乌龟!”城下戚古士兵看见了浩南王,扯着喉咙喊了起来,“这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是被我们吓坏了吧?闭门不战想要回家吃你娘的奶!”
      “小乌龟,出来看大爷怎么敲碎你的绿毛壳!哈哈哈哈!什么大铭皇子,分明就是胆小如鼠的懦夫!”
      浩南王饶是只当他们放屁,面上还是沉了下去,转身带着副将往回走。

      “你们没听说他娘和太医私通吗?”城下这一声格外响亮,震得城上众人脸色铁青,面面相觑。有些从京城来的将官对传言有所耳闻,此刻更是连头都不敢抬。浩南王的脚步声蓦然便重,下一句便让他彻底停了下来。
      “通奸生的孬种能好到那去,老皇帝是乌龟,他就是乌龟养大的儿子!”
      城下的骂声与笑声夹杂在一起,渐渐地变得愈发下流不堪入耳。城上士兵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一贯受人尊敬的王爷竟是此种出身。戚古人一定是在信口雌黄企图扰乱军心,堂堂皇室之中不可能有通奸这等下三滥的事,人家妃子娘娘都是尊贵出身,怎被说得和水性杨花的婊子一般……但如果一切非真,王爷脸色怎会这么差?

      浩南王目中风起云涌,握剑的手因用力骨骼在格格作响。

      一朝为贼,一生有辱。即使远离了京城,心头的困扰也从未减缓。他不明白母妃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何会变成众人口中寡廉鲜耻之人,将他钉在耻辱柱上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他杀江潮平难道不该么,为何所有人都要反对,莫非他笃信了十几年的忠孝仁义都是一纸空谈?
      母妃沉珂在床,现在可又好些了么?
      母妃为江潮平而得了心病,但他真的要放过江潮平么?真是可笑,亏他当初为人伦礼法顶撞父皇不惜被流放千里,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笑话!
      “王爷切莫听他们一派胡言。”副将虞时见势不妙,上前劝阻。此刻也只有他能说得上话。

      “拿弓箭来!”浩南王头也不回地将手一伸,坚毅的侧脸笼着一层阴云。
      虞时被这一声怒喝震得住了口,双手奉上宝雕弯弓和狼牙箭。浩南王接过飞速地搭弓上弦,长臂一舒把张弓拉得满月一般吱呀作响,眇目凌然逼视城下叫嚣的戚古士兵。然而未等箭射出就听啪地一声,手臂粗的弯弓足有一石二钧此刻竟然生生被拉断了!
      众人看得脸色大变,虞时只得再取弓递上,谁知凡共三次竟被浩南王悉数拉断。

      “王、王爷……”虞时两手空空,恐怕将全城的弓拿来都无济于事。
      众目睽睽之下浩南王猛地将两截断弓掷于地上,此刻他一言不发神情还算镇定,只是目中猩红面容灰白,内心翻涌的愤怒羞辱全部压抑在胸中,重甲之下连剧烈的喘息都被掩盖了。

      转身大步走下城楼,副将们瞪着眼愣在原地。虞时先回过神来蹭蹭蹭跟了过去,刚走下城楼便看见浩南王立在前头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虞时心叫不好奔上前刚要说话,浩南王一口血正正喷在他襟上。
      “王爷你这是怎的?”虞时大惊失色却也心知肚明,扶着浩南王才发觉这七尺男儿早已站立不住,连月征战加上内心煎熬,任谁都要垮了。前面巡城的士兵远远走来,身后副将们从城楼上走下,浩南王捂着口一把揪过虞时不让他高声。
      “本王没事,你不得声张。”浩南王面如金纸,一口气撑着说完再无法出声。虞时闭紧了嘴,额上也冒出冷汗,在众人来到之前勉力扶他回帐。

      “怎么就病了?!”永安宫里虞挚的声音都变了调,她再顾不上什么太后身份,一把撩开珠帘走到殿下,“他现在如何?”
      “王爷是急火攻心,军医说加上充州暑热后转寒,怕是染了疫病。”前线来的信使风尘仆仆,一进京连口气都未透就入了宫,然而虞挚还是觉得知道得太晚了。
      从充州到京城最快也要半个月,浩南王能不能挺过这一段还是未知……

      “军医还说什么,可有把握治好?”洛康王也急得负手踱步。眼看朝廷增援赶到胜利在望,谁料浩南王竟倒了。此刻他心里第一位的再也不是前方战事,只怕军医庸鄙耽误了叡南的病情。
      “小的出发的时候,虞副将已经派人护送王爷返京。”信使低下头,面露难色,“但军医说王爷的情况捉摸不定,过去于营卫之中从未见过这种疫病。”
      “派太医院的人去,立刻,传哀家的旨意!”虞挚手指着门外有些语无伦次,红萼领命跑了出去。安静下来,虞挚与洛康王面面相觑,却发现能做的只有这些。

      “为何就这样了呢……”她无力地滑坐在椅上,静妃刚刚故去,上天就要将浩南王一并带走吗?“我如何对得起姑姑。”
      “你这样担心也无济于事。”洛康王走过来宽慰她,然而他也是忧心忡忡,安慰的话语捉襟见肘。他们都知道在军中感染瘟疫是多么严重的事,打仗条件本就艰苦,偏偏得了最受不得苦的急病。
      “他心里苦,我知道他是心里头苦。”虞挚喃喃说道,低头将脸埋在手中。洛康王紧锁眉头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沉默了下去,徒有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木叶落尽的夜晚有些阴冷,寒凉沿着锦被爬上人的肌肤,乘虚而入。虞挚面朝里躺着并没有睡着,听着单调绵长的更漏声她知道已很晚了,她也知道洛康王也一定正睁大双眼看着这黑夜。身后的人一动不动地躺着呼吸均匀,她却听得出那并非是熟睡。
      “天下如果还有一个人能救南儿,便是江潮平。”她开口,发觉寂静中自己的声音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突兀。

      还是感到洛康王的身子一沉,片刻他才嗯了一声,久久没有说话。

      “放了江潮平。”虞挚翻过身抚上洛康王的肩膀,他却没有和往常一样转过身来。
      “你想我放了他。”这一句不知是在重复她的话,还是要追问什么。他的声音极轻极轻,好像稍微重了便会打碎他们之间脆弱的维系。
      “为了叡南,是的。只有让他去。”
      洛康王那边顿了顿,终于挑明,“你一直愁眉不展,就是为了这个。”
      虞挚搭在他肩头的手僵住,关于江潮平,关于两江,关于盐运……这一直是他们的心病,许久不提让人以为一切已经过去,可一提起便是躲不开嚼沙般的龃龉。

      她无法自欺欺人地假装江潮平的死罪与洛康王无关,他更无法忘记她曾将自己关在心门之外转身与他人联手,直到现在,她还觉得那人不该死,还一心寻机会为他开脱。让他去?难道出了京城他还会回来服刑么?

      “江潮平可以医南儿,难道有什么比南儿的命重要?我只是让他去治病,又不是就此放他走。”虞挚心中烦乱,语速也不知不觉快了起来,有些咄咄逼人的质问。
      “宫中太医逾百,医术皆比不上一个江潮平?”洛康王冷冷反问,让虞挚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知过了多久,她离开他默然躺了下去,“比不上。”语气平和,好像她接下来说的话根本无伤大雅,根本不会像匕首一样划开他的心脏,搅得旧时伤疤鲜血淋漓。

      “当年瀚景王重伤之下感染疫病,便是我命江潮平治好的。”

      一语带过,继而死一般的沉默,洛康王身形冷硬如石。虞挚睁着空洞的双眼望着幔帐,忽然身旁床榻一轻,他掀被起身,衣也不披便走了出去。
      虞挚慢慢蜷起身体,毗邻着被衾中他留下的余温。香彻宫的床宽大而柔软,她一人独守常觉自己如漂浮在水上的蜉蝣,然而对他来说,这里却拥挤得没有可容身之处。

      第二天早朝后的议政结束,群臣都退下了,洛康王也起身施礼告退。晃儿却一本正经地端坐没有应声,反而撩了撩眼皮,“朕今日给母后请安,见她收拾细软要远行的模样,擎政公知道此事么?”
      洛康王身形一顿,心里也一顿,“臣不知。”
      “哼,朕谅你也不知道。”晃儿傲然起身先行离去了。佑荪担惊受怕又意味深长地偷眼瞧了瞧洛康王,殿下洛康王孤身一人立在原地,微微有些出神。

      赶到香彻宫时,发现晃儿说的竟然是真的。坐在妆镜台前的人他险些认不出来,虞挚一身便装长发束起,正是清秀的男子打扮。

      “你这是要去哪。”洛康王心乱如麻,顾不得如寄在场脱口就问。
      “去找南儿。”虞挚没有回头,从镜中看着他。
      如寄悄然退下,室内只剩他们两个,洛康王却还是说不出话来。
      “南儿凶多吉少,我得去看看他。”
      “你……”洛康王紧攥的拳头松开,心中难受只得苦笑,“莫非是要和我置气?”
      “我没这么想。”虞挚平静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清澈坦然的眸中没有一点掩饰,“如今大局已定,战事接近尾声,朝中即便没有我也可以。但南儿……如若发生什么万一,我怎能不送他一程。”

      “不成。”洛康王拒绝得斩钉截铁,“我怎放心你一人出去,况且疫病能过人,莫再搭上你的性命。”
      “就是因为疫病过人,我才担心他没人照顾。南儿为什么病你也知道,如今姑姑不在了,我们是他唯一的亲人。”虞挚望着他缓缓说道。
      洛康王凝眸看着她,几乎是无意识地想要找出能够阻拦她的理由,“你一个人怎么可以。”
      “就说太后凤体违和,谁也不会知道。”虞挚不假思索地答道,她早已用一夜的时间把一切想好了,她也知道洛康王最终会让她走。因为南儿也是他最在乎的亲人。
      洛康王看着她,那瞬间他眸中是燃烧般的明亮,好像在分离面前想要将她化了融入骨血。他双眼眨也不眨,不知为何,就脱口问出了这个问题,“你还会不会回来。”

      虞挚不由上前摩挲着他失落的面庞,“你在说什么傻话?要我上哪去?”

      洛康王不住审视着她的神色,最后终于在清澈的双眸中找到一丝慰藉,那一口气放下时好像落水的人挣扎上岸,二话不说紧紧将她拥入怀中,“我怕,挚儿……”

      一天看不见她,不,一刻看不见都会怕。当初的一次放手让他们分离了七年,让他在重逢后仍旧悔恨,他怎么舍得再放她离去。
      可他又怎么能放任叡南的性命不管。

      那是他最亲的弟弟。当初京城误传他的死讯,朝中有人弹冠相庆,有人落井下石,在人人避之不及的时候浩南王主动请缨为他修建陵墓。在后宫争斗正酣,莲妃他极尽羞辱之能事的时候,是浩南王挺身而出义正词严地怒斥,为此付出了被贬谪边关的代价。
      他入京,浩南王二话不说拥兵追随。战事起,也是这个弟弟提剑上马远赴沙场,连自己母亲病重都不能赶回。他在浩南王心中是用性命捍卫的神明,浩南王于他何尝不是重于泰山。

      “挚儿你要知道,我这一辈子不能失去你两次。”
      虞挚埋首在他怀中,闭上眼半开玩笑,“所以你要好好等我,莫又自己先走了。”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除了等还能做什么。”洛康王抚着她的发,半是无奈半是心疼,“罢了,让江潮平随你去吧。”
      “真的?”
      “你既说了他能医叡南。”洛康王无声地叹了口气,“我又怎能不信你。”
      虞挚默然伸出手环住他,紧紧地,像个孩子一样将整个人附在他身上。仿佛这样便意味着将自己的身心交付于他,报答他无限的宽容与深爱。

      正午日头当空,一辆再寻常不过的马车驶出京城汇入人流,在四个侍卫的护送下上了官道飞驰而去。
      道边的景物飞快地后退,虞挚放下车帘,“这次出来,你就不要回去了。”
      江潮平坐在对面正望着她。许久不见,他清瘦了许多几乎是皮包骨头,沐浴后换上干净的衣服,连月来脸上的胡子也一并剃去,留下淡青的痕迹。便是他自己,在对着镜子的那一瞬也有些认不出里面的人了。
      短短半年,足够这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何况最最脆弱的人呢。

      虞挚的话让他从思绪中醒转,没有侥幸逃生的欣喜若狂,他也并没打算借机逃走,“我是朝中重犯,不回来领死人心难定。”
      “别犯傻了。”虞挚暂时忘了烦扰,淡淡而笑,“人心能大过命去?”
      “太后对擎政公如何交待。”江潮平直接问道。他不知道一向态度强硬的洛康王为何同意放他出来,是想免他死罪,还是虞挚做了什么说辞,江潮平不用想也知道后者更有可能。
      这就让他担心。
      他看着虞挚,虞挚却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转开头去,“我不会让你死。”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无名的角落里,瘦削的侧影蒙上了一层说不出的坚定,“你和南儿,都不许死。”

      马车辘辘飞驰,风吹起了窗边的布帘,外面的世界虽一片萧索,却自有一番广阔无边。江潮平望着窗外不再言语,人生好似他此刻眼中的秋,看似单调苍凉可又处处不同。前路未知,容许芸芸千种变化,孕育他日万种可能。
      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此番一去走上的岔路会偏离过去那么远,远到他日回首之时,恍如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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