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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四章 多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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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樱在药店遇到了一名白衣少女,瞥见她手臂上的绷带,作为医忍的职业心不禁泛滥起来,凌羽织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半个小时后,小樱额上滴下了汗。
表面上的伤口早已愈合,但是筋骨却无丝毫起色,如此她还是个废人。
木叶的医疗忍者或许可以治好她,这是我爱罗同意她跟来的一个缘由。
可如今……凌羽织举起左手看了看,疤痕褪尽,就和正常人的手臂没什么两样。
“呵,”不知为何她勾起嘴角笑了笑,她也就只是一个平常人了。
残缺的身体谈何复原!
我爱罗的记忆已经恢复,可凌羽织的身体并不完整。
究竟少了什么,谁自己也不知道。
小樱挽留她说也许她师傅可以试试,织拂手谢绝,衣袂翻飞远去。
凌羽织走到木叶村边的林子,在溪边的一棵大树前停下。
“这里没人,可以出来了。”
她背后的阴影处徐徐地走出一个人,那人带着比阳光更温和的笑,看一眼就会让人觉得他很亲切,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凌羽织却一眼都没看他。
正野黎涧走到她的影子里停住,“他快死了。”
阳光洒在白色的衣服上没有丝毫的温度,她不说话,他等她,等了很久。
“我想你应该知道原因。”黎涧没再等下去。
织没见过他,也懒得去认识。
天生的淡漠和神给予的际遇注定她是个不会留意旁人的人。
可他谈的是那个人,那个人……
“若岩打了根黑羽在他体内。”凌羽织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吐完这句话,好像说了以后自己就再也呼吸不了。
黎涧笑了,先是抿嘴,再出声,笑声扩大,天上的鸟都被吓得赶紧回家,声渐销,遂不可闻。
若有第三者在此,定会认为他是个疯子。
他笑累了坐在地上,背靠着棵树,半面朝天,“天可怜见,他应该去死。”突然又把头低下,“不,他应该现在就去死。”
织之前一直背对着他,现在慢慢侧过身体,垂目看那个温和又偏激的青年,“可他不想。”
黎涧低头不想看她,织又缓缓地转回去,“我也不想。”
“你也不想?”黎涧不可思议地抬头,第一次他把眉目攒在一起,晃眼到了织面前,一手掐住她的脖子,“你也会不想让他死?”
织没有反抗,眼皮半挂着。
很多时候她都会觉得,就是要这么死了,这么死了才好。
但是她已找到了那个焦点,所以她抬起眼睑,目视黎涧。
黎涧只觉得手发烫,目似火灼,血脉倒像被冰封。
他挣身退开,看着织似黑洞的眼眸,苦笑短叹:毕竟我没有资格亵渎暗神。
暗神……暗神!
这个从更古洪荒开始,就处处和光神作对的神祇,如今竟然希望他活下去!
正野黎涧眼里有说不出的凄苦和没落,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重新恢复他平日里温和的模样,微微欠身,笑道:“失礼了,很抱歉。”
他拔长身子,迈着比来时更轻快的步伐离开织的面前。
织向后侧一歪头,整个身体倚在树上,眸色仍如黑洞。
路,只有走到最后,才知道自己有没有走错。
在这迷宫里,我们不是神,可以坐在云端俯视每个人的轨迹。
可有时候神也会厌倦,打个盹儿,然后就没看见某些人悄悄地打破了围墙。
我爱罗踏进火之国境内的那一晚,他问了二三若岩是否与影子部队有关。
二三不会说谎,也不会隐瞒,如实回答若岩原是影子部队的一员,后来叛离。
只为两个字,“天下”。
然后他就不再问了。
可笑,可怜,可怕,天下没有比“天下”这两个字更令人无言。
世人不知,如今的我爱罗早已不是当年的我爱罗。
现在的他是已经快变成一个宝藏,一个物件,得到他就等于得到了半个天下。
可若岩实在不能称之为人。
我爱罗也早就不像人了,所以他也明白自己的身价。
我爱罗透过玻璃窗看到自己的影像,很久以前他被称为怪物,并且世人皆知。
现在守鹤没了,他还是和怪物没什么两样,只是世人已不知。
这算是一种侥幸的幸福吗?我爱罗甩甩头,还是直面问题比较实际。
勘九郎瞧着这个突然到来的弟弟好一会儿了。
他就一直呆望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才那么几天,不仅眼圈更黑,脸颊都快呈现青黛之色了,勘九郎想问他来木叶的原因,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只得倒了杯温水走到他面前。
“给。”勘九郎把水递过去。
我爱罗把扭转了半天的脖子放正,抬头看着眉宇间若显担忧的哥哥,心里一寒一酸一暖,举手接过杯子。
杯壁贴着手心,水的温度传过来,却只残留了零点几秒。
地板是木制的,玻璃杯摔不坏,只是声音格外沉闷,闷得人不敢喘气。
水铺开来,湿了我爱罗的长衫,他伸手去拿还在滚动的杯子,却叫勘九郎先一步捡起了。
“抱歉。”我爱罗低着头,透过水面看到哥哥倒影,斟酌着待会该怎么应对他的满腹疑虑和牢骚。
可勘九郎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大概早已知道就算问了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说了这个弟弟也不会乖乖地听话。
“沉默”是对这个弟弟最好的责问方式,“行动”则是表达关心的最好途径。
勘九郎放回杯子,走到门口,“今天你别出去了。”然后重重地把门无声地关上。
我爱罗瞧他走出去的那个气势,看来是得到姐姐真传了,他自嘲地抿抿嘴,水面上还映着自己的影子。
十八岁,意气风发的年纪,这张脸却告诉世人,他已行将就木了。
勘九郎买了点吃的回来,仓井绫一直守在门口,说我爱罗没有离开,推开门的时候里面已空无一人,连窗户也紧闭着。
勘九郎咧开嘴狠狠地咬牙:你是风影,是不是也和风一样飘忽不定啊我的弟弟。
晨曦被软禁在自己房间里,负责看管他的是他的两个同伴。
此时这两个同伴正在隔壁的房间一边打牌,一边大谈特谈上午看的那场“水忆”的演出,所以他们不知道晨曦的房间里其实多了一个人。
不,即使他们打醒十二万分的警惕,恐怕也捕捉不到这个人的行踪。
晨曦低着头,邋遢着脸颊好像快哭了。面前的男子一言不发,这让男孩更局促不安。
“我……”
“你没有遵守来时的约定。”
“那个人骗了我。”
“不要找借口,是怎样的谎言能蒙蔽你的双眼?”
“我……”晨曦涨红了脸,“控制不住自己。”
我爱罗沉默,缓缓走上去把手轻按在晨曦的头上,仰起额,“控制不住自己,又何必留存于世上!”
我爱罗的声音很淡,淡的像水,流水无情。
晨曦眨巴着眼睛,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膝盖扣倒在地上,“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他用手背大力擦脸,咸涩的水渗进嘴里,“我不会再……所以请不要……”
我爱罗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晨曦还抱着头发愣,口中念念有词。
天朝姐弟进来过一次,看他始终保持着那个样子,就又关上了门。
晨曦把头埋得更深,“……所以请不要否认我的存在,爸爸……”
他们约好了在溪边见面,凌羽织已等了好久。
她的脸上没有呈现焦急的烦躁,毕竟这林间的阳光是惬意的。
我爱罗老远地站着,好像自己再迈进一步就会破坏了这宁静唯美的画面。
说实话,直到现在他正面织时还是会有点紧张,并且直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织最初到砂隐的那几天,他们有两次偶然遇见,然后就像路人那样擦肩而过。
虽然已经说好不会公开挑明与对方的关系,可若真的在无人之地相约,似乎彼此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恐惧于问,恐惧于回答。
也许是他们分开的时间有些久了,心里有了隔阂,但仔细想来,似乎以前在梦之国时二人也是那样,沉默多于言语。
片刻后他走上去,那幅画在等他,那幅比《血月红莲》清淡一点,也复杂一点的画。
我爱罗把手很轻地搭在织的左肩上,“找木叶的医忍看过了吗?”
溪水流动着褐色白色的两条狭长倒影,这影像也在织漆黑的眸子里晃动,“还没有。”
我爱罗把手拿开,下垂到她的指尖微微握紧,“……去找他们看一下。”
“嗯。”她点了点头。
织是这个世界最会说谎的人,因为她说每一句话语调、神情几乎都是一样的,刻板得让人懒得去怀疑。
她的手臂上还残留着小樱的治愈查克拉,我爱罗感觉得到,可不想说破。
他们都太聪明,聪明得近乎残忍。
“织,这里和砂隐比起来,你更喜欢哪里?”
凌羽织愣了一下,不知我爱罗为何突然问这个,直觉告诉她,她的回答将会决定一些事情。
“比起风之国,其他国家的任何一寸土地都是极乐世界。”织转身,抬起右手捋上我爱罗的脸,目光穿过他的肩膀擦着他的脸颊,“奈何我们都是行走在地狱之人,无福消受天堂的自由。”
我爱罗拽住她拂面的手,扭头看她的睫毛和睫毛下的眼睑,“你不会的。”
“不,我是,并且……”她挑起眉毛对上我爱罗的眼,“你也是。”
她多少猜到了一点他问这个问题的原因。
再真切的安慰对我爱罗也是无用的,现实的说辞反而更具说服力。
但是有些问题,它的任何答案所导致的结果,可能都不是尽如人意的。
我爱罗回到房间的时候日头已经消隐,即使再昏暗的地方他也可以“辨别”得一清二楚,但他现在跌倒在地上,手臂靠着柔软的床沿,头枕着。
他就这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