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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肆 沐雨红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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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沐雨红莲
在箩图村休息了两日,我仍活得好好的,看来那碗粥确实没毒。而讽世,就如同一袭魅影,没再出现过。
哼,算他小子识相,再让本大爷见着,有他好看!
昨夜一场大雨把村子的泥土香全赶了出来,伴上微微的凉意,我才发觉秋已光临。
泥水积成一小滩一小滩的,有落花残草漂浮似海上孤舟。
昔日媚,不过此时老蝉悲。
咦这里的香味怎么不大一样了我定住,仔细嗅了起来...似乎...似乎是肉的味道!
"漱玉?"陆玄霄跟着停了下来,他朝我右后方看了看,噗嗤一笑,道:"想吃馄饨了?"
"馄饨?"我回头,一个小馄饨摊香气四溢。
小二端上两碗馄饨,馄饨很小,皮薄得呈半透明状,内里包着的肉若隐若现。汤很清,有紫菜丝和小虾皮浮在上面,散发出新鲜诱人的味道。
我顾不得烫,三两下囫囵吃光,陆玄霄刚捞起第二个,看了看我,又把那个馄饨放回碗中。
碗被推到我面前,汤和馄饨微微晃动。
我傻盯着他的桃花眼,估计表情和那时的上官晴差不多。
"老板,要吃馄饨吗?"一个清丽的女声打破了我和玄霄营造的沉寂,两男两女走进小摊,后面还跟着个戴斗笠的男子,男子牵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其中,一女子一袭红衣,容貌艳丽动人,朱唇,翠镯,腰间别有一把挂红穗的邪黑长鞭。另一女子黄衫青带,长发利落的系成马尾,眉宇凛然而不失秀丽,手里提一细长宝刀。.青衣男子面容沉稳,看不出喜怒哀乐,右眉上有一道明显却不丑陋的伤疤,他正在向小二嘱咐着什么。还有一清秀男子正在逗弄斗笠男牵着的小女孩,淡衣短衫已被溅上几个小泥花。
看这灰衣男子嬉皮笑脸的样子,就知道和我是一路人。
斗笠男下巴尖尖的,露出的皮肤在紫色绸衣的映衬下宛如凝脂,他长身玉立,步履翩然,虽掩着面目,但想必本人拥有红莲映水,碧海浮霞的美貌。
看到他,那两男两女顿时再美也是黯然。
我想到了讽世,他虽美,却妖得有几分艳俗;再看看身旁的陆玄霄,他的美又太过阴柔。
这斗笠之下,究竟藏着怎样一副仙容。我紧紧盯着他,只见那人宠溺地安顿好女童,而青衣男子将馄饨端至他面前。
他却不肯摘下斗笠。
"老板,要醋么"
"不必。"
他的声音如同方好晴川水光涟滟,又似春和景明冰雪拂晓。那绝美的手执起瓷勺,左手拢袖,一个小馄饨送入斗笠的阴影中。
右手无名指根有一点妖红,细看,那是一朵红莲。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怎么了,漱玉馄饨要凉了。"
"哦哦。玄霄哥你这就饱了饭量好小哟。"
我这才发现自己被他深深摄住,难以回神,一泓难以言喻的愁绪,如争渡时惊起的水波。
霎时内心,鸥鹭纷飞。
余光里,他转向我,没有任何表情试图探出斗笠的阴霾。
"这位公子,小女子名为婳眉,我们老板想见你一见,不知可否。"红衣女子莲步轻移至我面前。婳眉,与上官晴合称江南双璧,但上官晴显然比之不及。
"老板"想必是那斗笠男子了,我看了看陆玄霄,见他点了点头,便同婳眉去了斗笠男子身旁。
那人左手扶了扶斗笠,似乎是在细细看我,一语不发。另三名男女随从见到我便纷纷交换眼神,不知是何用意,那小女孩则乐成了一朵花,一只手指着我,另一只手直扯斗笠男子的衣袖:"哥哥,哥哥,这位小公子有颗泪痣耶.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落花如雪帘卷,小红亭,步月行烟。"他顿了顿,我不知该作何反应。"欢儿,我想我们又找错人了。"
"这位老板,你在找谁?"
"只是一个曾经寻常风月等闲谈笑的故人。"
"那人和我很像么?"
"很像。"他起身,右手扶着斗笠离开,无名指根的红莲,犹如滴血的鸳,饮泣的凰。
鸳鸯凤凰,有鸳无鸯,有凤无凰。
秋风又起,箩图村溺入一片迷朦,男子漫步雨中,背影模模糊糊,几名随从携幼女追了出去,灰衣男子垫后,对我道:"劳烦公子,倘若记得红亭步月之约,一定来赴。"言罢,施展轻功离去。
红亭步月之约刚那斗笠确实说了"落花如雪帘卷,小红亭,步月行烟"这样一句话。看来我并不是他要找的人,想到此处,心里竟一阵失落。
好一个大美人,我瞅瞅才动了一勺的馄饨,叹道:"人走馄饨凉啊。"
"那些人找你何事?"陆玄霄走到我身旁,我把方才之事简单一说,只见他一双春山又蹙了起来。
"怎么?"
"那些人不是等闲之辈,就连那小女童,也拥有远超同龄人的内力。而且,自报家门的婳眉是映莲宫弟子,恐怕..."
陆玄霄没有再说下去,我也很识相地没有多问。可回想回想斗笠男的一举一动,就算他是映莲宫的,也并非来者不善。我忍不往道:"玄霄哥,那些人只是在找人,别想太多。况且斗笠文文弱弱的,怕是媳妇回娘家没打招呼。没准那小丫头就是他宝贝女儿。"
"非也,找妻子怎么会找到你头上。"
"呃..."我一时语塞,本想反驳几句,但一想起讽世的事,又自知理亏,只好撇撇嘴。
陆玄霄道:"这男子或许是映莲宫大尊主荀恕。"大尊主?"
"荀恕是一年前才闻名江湖的人物,也不知在映莲宫中具体管理什么事务,总之,地位很高,武功很强。他经常头顶斗笠,不以真面目示人,凡见过他样貌的,必死无疑。
"这人肯定是毁过容的。诶,你不是退隐了吗,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我一直在留意玄冥教的动向,每两个月出一次苏州城就是为了这些江湖情报。漱玉,骗了你,对不起。"他的眼神里有一丝卑乞。而我又怎会生他的气呢,他的所做所为还不都是为了我。"道歉干嘛,你待我这么好,我感谢你还来不及。"
"漱玉,我以后可能会做很多错事,你..."
"我统统不计较成么"
陆玄霄一愣,甜甜笑了。
"诶,你也别错得太过分了啊。"我用手指戳戳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