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夫之大叔不要跑》珑姬

77、心生倦意

　　“噼噼啪啪”的炮竹声中，转瞬便过了除夕迎来正月十五。炮竹、福字年年依旧，可各人心境却不同。这个年，武林各大门派都过得心事重重，又雄心勃勃。这心事重重莫不因为过去一年中江湖上是闪着刀光血影、颇为暗潮汹涌，各大门派几乎都被牵连进“红衣人”之事，年根底下各大门派的入室弟子还被掳了，着实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雄心勃勃嘛是由于马上就到武林大会了，武林大会向来是扬名立威的好机会，可算得是当今武林最受人瞩目之盛事。
　　这还没出正月，各大门派皆是摩拳擦掌、风风火火地开始“备战”武林大会。新年炮竹声尤不绝于耳，各门派弟子们的操练声便已此起彼伏，此刻天下间的喧嚣跃动正落入一双冷然睿智的眼。那眼的主人身材高大颀长、一袭绛紫衣衫伫立于峻秀山峰之上，淡泊地望着远处热闹的景致，仿佛置身桃园世外般双眼中尽是漠然致远。
　　此人却正是大公子，依旧衣衫锦绣、头冠华贵，竟如傲视天下的王者般气势非凡！
　　大公子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日头，时辰还不到。
　　他又远眺了片刻，忽地开口问身后形容肃穆的老者道：“亮叔，您老人家……可曾倦过么？”
　　“倦？”侯启亮挑了挑眉毛，“大公子指的是……”
　　大公子微微一笑：“那便是不曾倦过了……”想来也是，他从未见侯启亮退缩、疲惫过。
　　侯启亮暗自思忖了下，似乎懂了大公子言中之意，忽地警觉起来，忙说道：“大公子，我们苦心多年，布下这么大的局，万不可临阵退缩、功亏一篑啊！”
　　大公子轻轻吐了一口气，他早料到侯启亮会有此一说。
　　“我知道，亮叔。”
　　嘴里说着“我知道”，可他近来却觉得每一次呼吸都是倦的。如果，只做一个普通的男子，和心爱的姑娘成亲、生子，是不是会很安逸幸福？
　　远处，正巧一对小夫妻走走在山里，丈夫似乎走累了，妻子拿出怀里的绢帕体贴地给丈夫仔细温柔地擦了，那模样十分恩爱。
　　大公子颇有感慨地长长叹了一口气，自他有记忆开始他便只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他活着就只为了一个目的。而此时此刻，他忽地顿悟到，其实，也许，他可以过另一种人生，像那对小夫妻一样。不做天下霸主，不见刀光剑影，只是那般平淡却幸福……
　　夫妻……
　　他脑中霍地浮现出一张绝美的容颜，那容颜的灿烂笑靥如一缕暖阳照进他的心里。他可不可以放下屠刀，只求佳人常伴？
　　侯启亮见大公子许久不言语，忧心他有了动摇，忙上前继续说道：“若此次盟约结成我们便有了七成的胜算！教主大仇可报！武林唾手可得！玄冥教也可风风光光地重归中原，如同当年一样坐稳天下第一大派的交椅！”
　　以往每每想到这里，浑身都会热血沸腾，可今日同样的话语听起来却没能点燃他身体里的雄心热血，是天气太冷的缘故么……
　　大公子淡淡地“嗯”了一声，把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开口问道：“亮叔，依您老人家看，这局，最难之处在哪里？”
　　侯启亮沉思了片刻答道：“铁震！”
　　倒是与他想到一处去了，这局里最难对付的，恐怕就是铁震。
　　侯启亮接着分析：“如今大公子的计划一切顺利，只要不出什么大差错，各大门派便会是网中之鱼、瓮中之鳖……唯独铁震，不好对付！不管是夺他手中的五彩玄冥珠还是取那老贼的性命，都不是易事。”
　　大公子点头赞同：“亮叔说的没错，之前在我们的计划里，唯独没有对付铁震的良策……不过，我现下倒是想到一招。”
　　侯启亮闻言双目发亮，忙问道：“如何？”
　　大公子转过头来微微一笑：“金雨芙。”
　　“金雨芙？”
　　大公子点点头，眼神变幻莫测：“是。明着和铁震对抗，就算你我联手也未必制服得了他，只能来暗的。能近他身的，除了他孙子孙女只有两人，一是御龙山庄的大总管许世培，另一个便是他的续弦金雨芙。许世培是铁震的死忠之士，此人无任何弱点！无亲，无故，就算以死要挟他，他也未必肯就范；金雨芙就不同了……”
　　侯启亮仔细听着，思忖片刻后问道：“大公子的把握……有几成？”
　　大公子诡谲一笑：“九成。”
　　“哦？”侯启亮为人谨慎，莫不有些猜疑。
　　大公子凉凉地讽刺道：“女人，最大的弱点，便是情字……”
　　当年那个贱妇亦是如此，为了情人居然下毒毒害亲夫……
　　侯启亮茅塞顿开，立即明白了大公子言中所指，笑得也是老奸巨猾：“此计虽险，但胜算却高……”说到这，他突然敛去笑容，面色一凛：“但是，万一那女人知晓了大公子的真实身份……”
　　大公子似乎胸有成竹：“亮叔放心，不管她是否知晓我的真实身份，我都会让她乖乖听话的……”
　　“哈哈哈哈！好！”
　　“还有，金雨芙似是有些来头的，并不是普通的世家小姐，劳烦亮叔去查一查。”
　　“是，大公子！”
　　侯启亮话音刚落不久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大公子不疾不徐地从怀中拿出银质面具戴到了脸上。
　　“大公子……侯前辈……”
　　来人是聂琴曼和她四个门主，聂琴曼此刻十分恭谨，她身后那四位则心事重重，那大公子从不亲自见他们，这次传他们前来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公子转过身来，方才的漠然淡泊的气质已转瞬不见，现下周身尽是冰冷慑人之气。
　　“琴曼，你这帮手下好本事啊……”
　　聂琴曼心里“咯噔”一声，额头上也冒出冷汗来，大公子果然生气了，因为擒到手的棋子给丢了去……
　　她胆战心惊地挤出丝笑容，媚声道：“大公子……琴曼……都是按照大公子吩咐做的……只是夜红熙……”
　　“哈哈哈哈！”大公子大声冷笑，面具后的眼神如箭一般犀利，“在清风阁动手的时候居然被盯上，还毫无察觉，继而引来夜红熙此其一；在元清寺再度失手功亏一篑此其二。”
　　聂琴曼苦着一张脸，大气都不敢出，她身后的林迁冷冷地望着大公子，不满地辩解道：“丐帮的人突然冒了出来我们也没办法……”
　　“啪！”一个耳光声响起。
　　只见聂琴曼回身狠狠地抽了林迁一个耳光娇喝道：“大公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林迁屈辱地垂下眼睑，半晌后才恭顺地说道：“属下知错，请大公子恕罪。”
　　花狐和玉媚本来也想开口辩解几句，见此情形不由得都吓得闭紧了嘴，这大公子是何方神圣竟让他们教主这般畏惧恭谨。
　　大公子淡淡地又开口：“琴曼，如此这般的小事你都做不好，其他的事……你就不必插手了……”
　　聂琴曼一听大惊，顾不得属下和侯启亮在一旁看自己笑话，狼狈地上前恳求道：“大公子……琴曼知错了……琴曼对大公子的忠心日月可鉴啊！下次再也不会了……大公子……”
　　男子不为所动，依旧冷冷地站在那里，对她似乎视而不见。
　　聂琴曼一边说好话一边飞快地思索着该如何是好，她心一横带着哭腔道：“大公子……琴曼领罚……琴曼领罚……”
　　她猛地转身对四个门主喝道：“你们四个行事不力！本座命你们自断一指，以示惩戒！”
　　自断一指？
　　林迁和狼蛛皱着眉头不发一语，花狐和玉媚就按捺不住了忙求情道：“教主，属下皆尽了全力了，教主恕罪，教主恕罪啊！”
　　聂琴曼声色俱厉：“本座的命令你们听到没有！还要本座亲自动手么！”
　　林迁望着聂琴曼，眼里闪过一丝伤痛，抽出佩剑便削去左手小指，顿时血流如注，削掉的小指躺在薄薄的雪地里甚是惊悚。
　　狼蛛面无表情地也抽出佩剑砍去左手小指，眼都不曾眨一下。花狐见状自知已无转圜余地，哆嗦着拿着剑，心一横眼一闭便砍了下去，接着便杀猪似的嚎叫着，痛不欲生。
　　玉媚见只剩自己了哆嗦着祈求道：“教主，属下还需留着这副身子为教主办事……教主开恩就饶了玉媚这一次吧……玉媚若是断了指破了相……怕会误了教主的大事啊……”
　　聂琴曼知道玉媚说的有理，便谨慎地望了望大公子让他定夺，大公子沉默了半天终于开了金口：“蛇门主言之有理。”说罢，他又别有深意地望了聂琴曼一眼，聂琴曼顿时心领神会，立刻下令道：“好！你不必斩去手指了，那便自行惩戒吧！”
　　玉媚苦着一张脸，自知逃不过这一劫，闭上美目暗骂着那大公子八代祖宗，缓缓抬起右手重重地往左肋间打出一掌，只听“咔”地一声，她的两根肋骨被自己打断了！
　　聂琴曼忙朝大公子望过去，那眼神似乎在询问他是否还满意。大公子淡淡地瞟了四门主一眼，踱了两步走到聂琴曼跟前，冰冷锐利的双眼与她对望着，抬起右手捏着她的下巴轻轻一字一句道：“没有下次……”
　　聂琴曼狂点着头满口答应：“是，大公子……琴曼知道了……”
　　瞧着他似乎消了些气，聂琴曼一直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她转身厉声命令道：“你们四个听着，日后再有行事不力误了大公子的大事，本座便要你们生不如死！”
　　四门主恭敬地抱拳道：“是！谨遵教主之命！”
　　大公子锐利的视线一一扫过那四人，声音再度响起：“诸位也算共谋大事者，事成之后荣华富贵必可享之不尽还可独霸一方。我为武林盟主之日，就是诸位为盟中长老、各派掌门之时！”
　　这时，侯启亮凑到大公子身旁低声道：“时辰快到了，是否先遣退他们？”
　　大公子微微一笑：“不用，他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