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逐月华流照君》木子锦

9、九．好奇心害死猫啊

　　毕竟是晚上了，虽然到处灯火通明，帘幕后的那张脸大半都淹没在阴影里。凌墨夕来看灯会也没什么稀奇的，是人都能来出来玩，即使在很多方面我不承认他具有一个人应该具有的品质。但是，凡是意外都出在这个“但是”上，正在我准备调回视线的时候，一只芊芊玉手将帘子挑得更高些，啊，没错，是一只“芊芊玉手”，就算光线再怎么差，那只手纤细的手指以及指甲上涂了丹蔻我还是看得见的。凌墨夕再怎么“柔弱无骨”也不可能有那样的手指，否则我就把我的眼珠子抠出来。
　　我简直激动得有点面部扭曲了。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去吧去吧，去听墙角听墙角……”，在“听墙角”的无限回音中，我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正在猜谜和正在看猜谜的众人。
　　“公子，今晚……”果真是个女子的声音，我抽了抽忍不住要翘起来的嘴角，压抑了一下自己紊乱的呼吸，凑近了窗户。师父说听墙角的最高境界就是能够让自己完全没有存在感，别的功夫我倒是没学好，只有轻功和听墙角的功夫让我学了个七八成，想到这里我不禁要怀念一下师父的恶趣味。想当年我和师父在穆山横行的时候……额，扯远了。
　　“……我一个人……无妨……”一个人呐，难道是寂寞了？凌墨夕的声音太低，我又凑近了些。
　　“属下不放心。”这就不放心了，我还没不放心呢。
　　这时候外面突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吓得我心都快跳出来了，谁这么缺德啊，不知道在听墙角的时候最忌讳一惊一乍的么。而后屋子里面似乎是杯子碎了的一声响，难道是……
　　门突然被拉开，凌墨夕冷着脸出现在我眼前。
　　师父我对不起你，有生之年第一次听墙角被发现，我辜负了您老人家的一番辛勤教诲啊。
　　“公子，她……”
　　“你先回去吧。”
　　果然是位婀娜多姿的美女，我酸酸地想着，怪不得几日都未见他露面，原来是有美人在怀，哪里还想的起来我这个师妹呢。
　　那位美女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道了句“属下告退”便错身出去了。
　　凌墨夕也不说话，径自走到桌子旁边倒了杯茶。我琢磨着他可能要兴师问罪，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听见他说：“怎么，有胆子偷听，没胆子进来了？”
　　“嘿嘿，师兄，你放心，我不会跟人家说的。”
　　他看了我一眼，喝了口茶，慢悠悠道：“说什么？”
　　我一琢磨好像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他一没偷二没抢，也不过在这里会了个美人，还被我打搅了。于是我大大方方地走到他旁边坐下，说道：“那你还怕我偷听？”
　　“呵，我说过我怕你偷听了么？”
　　他好像的确没说过。
　　“那你偷偷摸摸地做什么？”
　　“阿萝，”他放下茶杯，“到底是谁偷偷摸摸的，嗯？”
　　“呃……是我。”好吧，我承认我错了。“咦，这个是什……”
　　我看见包裹就想翻的习惯还是如此地根深蒂固，不过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有些东西还是不知道为好。
　　“这个啊，”凌墨夕瞥了一眼我手上的包裹，“赃物。”末了还补上一句，“是给被偷的贡品。”
　　我一下子惊得跳起来，说话都不利索：“贡，贡品？！”
　　天可怜见的，我这辈子虽然偷过不少东西，但是在我还是个小萝卜头的时候我就知道，皇帝的东西是万万动不得的，要不然会有个叫御林军的人把你卖到山沟沟里去的！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犹记得那年我还幼稚地很，整天黏在师父后面要他给我讲侠盗飞影的故事。师父每每讲到飞影跟卫阳公主的爱恨情仇的时候都要长叹一句，“皇宫里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想那飞影一个人在江湖快意恩仇多自在，却偏偏看中了卫阳这个丑不拉几的女人，结果把自己赔进去了。阿萝啊，你以后可不能学他，偷什么都好，就是别偷跟皇宫沾上边的东西。”
　　于是我就问师父飞影后来怎么样了，凌墨夕在旁边就说：“后来被御林军抓走了呗。”
　　凌墨夕那厮小时候忒坏，想我那时还没认识到凌墨夕的恶劣之处，犹不自知地睁大眼睛问道：“御林军是谁？他为什么要抓飞影？他把他抓到哪儿去了。”
　　凌墨夕说道：“自然是把他拖到山沟沟里卖掉了。”说完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要是不听话，也叫御林军把你拖到山沟沟里卖掉！”
　　他瞪我的眼神愣是把我吓哭了，直扯着师父的袖子不敢松手。生怕眼前这个眼神凶狠的师兄把我交给御林军拖去卖掉了。
　　师父还总是哈哈大笑，抱着我说：“要把阿萝卖掉啰。”
　　从此以后，这件事就在我的幼小的心灵里面留下了深刻的阴影。虽然这么多年过来，我已经认识到凌墨夕当年是在诓我，但是我在心底仍旧认为，御林军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
　　思及此，我颤抖着指着凌墨夕道：“你你你……真的私藏贡品？”
　　“嘘！”他用手指点了点嘴唇。
　　我的手指都快戳到他脑袋了，压低声音道：“那你还说你没偷偷摸摸！”
　　“我的确没偷偷摸摸，难不成……我还要昭告天下？”
　　啊，其实这个不是重点。不过……我绝不承认我很想知道凌墨夕会不会被拖到山沟沟里卖掉的！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他一副无奈的表情，“那么你勉强也算个同谋吧。”
　　我捂住眼睛使劲儿的摇头，“不算不算，我什么也没看见，师兄您走好我不送了。”
　　“这可由不得你了。”他一把拎起我，我颤抖着声音问：“去，去哪儿？”
　　“销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