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逐月华流照君》木子锦

10、十.月黑风高夜，销赃放火时

　　却说凌墨夕拎着我从客栈里面出来，绕过了人群，往西郊去了。头朝下的滋味不怎么好受，一路上我只听到大街上的喧哗声，热闹非凡。也不知冷千哲把那盏花灯赢回来了没有，看他的神态倒是胸有成竹。各种问题在我脑袋里走马观花地逛了一圈，转眼间，凌墨夕已经把我带到一座画舫上。
　　这画舫甚是好看，却罕见地安静。按说这城里应该到处人声鼎沸，在这里却没有一个人的影子，只有几盏宫灯静静地亮着。
　　凌墨夕神色淡然地把包袱扔给我。“拿着。”
　　“凭……”我刚想反驳。这时候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女子，朝着凌墨夕道：“这边请。”
　　凌墨夕也不多话，便跟上去了。回头却看见我犹犹豫豫的样子，悠然道：“都已经到这儿来了，难不成你还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我仔细地看着他，想法在脑海中转了几个轮回。
　　“怎么？”
　　“师兄，我还很年轻……”我还不想死呢。
　　“所以？”
　　我瞅了瞅前面带路的女子，凑到他耳边说：“师父说陷害别人是要遭报应的。”
　　他脚步顿了一下，目光有些纠结。我仔细琢磨着，他要销赃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卖给别人，最好这个人还是在道上混的。我觉得吧，在道上混的成天都是做这样的事情也不足为奇，但是这一次的可是皇帝的东西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就好比是在人家家里偷了东西，然后拿到别人家里去去卖一样，不是自寻死路么。
　　画舫的上层是个小阁楼，四周用竹帘半卷着，一扇屏风把阁楼分成两个部分。那女子领我们在外间坐下，奉了茶，便退下了。凌墨夕也不急，慢悠悠地喝着茶，就像在自家庭院里赏花一样。
　　“咳咳。”
　　没反应。
　　“咳咳咳咳”
　　凌墨夕瞅了我一眼，搁下茶站起身欣赏起房间里的摆设来。
　　我凑到他跟前，还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说道：“师兄，你不会真的来销赃的吧？”
　　他的表情很是玄妙，似笑非笑地说：“怎么，阿萝怕我把你卖了？”
　　我撇撇嘴，心想跟他说话可真累，稍不留意就掉坑里了。
　　凌墨夕弹了一下我的脑门，笑道：“瘪着一张嘴干什么，师兄我绝对不会把你卖给别人的。”接着又像是觉得很没有诚意，肃了肃脸，说道：“你放心。”
　　“你少来这套。”从小到大我被欺负的还少么。
　　凌墨夕“呵呵”地笑了两声。这时，一女子走出来朝着我们福了一福，说道：“凌公子，我家主子说可以试着帮忙找一找您要的东西，却也不能保证能找得到。”
　　“姑娘过谦了，这天底下要是烟水阁也找不到的东西，只怕没人能找到了。”
　　“这东西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不过凡是与上头沾上关系的，必定是个麻烦事，稍不留意，后患无穷。”
　　“姑娘说的是。既然如此，凌某就先在此多谢了。这个是凌某先付的定金，相信会有人给个好价钱的。”凌墨夕拿过那个装贡品的包袱递给那姑娘。
　　“这……”那女子稍显犹疑，“还得让奴家去请示一下。”
　　“姑娘尽管去。”凌墨夕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那女子转过屏风，不一会儿便回来了，说道：“这定金奴家便收下了。不过还有一事，奴家得和公子说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那女子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
　　“姑娘请讲。”
　　“这东西据说好多年前上头也在查，不过后来消停了一阵。可不知怎的，最近烟水阁也接到一单生意，是要找这东西的。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能找到的话，自然是先要给公子的，至于公子怎么处置，就与烟水阁无干了。”
　　凌墨夕脸色变了一变，又淡然道：“多谢姑娘提醒。”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这东西”是个什么东西，“上头”又是哪头。不过他们这样打哑谜倒是很让我不爽。
　　“走了，阿萝。”
　　走在回去的路上，凌墨夕沉默地很，好像在思考什么终身大事一样。不过最让我惊叹的是居然真的有人敢收贡品呐，可真是胆大，说不定幕后也有什么黑手。对于一切胆大包天的行为，我总习惯用幕后有黑手来解释。这年头有后台才是王道啊。
　　我脑袋里又天马行空的飞过各种猜测，渐渐觉得不对味儿来。这街上怎么这么安静。
　　凌墨夕也停下脚步。他转过头地看着我说：“阿萝，过了今夜你就回去吧。”
　　我很奇怪，“回去？回哪儿去？”
　　“师兄这几日可能会很忙，怕来不及照看你。你回穆山上跟师父呆在一起我比较放心。”
　　要是放在平时，凌墨夕这么跟我说话我一定会嘲笑他一番，姑娘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但是此时凌墨夕的表情甚是凝重，像在考虑什么很重要的事，这番话竟也带了些危急的意味。
　　“我，你……”我还没理清楚到底凌墨夕是要去做什么，才这么急急忙忙的要赶我走。就听见远处锣鼓震天，有人在大声喊：“走水了！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