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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前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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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暮春季节,御花园中却仍是花团锦簇。黎簇漫无目的地走着,却是无心欣赏。多出的两名侍卫站在他身后,谨慎地跟着,一言不发。
还没逛多久,便迎面撞见一队人,前后十来个太监宫女,皆捧满了东西,细细瞧去,尽是些稀奇玩意儿。为首的,是德妃宫里的红人,钟彩。不过一个婢女,却挂上了一身上好的青玉,好不显赫。
见着黎簇,她倨傲地行了个礼,连腿都没舍得弯多少。“奴婢见过二皇子殿下。奴婢拿着东西,恕不能给殿下行大礼了。”
黎簇看在眼里,心中自是不喜,却也不好说什么,只点了点头,“钟彩姑姑这是往哪里去啊?”
钟彩稍稍举高手里的东西,洒金绣银,正是一件礼服,“我们娘娘说了,下月五皇子就要行册封礼了,一切必须打点妥当。这不,特遣我送礼服和赏赐过去。”
待一队人走远,黎簇身后的青阳忿忿道:“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住口。”黎簇呵斥道,“你就知道争这些一时之气。”
青阳自知失言,讪讪地闭了嘴。
黎簇转向青元,“你有什么想说的。”
青元低着头,颇有些犹豫,黎簇见状催促道:“快说。”
青元靠近黎簇,压低了声音:“小的瞧刚刚那礼服是大红,非正宫绝不能用。册立太子这种大事,怎么会出这样的岔子,纵是内务府的人有意讨好,德妃娘娘又怎会不知礼数,给五皇子送去这样的礼服。也不知皇上的意思是怎样。”最后一句,他用上了感慨的语气。
“你倒是眼尖,”黎簇看他一眼,一时兴起,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如果不是皇上授意,谁敢这样讨好德妃,和丞相。”他顿了顿,有些感叹,声音却细若蚊吟,“这庄家满门荣耀的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青元身子一僵,也不知是为这话,还是为这不合时间的坦白。黎簇抚了抚皱缬的衣襟,似笑非笑的眼神扫过正立的青元,仿佛也带了股不同寻常的媚意。
青元突然觉得竟看不懂自己的主子了。
自从三月前在王府花园里失足后。黎簇似乎就有些不对劲。先是莫名其妙地让自己去查一个叫时云牧的人,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现在甚至跑到冷宫去找皇后娘娘。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一抬头,黎簇与青阳已走出了不短的距离,他索性收了心思,追了上去。
黎簇漫无目的地在御花园里散步,虽是暮春,花颜却好,可他这时无心欣赏,竟是辜负了。此刻他心中可是焦灼得很上。说起来也真不可思议,十六岁的他,竟回到两年前的自己身上。
从最初的恐惧、惊疑、变成之后的喜悦与凝重,他可是颇费了些周折。
在这两年里,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比如两朝元老庄过,德妃庄龄儿之父因密谋篡位,犯上作乱,被处以极刑株连九族,德妃废黜封号,幽囚梦华阁,永世不得出,五皇子被废去太子之位,封安王,赐江西为封地,远赴漠北。比如废后辛夷,无疾逝于冷宫,追封为孝元皇后,谥号“贤”。比如自己,莫名其妙的被封了太子之位,莫名其妙地不得父皇宠爱,莫名其妙的与西北大将军勾结,意图弑父,莫名其妙的逃出宫,流落民间。
直到这莫名其妙的重生,他也没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所有的事情都像被安排好了一样,依据本上演,他却一无所知,茫然无措。
他也无心想这些。自从认识到自己重生后,他心中就一直转这一个念头,如果,如果能早些和他相遇就好了。
不用担着弑父弑君的骂名,不用担心暗卫的追杀,不用每每想着自己的身份就羞愧的无地自容。
时云牧。时云牧。如果能早些遇见你……
只要想着那翩然出尘的人儿,心里就不住的欢喜。派了青元去寻访,却是什么人都没找到,连记忆中的浮云小筑都不见踪影,心急之下,险些不顾礼数的离京。
后来还是青元建议,将记忆中时云牧的摸样画了下来,让青元依图寻找,却是依旧无果。毕竟人海茫茫,凭一幅画找人实在太过勉强。
“这不是庄家的那个养子吗。”
解小侯爷的一句话给了黎簇方向。他便忙令青元去查那个庄家的养子。其实庄家虽显赫,却只出了庄龄儿一个女儿。不得已,收了一名养子,据说是才学出众,深居简出,但莫说见过,知道的人都不多。也是,以德妃椒房之宠,庄家可算是满门荣耀,哪还有人记得什么养子,早丢在城西的别院,不咸不淡的供着。
青元说,已拿了画像与别院的仆役确认过,绝对没错,正是那位倒霉的主子,庄逸初。
听得这个消息,黎簇是既惊又喜。喜的是终于找到了他,惊的是他竟是庄家的人。最初的激动过去后,黎簇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重点。如果时云牧是庄家人的话,在五皇子册封那夜,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上一世,不知他用什么方法脱出,隐居在浮云小筑,这一世,黎簇却不能在知晓的前提上看着他再次经历那些苦难。
冷静下来后,黎簇终于可以清醒的思考所有事情。
父皇的冷落,庄家的盛宠和衰败,母后病逝,加封太子……灵光一现,一个大胆的猜想将一切串了起来。
黎瑝与辛夷,从登基前就开始筹谋,如何灭外戚,振朝纲。数年来,黎瑝独宠庄龄儿,万般信任庄家,终于在五皇子加封那天将庄家一网打尽。
因为这个猜想,他才去了冷宫。
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