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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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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伊昔有些摸不清楚状况,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并不十分清醒,但也没糊涂到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地步。
梦里的一切历历在目,只是那一切实在是太过的荒诞离奇,让她直到现在都不敢肯定那到底只是她做的一个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伊昔努力地睁开眼睛想看看四周,却不想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勉强将那灌了铅似的眼皮撑开了一条缝,可她看到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看到……
没错,她明明感觉到自己已经挣开了眼睛,可眼前依旧是一片极夜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她本能地动了动手脚,却发现自己整个人竟然都是轻飘飘的,像是没有重量一样地漂浮在半空中。手脚虽然能动,但动起来却像是被泡在水里的那种感觉,四周围无处不在的强大阻力让她行动起来极其缓慢。
伊昔此时心里已有些慌乱,她突然想起了梦中那女子的话,莫非她现在已经身处那什么“杳冥幻境”中了?那也就是说,昨夜梦里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天啊……
伊昔此刻真的很想抚额哀叹,昨夜因着知道自己是在梦里,所以不管说什么都是抱着“反正都是假的,醒来就忘记了”的心态。诚然她确实是觉得这女子所谓的交易很不错,可一觉醒来发现那居然不是梦,昨夜所答应的一切都必须兑现的时候,这感觉还真是……十分的不爽啊。
她承认,她对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丝留恋的,恩,至少尚书府的厨子做菜挺好吃的。
“哎……”伊昔在一片漆黑中轻轻叹了口气,可事到如今,她还能怎么样呢?换都已经换了。
冷静下来后,她不知是睁眼还是闭眼的发了一会儿呆,结果没过多久就有一股强烈的困意向她大脑袭来。昏昏沉沉间突然想起,记得那个叫花绫的女子好像说过,她是从肉身到元神都被困在“杳冥幻境”之中,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沉睡,昨夜是因为什么极阴之期还是什么的,所以才难得醒了一次。
那她现在,是不是就应该代替她继续睡觉去了?真要就这么睡过去的话倒也好了,伊昔想。
可神思在或沉或浮间起伏不定,每次都好似下一瞬就要失去意识一般,偏偏总在关键时刻模模糊糊的保持着清醒。想睡睡不着,想醒来脑子里又会顿顿的疼,这么折腾来折腾去,没有多久,伊昔就有些想抓狂了。
她有气无力地想,看来这笔交易,她注定是亏本的那一个了,这哪是什么沉睡,这根本就是永无止境的折磨嘛!
可除了继续忍耐,没有别的办法……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就在她好不容易稍微有些适应了这该死的昏蒙与黑暗时,眼前却突然亮起了一束刺眼的白光。纵使她当时正好是闭着眼睛的,可眼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得生疼。
就在她担心眼睛会不会被这强烈的白光照得瞎掉,正纠结着到底要不要睁眼看看的时候,于前方白光的来源处竟传来了一声男子的清喝:“师父,徒儿来救你了!”
那应该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爽朗中略带了点微微的哑,却吼得打雷一般中气十足,吓得伊昔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眼前原本那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此刻早已被那道白光硬生生的从中劈作两半,白光的尽头依稀站着个人影的样子,可奈何眼前的光线实在是太强,伊昔才往那光线深处看了一眼,眼睛就已经疼得几乎控制不住的要落泪。
她本能地抬手遮住眼睛,可刚抬起手就是一愣。因为她发现刚才还行动迟缓,举手投足间都像有无穷阻力在推拒的手脚,此刻竟然都能如往常一样行动自如了。
可还没等她欣喜片刻,就被下一刻紧紧箍上她腰间的力道吓得惊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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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身边的一切通通恢复了平静后,又过了许久伊昔才敢慢慢睁开闭得死紧的眼睛,眼前的黑暗早已不见,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片长着许多稀疏嫩草的泥地。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缓缓抬起头来,四周竟是一片再平常不过的小树林,棵棵青松水杉直立,香樟摇曳。
“咦?”伊昔看着周围的一切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奇之色。
不过没多久,她的注意力就被身后那不断响起的急促喘|息声给吸引了过去,正想转过头去看看是什么在发出声音,不想腰上骤然一紧,她下意识地低头去看……
“啊——你是谁?放开我!!!”
一声惊天动地的女声惊起四周林子里无数飞鸟,一时间只闻“扑簌簌——”的翅膀扇动之声不绝于耳。
过了好久,周围才渐渐平静下来,而此刻的伊昔正哆哆嗦嗦地抖着手指,指着距离自己仅仅三步之遥的男子。
伊家素来家风严谨,对于家中女子的德行教导更是看重,伊昔从小到大,在家里可没少因为大家所谓的“德行不端”而挨过许多打骂和体罚。虽然后来因为她那副屡教不改的混账性子,让伊尚书彻底放弃了对她的教导,可这么多年的积威下来,伊昔还是很怕那位她唤作“爹爹”的人的。
而刚才面前这男子竟一手搂着她的腰,整片胸膛贴着她的背直喘|气,这要是让她爹爹知道了,还不立刻请家法打断她的腿,再将她逐出家门以正家风?
不过直到此时两人面对面站着,她才有功夫去仔细打量眼前这才“非礼”过她的男子。
不可否认,这人虽然行为“登徒子”了些,但那张脸倒是长得一副临风玉树的好容貌,乍看之下也不过是个年方弱冠的岁数。一头黑亮的长发披在脑后分毫未束,身上一袭褐色劲装虽然裁剪简单,却完美的勾勒出男子健壮的身躯,脚上踏着一双金纹云靴,看起来倒似是要比身上的衣裳不知贵了多少倍去。
他的右手中握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宝剑,此时正以剑驻地的半跪在地上,用左手捂着胸口不断喘气。可那双宝光流转的漂亮眼睛,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伊昔,眼中似是还有些浅薄的笑意。
伊昔抖着手指了他半天,不但不见他说话,还一直被他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瞧,即使再觉得他长得好看,此时心里也不免有些发毛。于是她二话不说收回手指,不管刚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干脆先走人再说。
一看她转身似是要走,那边跪着的俊朗男子立刻强撑着一口气,焦急地起身叫道:“师父,等等我!呃……”谁知话还没说完,就一手捂着胸口重重摔倒在地。
他刚才凭借一己之力,用手中仙剑劈开了“杳冥幻境”九九八十一道封印结界,本就伤得不轻。再加上刚才猝不及防,被身前突然激动挣扎的伊昔给撞到了伤处,一时之间真真是痛得难以自抑。
伊昔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正巧见到男子倒下的那一幕,于是又被大大地骇了一跳。
“哇!你……你,没事吧?”她转过身来往前走了一步,又立刻停下。
眼前的男子似乎伤得不轻,她看见他捂着胸口的手将那处的衣裳都抓得起了皱,光洁的额头上也满是冷汗。可她能怎么办呢?她又不是大夫,就算过去了,也不能帮到他什么。
其实,经过初初的那些混乱惊诧之后,她刚才就已经隐约想明白了。想必就是眼前这男子将她带出了那漆黑一片的“杳冥幻境”,让她得以重见光明。虽然不明白他口中所谓的“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他救了她,这倒是实打实的事实。
“咳咳……我,师父可否暂且渡我些仙力支撑?阿夜无用,此时有些仙力不济……”那男子勉强抬头,对着伊昔笑道。
“啊?”伊昔听得满头雾水,“什么东西?”
那自称“阿夜”的男子痛得又皱了皱眉,好不容易缓了口气,才继续无力地笑道:“是了,师父定是觉得阿夜无能,居然让师父在那‘杳冥幻境’中受了千年的苦……”
“呃……”伊昔听着他自言自语似的话,满脸尽是迷茫的神色。
不过有一句她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这男子应该是在叫她给他什么东西,貌似是仙力还是什么的……
伊昔想了一会儿,又往前走了两步,蹲在那个叫做阿夜的男子身边:“我说,你是不是要仙力啊?我有吗?有的话你就拿去吧!”
男子听了她的话,两眼顿时一亮:“师父您……不怪我?”
“诶?哦,不怪不怪。”虽然还是没听明白,不过伊昔才懒得去理那么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点头再说。
那位阿夜一听她的话,俊朗的脸上立刻绽出了一朵迷死人的微笑:“多谢师父……”
伊昔没所谓地点了点头,便伸出手想把他先从地上扶起来,可伸出的手指还未触及他的衣襟,就突然定定地停在了半空中。
她缓缓收回了手,将双手举到眼前仔细地看着,这双手肤质细腻、白皙,指尖尖细、柔美,十指纤纤,分明是一双极漂亮的手,可即使再漂亮,这……这分明不是她的手啊!
伊昔慢慢地翻转着眼前的手,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她以前也好歹算是个千金小姐,但那双手却也远远及不上眼前这一双完美无瑕。
视线随着手腕渐渐下移,两只柔若轻纱却质地细密的雪白衣袖,此时正软软的顺着手腕垂落在地上。那是……她的衣服?
“不,这……”伊昔开始有些语无伦次地摇头,“不是,我……”
面前的阿夜见她神色有异,不禁担心地唤道:“师父?”
伊昔听到他的声音顿时一愣,而后极慢极慢的转过头去,怔怔地看着他许久。
“师父?咳咳……你怎么了?”阿夜见她许久不说话,又试探性的叫了声。
“不对……”伊昔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不是师父,我不是你的师父……你认错人了!”
话一说完,她转头就跑,任阿夜在后面怎样叫喊也没有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