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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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沉，整个城市渐渐沉寂下来。
然而在瞿景深的家里，硝烟还在继续。
莫小璃把刚送来的快餐里的可乐鸡翅当成瞿景深一通狂啃，肚子饱了，才能打起精神面对战斗。
前路漫漫，同志仍需努力。
瞿景深在旁边看财经新闻，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啃鸡翅的同时还偷偷用仇恨的目光扫射他的后脑勺，却能在她满手是油想往沙发上抹的时候把纸巾扔过去，准确砸中她的脑袋。
莫小璃不满地嘟囔，抽出纸巾擦手，一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鼓劲儿。
下定决心，她把纸巾利落地扔进垃圾桶，然后“碰”地一声敲在桌子上。
瞿景深转过头来。
“我承认，我拿了……”
“拿？”瞿景深打断她，玩味地说。
莫小璃老脸一红：“好吧，偷……我偷了你的钱。”
“然后？”
“我用完了，没钱还你。”
“哦？”
莫小璃眼睛一闭：“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我从来不杀人。”瞿景深眼尾微弯，带着笑意，不过莫某人眼睛还没睁开，自然错过了。
“那你想干什么？”莫小璃突然想到一点，瞪大了眼睛：“难道要我……”脸上升起红晕，睫毛垂下来。
瞿景深挑眉。
“……以身相许？”
一阵冷风吹过。
瞿景深狭起眼睛，透过睫毛看着一脸挣扎的莫小璃。
莫某人脑子里刹那间闪过无数念头，譬如既然他会跟年纪那么小的小姑娘搅在一起，说不定会想吃点清粥小菜，换换口味？
如果是真的的话，自己是拼死抵抗？还是委曲求全？还是暂时安抚，伺机逃跑？
这一切念头最终沉淀在瞿美人那张漂亮的脸和完美的身材上，其实……她也不亏吧？而且她这只是一时之策，知知应该不会在意的……（——|||）
她所有的表情都落在瞿景深的眼里，他低笑一声，垂下头来，靠近莫小璃，热热的气体拂过她的脸颊。
这么快？她可是初吻呐。莫小璃心里咚咚直跳，闭上眼睛，作壮士断腕状。
瞿景深的唇却擦着她的脸颊过去了，在她耳边吐着低低的声音：“我很好奇……”
莫小璃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你的自信从哪里来。”
“……？”
瞿景深上上下下打量她，似乎在评估她的价值：“太瘦，太矮……皮肤不够滑，头发不够顺，手太粗……”视线最终停在T恤衫里腹部以上肩部以下突起的部分，“胸太小。”
随着一个个冰冷的词汇砸下来，莫小璃的情绪从耻辱到愤怒一步步爆发，最终涨红着脸怒吼：“瞿景深我杀了你！！！”
瞿公子只是淡淡吐了一串数字：“两千四百八十一块五。”
莫小璃像是气球被戳破，一下子泄了气。
“那你到底要我干什么？！”她咬牙切齿，一失足成千古恨呐，当初到底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拿这个小心眼的男人的钱，这不是给他抓一辈子的把柄吗……
不过谁知道她还能遇到他啊？那时候她可是抱着一辈子不见他的决心走的。
瞿景深皱眉，似乎在思考她的问题。
“我什么都没有，本来还有个住的地方，现在也没了。”莫小璃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眼圈红了，仿佛在谴责他让她无家可归。
“客厅还空着，你住下。”瞿景深拍板，起身往卧室走。
“……诶？”莫小璃卡壳，半天，愣愣地道：“你是让我住在这里给你做家务么？”这也不失为一个抵债的方法，不过她还有别的工作，不能花太多时间在这里。
“你能把菜做的像餐厅里的吗？”瞿公子挑眉。
“……不能。”虽然很长时间以来家里都是她做饭，她还曾经兼职替邻居做家务，可那时大家要求都不高，菜式也很少，所以她的手艺一直是半吊子的，即使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跟餐厅里的比，她刚刚吃的不知道哪个菜馆里送来的快餐就比她做的好很多倍，连上次瞿景深煮的面也比她做的好吃。
“那就算了。”
要知道，我们瞿少的舌头可是很金贵的。
“那我在这儿干什么？”
“……辟邪。”瞿景深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走进卧室关上门。
莫小璃暴走，我×你个混蛋！
于是，莫姑娘作为钟馗二号，和瞿美人开始了同居岁月。
第二天早上，莫小璃一听到瞿景深起床，就打开门扑过去：“我要和你谈判。”
瞿景深做出一个意外的表情。
“我们先说好，我住在你这儿给你……”莫某人脸皱起来，吭哧吭哧吐出两个字，“镇宅……那两千多块钱就不用还你了。”
瞿景深挑眉：“你不住在这里，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
“……”
“所以这个协议不成立。”
莫小璃肩膀一垮，这可是她挣扎了了一晚上才下定决心的啊，这么一秒钟就给他推翻了：“那你要我怎么办？”
瞿景深坐下，慢慢喝着牛奶，睫毛垂下，遮住黢黑的眼睛。
莫小璃一点一点紧张起来。
“你住在我这里，不过从今年九月份起，要去高一读书。”
莫小璃反应不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瞿景深一字一字慢慢说，声音仿佛被风拂过，前所未有的温和：“你要去读书。”
莫小璃沉默，半晌，抬头直视他：“不要。”
瞿景深眯起眼睛：“那两千多块钱一笔勾销，我给你付学费。”
“……不要。”睫毛垂下来。
“我不急着要答案，你慢慢想。”瞿景深说。今天他一直很温和，就连莫小璃拒绝他也没有发火的迹象，连以往常见的威胁的眼神都没有。
瞿景深出去了，室内空空的，只有莫小璃一个人，她仰靠在沙发上，手背遮住眼睛。
话说回来，她跟瞿景深，应该算是仇人吧？
她记得那个时候家里还算可以，虽然莫德全和冯谷英不着调，不过因为“生意”做的还不错，花钱如流水，莫小璃跟着也沾了不少光，小日子过得滋滋润润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呢？
记得有一天，莫德全突然带回来一个小孩，八|九岁的样子，闭着眼睛静静躺在凉席上，可能梦见了什么，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微微颤动着。
莫小璃平时见过家里来来往往的很多小孩，但这么漂亮的哥哥还是头一回见到。
莫德全把孩子带回来后就一直在门口抽烟，皱着眉仿佛有些后悔的样子。
莫小璃坐在漂亮的哥哥旁边看着他，慢慢地就困了，趴在他旁边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她在车上，窝在冯谷英的怀里，那时候冯谷英的怀抱还是很温暖的。
莫小璃爬起来看看窗外，一下子就认出了是去哪里。
那时候莫小璃有很多家，城里的那个她很少去住，一般都是在比较偏远的山区，现在去的就是其中的一个，下了车要翻过好几座山才能找到，偏僻得老远都见不到一个人。
后来她才知道去那里其实是为了避祸，因为莫德全年纪老大，竟然一时冲动动了一个不该动的小孩。
他们走的时候，外面满城风雨，都是在找那个孩子。
莫小璃突然想起那个漂亮的男孩，问道：“妈妈，那个……”她比划着西装的领子，“那个穿这种衣服的漂亮哥哥呢？”
正开车的莫德全瞄了一眼车后面，莫小璃顺着视线看去，就看见那个漂亮的男孩被绑着手脚躺着，他已经醒了，长睫毛下是漆黑的眼睛，里面一片冰冷，视线掠过她的时候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莫小璃叫他：“喂。”
男孩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视线。
“你叫什么名字？”
连看一眼都没有了。
“你怎么不说话？哑巴吗？”莫小璃有些不高兴了。
仍旧没反应。
莫小孩终于怒了：“小木头！”
这一次在山里住了很久，期间莫德全和冯谷英都出去过好几次，时间有长有短，真正呆在那里的时候反而不多，屋子里堆着各种泡面和零食，饿了就拿着吃。
男孩已经被放开了，不过院子的铁门被锁起来，他和莫小璃都出不去。
莫小璃自小脸皮就不一般，经过她一番纠缠，每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转，睡觉的时候往他床上爬，吃饭的时候，他一煮上面她就又哄又闹地占为己有。
他渐渐开始跟她说话，睡觉的时候把她放在怀里，煮面的时候煮两份半，他吃一份，她吃一份半。
大概过了四五个月的样子，男孩的待遇突然好起来，莫德全总是谄媚地跟在他后面，好吃好喝供着他。
莫小璃想要什么就跟他说，过不了多久莫老头肯定会用两个手捧给他，转眼就会到她手里。
断断续续听见莫德全和冯谷英说话，好像有人高价“悬赏”男孩，莫老板有些心动。
这些词莫小璃那时候就懂了，因为经常听莫老头夫妇和其他古古怪怪的叔叔婶婶们提起。
她突然就害怕起来，窝在“小木头”哥哥怀里的时间更多了。
冬天很快就来了，莫小璃在山里呆了大概六个月，一过完年男孩就被送走了。
莫小璃哭得惊天动地，冯谷英下死手扇了她一耳光。
“小木头”哥哥还是走了。
那些天莫德全每天都喜气洋洋的，有时候还会拍着莫小璃的头说，想要什么我给你买，爸爸挣了很多钱。
不过莫小璃什么都没有要，她喜欢坐在桌子前面，然而再也没有人搂着她写字，时不时伸手摸摸她眉间的红痣了。
莫德全没有笑多久，大概一个月后，一群警察冲进家里把他带走了。
据说莫德全所在的人口贩卖链条基本上被一锅端了。
后来才听传言说是因为被莫德全拐走的一个小孩是一个有钱有势的人的儿子，这次抓捕行动就是他再背后施压的。
莫德全在最后一刻竟然有担当起来，一力承担所有责任，坚持冯谷英没有参与人口贩卖活动，平时都是在家带小孩。
莫老板在江湖上横行多年，最后落得个终身监|禁的下场。
冯谷英虽然不再做人贩子了，但在家的时间比以前还少，每天跟形形色|色的男人在一起混，回来的时候总是一身酒气躺在床上说胡话，让莫小璃给她擦身子。
她曾经一度恨过那个男孩，宁愿他从来没有来过。
然而更多的时候，她替别人洗衣服，为了知知的学费到处奔走，偷东西被人打骂，内心深处总是念着哥哥，哥哥在的话一定会把她抱在怀里，哥哥在的话他一定不让她哭。
那个人，只是跟她一起半年，却让她记了太久，太久。
不过时间过去，哥哥不在，她终归也要长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