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段》楠木森林

20、第二十章 若只如初见（一）

　　深夜，天水别墅忽然热闹起来，一群医生、护士来来往往半个多小时，终于把石楠送到了医院。孙圣安院长亲自坐诊，黄乾润、高扬、成彦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
　　良久，孙院长走了出来，看着成彦，严肃的问：“你对她做过什么？”
　　此话一出，黄乾润和高扬立马转身怒瞪着成彦，成彦终于感觉到什么叫做眼神也能杀死人！
　　“我什么都没做……”成彦百口莫辩，他承认他本来是没安什么好心，可是她一直昏迷不醒，他什么都还来不及做……
　　可是黄乾润却不听，提着他的衣领就把他拎起来，“你把她怎么了？你要是敢动她，我要了你的命！”黄乾润吼起来，手不受控制的掐向成彦的脖子。
　　“我……”成彦立马觉得胸中一滞，呼吸困难！
　　孙院长赶紧拉住黄乾润，劝道：“乾子，冷静点儿，听他把话说完。”
　　黄乾润看在孙院长的面子上，总算松开了钳住成彦的手。
　　成彦脸憋的通红，喘着粗气说：“我确实什么都没做！三天前我从公司回家，路上看到一个女孩儿拉着行李箱，在路上淋雨，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石楠……我当时就想帮她一把，没想到我刚一下车她就昏过去了……”
　　高扬一脸的不可思议，转头看向黄乾润，怒火中烧！果然是他又对不起石楠！
　　“我以为她是被雨淋病了，就把她带回家，可是三天了，她还没有醒过来……”成彦急急的解释，毕竟人命关天，他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看着孙院长拧紧的眉头，成彦连忙补充了一句，“我给她请过医生了，可是医生也无能为力……”
　　孙院长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深思的表情让三个人均提了口气。
　　“孙院长，她到底什么病啊？”成彦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不安的问。
　　“心因性昏迷！”
　　“心因性昏迷？”三人一口同声的叫了出来，这是什么病？
　　“如果不是外部创伤或药物导致的昏迷不醒，应该就是心因性昏迷。我刚才检查了下，她全身并未有受伤的迹象，血液化验也属正常，如果如成彦所说，并没有给她吃控制大脑神经的药物，那么就可以确诊为心因性昏迷。”孙院长耐心的解释。
　　“我绝对没有给她吃过控制大脑神经的药物……”成彦看了看黄乾润，又看了看高扬，最后目光停留在孙院长身上，举起拳头发誓。
　　“病人之前是不是遭受了什么重创？导致她不愿意醒过来，只好用昏睡逃避现实？”孙院长询问的看向三人，现在年轻人的感情，他是越来越搞不懂了。“这种病的发病者，大都是遭受过身心的重创，丧失了对生的追求，就会选择沉睡，把自己封闭起来，以此来逃避不愿面对的现实，其实是一种心理疾病。”
　　“遭受重创？”高扬低低的重复这四个字，眼中有怒火在燃烧。“黄乾润，你到底对她做过什么？”
　　黄乾润埋下头去，场肠子都悔青了。
　　“咚！”高扬重重的一拳打在黄乾润的颧骨上，青紫一片。“你都对她做了什么？你说，你说啊！”
　　黄乾润并不理会，任高扬的拳头狠狠的落下，击痛他的身体。如果他死了，能换回石楠的平安无恙，那他简直迫不及待要去做了。
　　“这种病能治吗？要怎么治？”等众人拉住高扬，黄乾润才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孙院长问道。
　　“很难说，要看病人的意志，如果她还有活下去的意愿，就能治；如果她已经彻底对这个世界绝望了，那也许就再也醒不过来……”孙圣安蹙紧眉头，无限叹息的说。
　　黄乾润愣了愣，转身进了病房，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石楠那么坚强豁达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活下去的意愿？她是那种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失败，什么是退缩的女子！
　　看着眉头微蹙，昏睡不醒的石楠，黄乾润心头一滞，连呼吸都忘了。
　　“楠楠，楠楠！”
　　“楠楠，楠楠……”
　　“你一定要醒过来，一定不能抛下我！”
　　“你已经抛下我一次了，不能再抛下我了……不然我真的会变成厉鬼缠着你，你生生世世都逃不出去的……”
　　“我知道我错了，我再也不看别的女人了，只要你醒过来……”
　　“我不结婚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只要你陪在我身边……”
　　“楠楠……”
　　“楠楠……”
　　高扬隔着房门，看着黄乾润把石楠抱在怀里，拉着她的手指亲允，絮絮的在她耳边说着什么，不禁嫉妒的发狂！他凭什么？凭什么在深深地伤害了石楠之后还这么厚颜无耻的来找她？
　　高扬一个直挺挣脱众人就要去撞门，却在身子快要挨到门边的时候被人紧紧的抱住，死命拉回。
　　高扬愤怒的回过头，谩骂的话语在看到琳琳时，硬生生的咽回。“琳琳！”高扬大叫，声音里尽是不甘！
　　“你真想让石楠永远醒不过来啊？”任他如何挣扎，琳琳只是紧紧地抱住他，“高扬，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就让他们俩人单独呆着吧！”
　　“他……”高扬只是不甘，却又无能为力，最后徒然的倒地，久久的跪在病房外面冰冷的走廊上……
　　石楠觉得好吵，她困得要死，却总有人絮絮的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听声音好像是黄乾润，想想不对，应该是高扬，再仔细听，仿佛又是琳琳，石楠弄不懂，她只想大声叫他们都走开，她要安静，她要睡觉！可是眼皮很重，她怎么睁都睁不开，只好又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一遍又一遍，像复读机似的，但她并不觉得烦，因为是很好听的男中音，温润的气息让她觉得熟悉，是黄乾润吗？
　　切，怎么可能！他是那种典型的“爱你在心口难开”的男生，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想听他说一句“我爱你”，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们认识不到一个月就在一起了，那是一个周末，他请她到公园里玩，他们沿着公园的长廊一直走一直走，最后两个人都累得不行，就在树下的阴凉里席地而坐。八月的天气秋高气爽，他看着她汗湿的额头，嫣红的脸颊，忽然觉得喉头发紧，呼吸也变的沉重了。而石楠犹不自知的抬头望天，对着飞过的一群北雁叽叽呱呱，幽幽的体香不时传来，搅动一池春水……
　　黄乾润有些气愤，她不知道她这样抬头仰望的时候是最好看的吗？露出雪白的一段粉颈和弧度完美的下巴，还很无辜的眨动着大眼睛和长长的睫毛，简直是在引诱他！
　　石楠回过头来看到黄乾润正愣愣的看着她出神，不知怎的脸就红了，一直红到耳根脖颈。就那么一愣神的功夫，黄乾润已经捉住她的手，紧紧地扣在手里。
　　石楠更羞了，这在以前从来没有过。他们之间的交往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如君子之交，他之前从来没有在肢体上碰过她，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石楠有点儿慌，抽了两次没抽出来，也就放弃了，低下头去等他说话。
　　也许是天性，每一个女孩子都渴望有一个浪漫唯美的告白，有一段永生难忘的爱情。
　　以前在学校宿舍楼下，总是看到有男生向心爱的女孩表白，娇艳的玫瑰花束，摆成心形的蜡烛，漫天绽放的烟火……石楠每次都羡慕的不得了，一定要拉着琳琳围观，直到人群都散去，她还恋恋不舍。
　　琳琳就笑她，“不行你也找一个男朋友去，天天让他给你送玫瑰花，点蜡烛，放烟火！”
　　石楠拿眼白她，“我将于茫茫人海中寻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仅此而已。”石楠很优秀，人好，长的漂亮，成绩也好，一直是系里公认的系花。或许是太优秀的缘故，学校里并没有男生追她，怕她门槛太高。其实石楠并没有太多要求，他爱她，她爱他，足够！
　　“啧啧，石楠，你别不是看破红尘，要遁入空门了吧？”琳琳摇头，嗤笑她。
　　“怎么会？我才两米不到，而红尘却有万丈，我怎么看得破呢？这俗世繁华，我还没有好好享受呢！将来我的男朋友一定要在天安门前跟我表白，对我说一万遍‘我爱你’，然后放烟花，要整整一个小时！” 石楠说的兴起，小嘴一张一合的，“要在我生日的时候给我买大蛋糕，层数要和我的年龄一样；要给我买漂亮的衣服，整整一个衣柜，华丽丽的……”
　　琳琳撇嘴，“你是疯了吧？要有多雄厚的家世才能符合你的要求？”
　　“是要有很多很多的钱，这样才够浪漫……”石楠天真的说。
　　那时候年轻不懂事，以为爱就是轰轰烈烈，惊天动地，却不知道平平淡淡的爱情才能长长久久，历久弥香。
　　今天的场景显然不对，可石楠还是很期待，期待他大声宣布，“石楠，我爱你一生一世”或是“石楠，我喜欢你很久了，做我女朋友好不好”这种经典的告白宣言。
　　然而等了半响，他却什么也不说，石楠抬头看他，他急得满脸通红，额头都冒了汗。嘴巴张合了几次，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石楠微觉失望，可能他根本没那意思呢？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这么一想，更是面红耳赤，急急的就要抽出手来。
　　他一慌，更加用力的握紧她，葱白的手指瞬间有一道红痕。
　　石楠觉得痛，抬头看他，翦水双眸里有雾气凝聚。
　　“我……”他更慌了，喉咙里似有东西卡着，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终于憋出一个字，却没了下文。
　　他从来不是善于辞令的人，石楠也就不再难为他，任由他握着她的手，低着头轻轻的答：“什么……”
　　“我……”他似乎是鼓了很大的勇气，声音也提高了一倍，却仍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石楠很委屈，那三个字有那么难吗？还是他根本不爱她，一切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忍不住眼底的水汽就要滴落下来。
　　黄乾润愣住，看着被自己握的泛红的手指，一阵歉然，“对不起……”
　　石楠不说话，眼底得雾气越聚越多，终于凝聚成泪珠儿，一颗颗滚落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句话，黄乾润好像什么都不会说了。可他不知道，他越说，她就越难过，泪珠滚落的就越多。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抓耳挠腮，平生还没这么窘过。急切的去找纸巾，搜遍全身，却什么也找不到。他本来就不擅长生活的细节，又是第一次面对喜欢的女孩子，只能手忙脚乱！
　　然而却不能无视她不断滚落的泪水，只好拿手去擦，微凉的指腹滑过她白皙的面庞，黏黏的，如万年胶，他的手再也移不开，就那么覆在她的脸上。
　　她一惊，忘记了哭泣，抬眼疑惑的看着他。
　　他终于回过神来，窘迫的收回手，真恨不得有件隐身衣，立即消失了才好。
　　她却捉住他的手，极认真的看着他，眼底清澈的映着他的影子，一字一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黄乾润哑然，迟疑的看着她。她的表情很认真，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直的看着他，他在她的眼底看到自己的影子。终于下定决心，与她十指相扣，轻轻的重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是不爱她，不是不愿意承诺，只是不敢。怕他们情浅缘窄，所以不敢去爱，不敢承诺。如果承诺了却做不到，那他会害了她，一辈子！
　　好像从一开始，他就洞悉一切。还没开始，他已经看到了结局，只是他不甘心，偏要和命运做抗争！也许“情感动天”，不是童话呢？也许会有奇迹呢？
　　她却是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爱了就是爱了，什么都不计较，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浪漫奢华，然而有他，就够了。
　　然而令她永远也想不到的是，那些她的天真的想法，奢侈的心愿，她没有机会体会，却在多年后，在另一个女人身上，演绎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