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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考上的初中 ...

  •   蝉鸣把盛夏撕成碎片时,黑板角落的小升初倒计时,已像枚冷却的图钉,死死钉住了教室的空气。粉笔灰在阳光里浮沉,落在课桌上、习题册上,也落在婉甜的发梢——她抬手拂了拂,指尖沾了点白,像落了片细雪。往日里能掀翻屋顶的课间喧闹,渐渐沉成习题册上的沙沙声——前排同学的笔杆敲着桌面,节奏慌乱得像心跳;后排有人对着课本打哈欠,嘴角还挂着没睡醒的黏意;连婉甜、李兆遇和墨瑀三人凑在走廊栏杆上的笑,都淡得像蒙了层雾。

      从前,他们总爱把零食塞进对方手里——李兆遇的巧克力、墨瑀的水果糖、婉甜妈妈做的饼干,包装袋的窸窣声比蝉鸣还热闹;原本能聊半小时的动画片,从《音乐之声》聊到《家有儿女》,连配角的台词都能背下来,如今三两句就会绕回“这道数学题辅助线怎么画”“那篇文言文虚词你懂了吗”。时间是掌心漏沙,攥得越紧,溜得越快,连风从走廊吹过时,都裹着点“来不及”的慌,吹得人心里发紧。

      复习本是场无声的拉锯战:学渣对着摊开的课本发愣,笔尖在纸上画满无意义的圈,画着画着就撑着下巴看向窗外的梧桐——叶子绿得发亮,偶尔有鸟雀停在枝桠上,叫两声就飞走,倒比教室里自在;学霸把习题集翻得卷了边,书页边缘起了毛,眉梢却挂着“这些题早会了”的笃定,偶尔还会帮老师批改同桌的作业;红笔勾划时毫不手软;唯有中等生像卡在齿轮间的指针,想往前挪,却找不到发力的支点——翻开课本,看着例题觉得“都会了”,合上书拿起试卷,又发现“好多不会”;错题本记满了“下次要注意审题”“计算别粗心”,可下次做题,还是会在同样的地方栽跟头。也正因这般拧巴,能在这场考试里闯出来的人,才显得格外亮,像暗夜里突然亮起的灯,一眼就能看到。

      婉甜就站在这“中间地带”。她曾是老师记事本上的“潜力股”,被重点盯过——数学老师会把她叫到办公室,单独讲半小时的几何题,草稿纸写满一张又一张;语文老师会把她的作文当成范文念,念到精彩段落时,还会特意看向她,眼神里的笑意像暖光。也被堆在角落过——某次月考没考好,座位被调到了最后一排,窗外的梧桐挡住了大半阳光,课桌上总积着层灰;课间交作业时,老师只是匆匆扫了眼她的本子。她得到过“再努努力就能进前十”的温声,也挨过“怎么总不上心”的轻斥,那些话像小石子,轻轻落在心里,攒得多了,就成了“我好像不够好”的底气。她比谁都清楚,这不是决定人生的高考,可心脏还是会在想起“大考”两个字时,猛地缩一下——这毕竟是她第一次,要独自闯过一道像样的关卡,身后没有老师盯着,身前也没有同学可以问,只能自己握着笔,在试卷上写下答案。

      她总爱在草稿纸背面画“成绩金字塔”:最顶端的95-100分,是李兆遇和墨瑀稳稳占着的“天花板”,他们的名字像焊在上面,每次月考排名表贴在教室后墙,两人的名字永远在最前面,连老师念分时都会特意提高声调,语气里满是骄傲;第二层85-95分,是她垫着脚才能碰到的“中上等”,她的分数总在这层边缘晃悠,像怕摔下去的小鸟——这次月考考了92,下次模拟考就掉到86,每次看到排名表上自己的名字在中间晃来晃去,她都会忍不住叹气,把草稿纸揉成一团,又慢慢展开,重新画起金字塔。再往下的80-85分、70-80分,直到不及格的区间,她连想都不敢多想,每次看到那些名字,都会悄悄攥紧课本,指节泛白,生怕自己哪天也掉下去,再也爬不上来。

      考试前一晚,三人明明待在同一栋房子里——李兆遇家在第二个房间,墨瑀家在第四个房间,婉甜家在第五个房间,走楼梯不过几分钟的路,却连敲对方房门的力气都没有。“房间不顺路”是借口,藏在背后的,是连说话都觉得累的疲惫。婉甜把书包扔在书桌上,拉链没拉严,复习卷露出来一角,上面还画着她没解出来的数学题。她掏出手机,屏幕按亮又按暗,反复几次后,指尖先妥协,敲出消息:“李兆遇,你还好吗?在干嘛?她盯着屏幕等回复,连窗外的蝉鸣都觉得吵,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更是让心揪得紧——像有只小手在心里攥着,轻轻扯一下,就疼一下。过了大概两分钟,手机震了震,回复来得比预想快,连带着语气里的倦意都要漫出屏幕:“不好,跟数学卷死磕呢。明明觉得这些题都会,可就是想再做一遍,笔停不下来。”

      那声音是发的语音,黏糊糊的,像被太阳晒化的奶糖,每一个字都裹着“下一秒就要睡过去”的颓,末尾还带着点无意识的鼻音,像是打了个小哈欠。婉甜听着,仿佛能看到李兆遇趴在书桌上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半睁着,笔在纸上慢慢划,可能写着写着就会歪到一边。

      她瞥了眼床头的钟,时针早过了11,表盘上的荧光数字透着冷,“11:07”,像在提醒她“该睡了,明天还要考试”。她连忙回:“听你声音都哑了,先歇吧,明天还要考试呢,别熬太晚。”发完又怕“考试”两个字戳到他的雷点——下午在学校时,李兆遇就对着复习卷摔了笔,笔滚到教室门口,她也没有捡,只是趴在桌上,闷声说“再提考试我就疯了”。指尖悬在屏幕上,半天没敢再动,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生怕手机突然响起来,是李兆遇带着火气的回复。“那好吧,明天考场见。”婉甜发消息回到,她不想打扰李兆遇。

      可下一秒,手机还是震了。李兆遇的消息带着火气弹了出来:“谁再跟我提‘考试’‘考场’,我跟谁急!”后面还跟了个“抓狂”的表情,像只炸毛的小猫,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了。婉甜的心跳漏了半拍,手指飞快点了“撤回”,盯着“消息已撤回”的提示,才轻轻松了口气——像刚闯过一个小关卡,后背都有点发潮。

      她太了解李兆遇的性子,说一不二,就算是朋友,真惹急了也不会手下留情。上次班会课,她作为纪律委员,说“谁再迟到就罚抄《少年中国说》一遍”,结果第二天婉甜因为帮奶奶送东西,晚到了三分钟。放学时,李兆遇堵在教室门口,手里拿着空白作业本,硬是让她抄了两页纸,抄得手指都酸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也没心软,就坐在旁边看着,连句“少抄点”都没说,只在她抄完后,递了块巧克力,小声说“下次别迟到了”。

      倒是墨瑀在三人群里发了条消息,带着点孩子气的虔诚:“求考神附体,咱们三个都能上岸,都能考上想去的学校。”后面还跟了个双手合十的表情,像颗小石子,轻轻敲散了点紧绷的空气。婉甜看着那条消息,忍不住笑了,手指敲了个“+1”,李兆遇也很快跟了个“+1”,还加了个“锦鲤”的表情,刚才的火气好像一下子就没了,群里的气氛又软了下来。

      考试当天,婉甜起得比平时早了半小时。她对着镜子梳了两遍头发,左边梳完梳右边,直到发尾没有一点乱翘;又把准考证、2B铅笔、橡皮、直尺放进透明文件袋,检查了三遍,生怕落下什么——上次模拟考,她忘带橡皮,还是墨瑀借了她半块,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出错。收拾好后,她背着书包出门,正好碰到了墨瑀。

      墨瑀穿了件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马尾,手里也拿着透明文件袋,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在去考场的路上。谁都没多说话,只偶尔会被路过的同学打招呼——“婉甜,你也去考场啊”“墨瑀,加油啊”,她们笑着点头,声音轻轻的,像怕惊扰了什么。

        快到考场门口时,李兆遇从后面追上来,手里攥着三块巧克力,气喘吁吁地说:“等……等我一下!”她把巧克力塞给她们俩,自己也拆开一块放进嘴里,含糊地说:“我妈说吃这个能考高分,你们也吃,沾沾好运。”巧克力是黑巧,有点苦,可婉甜咬了一口,却觉得心里甜了点——苦里带着点暖,像朋友间的关心,不用多说,就懂。

      坐在考场里,婉甜捏着试卷的指尖沁出了汗,纸页被浸湿,轻轻皱起来一点。她对着第一道选择题看了半天,题目里的字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就有点模糊,她轻轻叹了口气,呼出的气在纸页上晕开一小片雾,很快又散了。

      谁不想考上1.西州一中呢?那是整个西州的“初中天花板”,升学率常年第一,校园里还有个小花园,春天会开满樱花,粉色的花瓣落在清澈见底的湖水上,又给校园添了几分淡雅。她曾在放学路上,绕远路去看过一次校门,红砖墙映着夕阳,连风都像带着“厉害”的味道——路过的学生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背着书包,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当时她就站在马路对面,心里偷偷想:“要是能在这里上学就好了,要是我也能穿上这里的校服就好了。”

      可她的成绩单就摆在那里,不算差,却也绝称不上“拔尖”,像株长在花丛里的小草,不起眼——李兆遇和墨瑀是牡丹,开得鲜艳又大气,人人都能看到;她顶多是朵小雏菊,开得不算差,可也没那么亮眼,风一吹,就会被淹没在花丛里。

      她不怕握着笔答题,怕的是答完后,看到分数时的失落——怕辜负自己熬的那些夜:周末别人在公园玩,她在书桌前做复习卷,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纸上投下光斑,她却没心思看;晚上别人早就睡了,她还在台灯下改错题,笔尖在错题本上写着“错误原因:计算失误”,写着写着就打哈欠,眼泪都要流出来;原本李知凡的严厉“这么简单的题还能错!”现在也变成了:“没关系,尽力就好”背后的期待——李知凡会悄悄给她炖鸡汤,放在书桌旁,说“补补脑子”,汤里的鸡肉炖得软烂,她却尝不出味道;颜落葵会在她做题时,把电视声音调小,甚至关掉,自己坐在沙发上看书,连翻页都轻轻的。那些默默的关心,比说出来的“加油”更让她慌,像有块小石头压在心里,沉甸甸的。婉甜最怕的不是不及格,而是看到李知凡因为自己是中等生,成绩不高不低而不在意,甚至忽略她。

      “考试开始。请各位考生放松心态,认真答题,若发现作弊行为,必将严肃处理;至于成绩,大家不用慌,尽力就好。”监考老师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时,婉甜猛地抬头,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小口子,白色的纸面上,瞬间多了条黑色的线,像道小伤疤。

      “作弊严惩”是意料之中,可后半句“尽力就好”,却像滴进平静水里的墨,在她心里慢慢晕开——她从没听过监考老师说这样的话,以前的考试,老师只会说“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偷看别人的答案”“遵守考场纪律”,连个笑脸都没有,语气里满是严肃。

      在她的印象里,监考老师向来是“沉默的巡视者”,只会沿着课桌走圈,脚步声轻得像猫,踩在地板上,没什么声音,却让人心慌。就算看见谁的答案明显错了,比如选择题把“B”涂成了“D”,也只会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更别说在小升初考场上说“鼓励的话”——从前的老师总爱用分数给人贴标签,考得好是“真争气”“没白教你”,家长会时会特意表扬,让家长脸上有光;考砸了是“太让人失望”“怎么不用心”,甚至会把家长留下来单独聊,语气里的失望,连旁边的同学都能感受到。那样的“常态”,让她早就习惯了“只有考得好才值得被喜欢”,也让她更怕“考不好”。

      可她也懂,这场考试拼的不只是考前的冲刺,更是平日里那些“悄悄攒下的力气”——比如每天放学,别人都收拾书包回家,她会多留十分钟,在教室里做一道数学题,哪怕一开始不会,也要对着答案琢磨半小时,直到弄懂为止;比如早读时,别人都在大声背书,她会把不会的文言文抄在小纸条上,课间时拿出来看,背到嗓子哑了,就小声念,直到每个字都记在心里;比如把错题本上的题反复做,第一遍错了,标上“再做一次”,第二遍对了,就标上“继续加油”,直到看到类似的题,能立刻想起解题步骤,不用再犹豫。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瞬间,其实都在为今天铺路,像小石子,慢慢堆成了“我能行”的底气,虽然不多,却足够支撑她走进考场。

      “收卷。”两个字落下时,婉甜的心跳突然乱了节奏,像鼓点敲错了拍子,砰砰地响,震得耳朵都疼。明明试卷已经检查了三遍,连选择题的答题卡都反复对过,确保没有涂错,可慌乱还是像涨潮的海水,一下子把她裹住,让她连手都有点抖——她紧紧攥着笔,指节泛白,生怕笔掉在地上。

      她看着老师把试卷收走,一张一张,整齐地叠在一起,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点什么——刚才答题时的笃定,此刻全变成了“这道题是不是错了”“那个字是不是写错了”的怀疑,甚至开始想“要是刚才再检查一遍就好了”“要是那道题再想想就好了”。

      但慌乱过后,是藏不住的盼——她盼着能走进西州一中的校门,在樱花树下背书,花瓣落在书页上,像大自然的书签;盼着能在新教室里认识新朋友,一起分享零食、聊心事,课间时一起去操场散步,看别人打球;更盼着自己能再往前迈一步,活成“金字塔”第二层里,更稳一点的样子,不用再担心“下次会不会掉下去”,不用再在看到排名表时,偷偷叹气。

      每一科考完,她都会在考场外的梧桐树下站一会儿,攥着笔杆深呼吸。夏天的风带着热气,吹在脸上,有点烫,却能让她稍微平静点——风里带着树叶的清香,还有远处小卖部传来的雪糕叫卖声,那些烟火气,能把心里的慌慢慢吹散。她知道,这不是中考,不是高考,可对现在的她来说,这就是最要紧的事——比动画片重要,比零食重要,比所有的玩乐都重要。那一刻,所有的“怕”都被压了下去,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一定要考好,一定要考上想去的学校。

      从出最后一个考场时,天已经有点暗了,夕阳把云朵染成了橘红色,像打翻了的颜料盘,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婉甜攥着衣角,把“我一定能考好”翻来覆去地念,从考场走到公交站,念了一路——路过小卖部时念,看到公交车来时念,甚至在公交车上,对着窗外的夕阳也念。她明知这话像自我安慰的小迷信,可还是忍不住重复——好像多念一遍,愿望就会离自己近一点,就像小时候许愿“我长大要当一个音乐家。”,多念几遍,愿望就会实现。

      傍晚的风带着点凉时,李兆遇在群里@了所有人:“在吗?都考完了吧?”婉甜刚到家,书包还没放下,看到消息就秒回:“在呀!刚到家,我妈做了我爱吃的糖醋排骨!”手指比脑子快,连打字都带着点轻松——终于考完了,不用再想那些数学题、文言文了,终于可以好好吃顿饭,好好睡一觉了。

      “在。刚把书包放下,准备喝瓶冰可乐。”墨瑀的消息也紧跟着跳出来,末尾带了个“刚到家”的小图标,透着点匆忙,好像还在喘着气——可能是跑着回家的,就为了早点喝到冰可乐。

      群里静了几秒,婉甜盯着屏幕,手指在输入框上悬了悬,还是敲出了心里的慌:“你们紧张吗?我现在心里好慌,总觉得好多题没答好,好像要考砸了。”其实她也知道,考完再想这些没用,可那些不确定的题、没把握的答案,像小虫子似的在心里爬,不吐出来就难受。她甚至能想起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自己写的辅助线好像有点怪,当时没觉得,现在越想越慌。

      墨瑀的回复来得很快,带着学霸特有的稳:“so easy,没难度啊。我觉得答得还行,你也别慌,考完就翻篇了,纠结也没用,等成绩出来就知道了。”隔着屏幕,婉甜都能想象出她坐在书桌前,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的样子,语气里没半点犹疑,像早就笃定了结果。

      可婉甜还是没放下心,又单独问李兆遇:“李兆遇,你呢?你考完有没有觉得慌啊?”她其实是偷偷盼着,能从她嘴里听到一句“我也有点紧张”——哪怕只是一句,也能让她觉得“不是自己一个人在瞎担心”,好像这样,心里的慌就能被分走一半。

      李兆遇的消息也没让她等太久:“不紧张,我心里有数,应该没问题。”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墨瑀说得对,你不用瞎琢磨。你成绩本来就不差,这次题也不难,肯定能行,别想太多给自己添堵。”她的话像块小石子,轻轻落在婉甜心里,虽然没完全驱散慌,却也让她稍微定了点神。

      可那句“你成绩本来就不差”,又勾得她想起自己的“中等生”身份。婉甜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指腹蹭过“发送”键,最终还是把心里的话敲了出去:“可我不是你们这样的学霸啊,我就是个中等生。你们平时随便考考就能考高分,我得熬好久的夜,才能勉强维持在中上等,这次要是发挥不好……”后面的话她没说,可心里的不安像潮水,悄悄漫了上来——她总怕自己的“努力”,在别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怕自己以为的“还行”,其实在别人看来“差得远”。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李兆遇就回复了,还带了个甩着尾巴的锦鲤表情:“那我以锦鲤的名义赐你——上岸!考上心仪的学校!成绩up up!”语气里带着点故意逗她的俏皮,像是知道她在钻牛角尖,特意想让她笑。

      墨瑀很快也接了话:“这话听着怪怪的,说不上哪里不对,就是觉得有点别扭。”后面跟了个“歪头疑惑”的表情,瞬间把群里的气氛拉得轻松了些。

      婉甜看着屏幕,忍不住笑出了声,指尖敲得飞快:“把‘你’换成‘我们’,就顺耳多了!要上岸一起上岸,要考好一起考好!”发完这句话,她心里的慌好像真的少了点——是啊,她不是一个人在等成绩,是他们三个一起,一起盼着能考上想去的学校,一起盼着能继续做同学。

      墨瑀发了个笑脸,补了句:“这才刚刚开始呢。”语气里藏着点说不清的软,像傍晚的风,轻轻拂过心头。婉甜和李兆遇当时都没多想,只当是她考完后的随口感慨——毕竟刚结束一场大考,谁都会忍不住对未来有点小期待。李兆遇还在群里发了个“明天去打球”的提议,墨瑀立刻回了“好啊”,婉甜也跟着附和,群里的聊天很快歪到了“明天去哪里打”“要不要叫上隔壁班的小刘。”刚才的紧张和不安,好像都被这热闹的聊天冲淡了,成了暂时被遗忘的小插曲

      后来再想起墨瑀那句“这才刚刚开始呢”,婉甜才慢慢懂了其中的意思——从那场小升初考试结束的那一刻起,她们的人生,才算真的掀开了新的一页。小学时的课间打闹、考试后的偷偷抹眼泪、分享零食时的叽叽喳喳,都成了封存在回忆里的旧时光;而初中的新校园、没见过的新同学、更难的功课,都成了等着他们去探索的未来。人生哪有一直顺的路呢?就像海边的浪,有时会猛地拍过来,把人打个措手不及,衣服都湿透;有时又会温柔地漫过脚边,带着沙子的软,让人觉得舒服。“人生的高潮”从来不是指一路坦途,而是就算被浪打湿了衣服,也能笑着站起来,拧干衣角,接着往前走,去看看前面的海是不是更蓝,前面的风景是不是更美。

      婉甜也慢慢明白,人生本就该这样,没有谁能一直站在“金字塔顶端”——她记得有次月考,李兆遇数学只考了88分,对于一个理科的学霸来说,这是一件十分“难忘”的事,她放学时躲在走廊的拐角偷偷抹眼泪,还是她和墨瑀递了纸巾,陪她坐了好久;也没有谁会永远困在“中间地带”,婉甜上次期末考进了年级前十,老师还特意给她发了张“进步之星”的奖状,贴在书桌前,每次看到都觉得心里暖暖的。既然躲不开那些难走的路、那些让人慌的时刻,不如把它们当成嘴里的糖——有甜的,像考得好时的开心;有酸的,像没考好时的失落;甚至有点苦的,像熬夜做题时的疲惫。尝过了这些味道,才算真的活过,才算没白来这一趟。

      查分那天的紧张,比考试时还要烈。婉甜早上七点就醒了,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手就摸过床头的手机,凭着感觉点开了查分平台。可屏幕上只跳出一行“系统繁忙,请稍后再试”,白色的背景配着黑色的字,刺得她眼睛有点疼。她攥着手机的手,指节都泛了白,忍不住把手指头塞进嘴里嘬着,坐在床边盯着屏幕上的“重试”按钮,连李知凡端来的粥都没心思喝——粥是温的,可她心里像揣了个火炉,又烫又慌,连咽口水都觉得费劲。

      “明明之前说不紧张的,怎么现在心都要跳出来了?”婉甜在群里发了条消息,指尖都在微微发抖,连标点符号都差点打错。

      墨瑀的消息几乎是立刻弹出来的:“我也是!我刷新了十次,每次都卡在加载页面,急死我了!”后面跟了个“抓狂”的表情,看来她也没比婉甜好到哪里去,大概也在对着手机叹气。

      紧接着,李兆遇的消息也来了:“+1,我妈比我还急,一直在我旁边转来转去,隔两分钟就问‘进去了吗’‘看到分数了吗’,我都快被问疯了。”婉甜看着这条消息,忍不住笑了——原来学霸也会慌,也会被妈妈催着查分,原来大家都一样,在等待结果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紧张。这个发现像两颗定心丸,悄悄落在她心里,让她莫名松了口气。

      “查分平台你们进去了吗?我卡了十分钟,那个加载的小圈圈转来转去,就是不出来!”婉甜急得在房间里转圈,脚跺在地板上,咚咚响,像是要把地板跺出个窟窿。她甚至重启了手机,换了家里的另一个WiFi,可屏幕上的小圈圈还是没完没了地转,转得她心烦意乱,连窗外的鸟叫声都觉得吵——平时觉得好听的声音,今天却像在耳边叽叽喳喳地催,让她更慌了。

      墨瑀的语气里也带了急:“没进去,怎么这么卡啊?是不是全西州的考生都在这会儿查分啊?”顿了顿,又@了李兆遇,“兆遇,你能进去吗?你的房间不是比我们的房间好吗?”

      李兆遇的消息来得慢了点,大概也在跟加载页面较劲:“进去了,但全是空白页,什么都看不到,估计是服务器崩了。”她顿了顿,又补了句,“先别慌,聊会儿天吧,说不定聊着聊着就进去了。”李兆遇向来这样,一紧张就爱说话,好像只要声音不停,焦虑就追不上来——以前考试前,她也是这样,会拉着婉甜和墨瑀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婉甜盯着屏幕,想了想,敲出个话题:“你们最想考的,还是西州一中吗?”其实她心里早有答案,可还是想听听他们的话——好像这样,自己对西州一中的期待就能更实一点,好像多个人说“想考”,自己考上的几率就会大一点。

      李兆遇的回复没半点犹豫,连标点都透着笃定:“那肯定啊,西州一中啊!全西州最好的学校,环境好,老师也好,不想去才怪。”她还补了句,“我妈早就跟我说了,要是能考上一中,就带我去海边玩,我都盼了好久了。”

      墨瑀的消息看着平静,只有简单的一句:“谁不想去好学校呢?”可婉甜知道,她心里早翻了江——墨瑀的母亲一直希望她能去一中,她自己也偷偷攒了劲,每次路过一中的校门,都会多看两眼;她怕考不上会让母亲失望,又盼着能和婉甜、李兆遇继续做同学;还有点对小学时光的舍不得——那些一起跳皮筋、分享零食、在走廊上聊八卦的日子,好像都要跟着这场考试,留在小学的校园里,再也回不来了。

      就在三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时候,李兆遇的消息突然带着狂喜跳了出来,还加了一连串感叹号:“我考上了!三百九十八分!超过一中的分数线好多!”那语气里的激动,仿佛要透过屏幕溢出来,连带着婉甜的心跳都快了好几拍,手里的手机差点滑掉。

      墨瑀的消息也紧跟着来,后面还加了个蹦跳的小人表情:“我也考上了!我考了三百九十九分!现在的心情,比中了彩票还疯!”婉甜能想象出她此刻的样子——大概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激动得在房间里转圈,说不定还会跟颜落葵尖叫着分享好消息。

      婉甜的手指飞快地点开查分平台,这次加载页面没再转圈,分数清晰地跳了出来——三百九十二分,刚好超过一中的分数线。她盯着那个数字,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自己没看错,然后忍不住跳了起来,手机从手里滑到沙发上,她都没顾上捡。“我也考上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她张了张嘴,却发现除了“太好了”,再也说不出别的话——原来开心到极致时,语言会变得这么笨,再多华丽的词,都比不上一句简单的“太好了”,能表达心里的欢喜。

      墨瑀的消息把三人的回忆拉了回来:“还记得我们之前说的吗?要是都考上心仪的学校,就一起去追一场落日,在海边看太阳慢慢沉下去。”

      婉甜想了想,指尖敲出提议:“要不等到开学吧?开学之后,我们可以在周末约着去,到时候还能认识好多新朋友,说不定能一起去。而且现在咱们也忙,得提前看看初中的课本,做点准备,免得开学跟不上。”她其实还有点小私心——刚考上一中的兴奋还没过去,她想趁着这个暑假,好好补补数学,争取开学后能跟上李兆遇和墨瑀的脚步,不再做“拖后腿”的中等生。

      “好啊!”李兆遇和墨瑀的回复同时弹出来,没有半分犹豫,像早就约好了似的。李兆遇还补了句:“开学后咱们一起去,到时候我带相机,拍好多照片!”墨瑀也跟着说:“我可以带野餐垫,咱们在海边吃零食看落日,肯定特别好。”

      对她们来说,这是全新的开始。从前那些“没考好”的遗憾、“再努力点就好了”的懊恼、“是不是自己不够好”的怀疑,都在看到录取分数的那一刻归了零。婉甜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夏末的风带着点甜,吹在脸上格外舒服。屋前的火车驶过,笛声悠长又温柔,穿过云层,飘向远方。她看着天上的云,慢慢散开,心里满是欢喜——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一天。

      “They run hard just to catch up with the self who was once expected.”(她们努力奔跑,只为了追上那个曾经被寄予厚望的自己。)

      两个月后的报到日,阳光正好,风里带着新学校的草木清香。“今天要去学校报到啦”,李知凡的声音飘进耳朵时,婉甜长长舒了口气,把报到单叠好放进书包,背上书包出门——书包里还放着昨天刚买的初中课本,封面上的“七年级”三个字,透着陌生又让人期待的气息。

      婉甜点点头,看着眼前熟悉的两个身影,又看了看教学楼前“西州第一中学”的牌子,心里悄悄想:新的开始,真好。

      走到西州一中的教学楼前,分班名单已经贴在了公告栏上,围了好多人。婉甜挤进去,目光飞快地扫过一行行名字,心里有点慌——怕自己和李兆遇、墨瑀不在一个班,怕开学要面对一群陌生的同学。可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两个熟悉的名字突然撞进眼里——李兆遇,墨瑀,和她的名字,清清楚楚地写在同一个班级的列表里。

      “不是吧?运气这么好,又在一个班!”婉甜的惊喜藏都藏不住,眼睛亮得像盛了星星,忍不住对着刚走过来的李兆遇和墨瑀喊,“李兆遇,你这锦鲤体质也太灵了吧?上次赐我上岸,这次又跟我们分到一个班!”多一个熟人,就多一份底气,开学时的陌生和尴尬,好像一下子就少了大半——她甚至能想象到,以后上课一起讨论问题、课间一起去操场散步、放学一起回家的日子,心里满是期待。

      李兆遇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必须的,我可是锦鲤本鲤!”墨瑀也笑着补充:“以后又能一起学习啦,初中的题肯定很难,咱们可以一起加油。”

      (无论你此刻正坐在哪个考场里奋笔疾书,无论你正为哪场考试辗转难眠、反复焦虑,都想跟你说一句:别慌。你在台灯下写过的每一道题、背过的每一段课文、改错过的每一个知识点,都不是白费的,它们都在为你的“上岸”铺路,都在帮你靠近心仪的学校。作者懂你对着习题册发呆时的迷茫,懂你查分前手心冒汗的紧张,更懂你对“心仪学校”的那份执着的盼。但请记得那位监考老师说的话:“不用担心考得好不好,努力了就好。”愿我们都能带着这份“尽力而为”的坦然,奔向自己想去的地方,早日上岸,遇见更亮、更好的未来。但如果,你不喜欢学习,也没有关系,我们的人生不仅仅只有学习一条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作者只希望你们可以成为你们自己,可以干自己喜欢的职业,自己选择自己要走的路,无论对错,我们只要天天开心,每天快乐,比什么都重要。“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趁我们现在年轻,做一些自己喜欢想干的事。? )

      1.西州:在今江苏徐州一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考上的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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