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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殉情 ...

  •   直至到了梅城,苏帘迟才知道,不只是机票,顾不晚已经把所有的行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顾不晚,想不到你还挺有钱的,早知道我之前就不去开公司了,你来养我多好。”

      苏帘迟瘫倒在宾馆的大床上,望着头顶水晶的吊灯说道。

      顾不晚躺在苏帘迟的旁边,手枕着他的脑袋,也望着天花板说道:“行啊,其实你要是不想开店了,我砸锅卖铁,就是去乞讨,也可以养你。”

      苏帘迟轻轻推了一下顾不晚的脑袋,说道:“砸锅卖铁?砸谁的锅?卖谁的铁?到头来还不是我的,亏钱不说,我真怕你这脑子被人拐跑了。”

      顾不晚笑了,说道:“可我不是早就被你拐走了吗?除非你要把我转卖给别人。”

      苏帘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沉默了一会,扭过头,木木地对着窗外的海发呆。

      半晌,才喃喃地说道:“顾不晚,你说要是我那时候没有去开公司,我们会不会不会分手,你现在也不会失忆?如果我在那个时候就和我爸承认,我们会不会被强行分开,然后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

      没等顾不晚回应,苏帘迟已经自顾自地起身,走向阳台,脑中幻想着那不存在的另一个平行时空。

      这是一间海景房,此时正值傍晚,哪怕是冬天,梅城的气温依旧很暖,入夜时分,仅仅穿着一见衬衫也不觉着冷。

      海风徐徐吹来,荡漾起苏帘迟宽松的衬衫。风中那咸咸味道,携带着一丝涩涩的气息,翻找出苏帘迟心中一些掩埋的淡淡悲伤。

      那天他虽然这么安慰着顾不晚,可自己的心里又怎么会没有不安呢?本来他以为他和顾不晚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际,可老天爷却心怀慈悲地让奇迹降临,那看起来不合常理的失忆症却打破了常理,把顾不晚又送回了他身边。

      如果一切都回归正轨,他们会怎么样呢?他们原定的结局是什么样的呢?

      远方的日落将灿烂的光芒洒向海面,好像金子,在海上一闪一闪的。

      身后那人的声音也好像阳光,照进苏帘迟的心房:“会的,阿迟,无论在哪个平行时空我们都在一起,因为我们就是天生一对。”

      苏帘迟笑了,不是看着他向往的大海,而是望着他那心心念念却幼稚的爱人。

      “那我们为什么不是双胞胎?那样更是天生一对不是吗?”

      顾不晚伸手从后面抱住苏帘迟,把他被风吹得鼓起的衣角束缚在双臂之下。

      “不是双胞胎,我们还是遇见了对方,无论用什么方式我们还是把对方找回来了,你说这不是天生一对是什么呢?”

      苏帘迟任由顾不晚紧紧地抱着,耳边顾不晚的声音传进耳朵,有些发痒,可他忍着没有避开。

      因为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落日的余晖下,身旁是紧紧依偎着的爱人。

      就这样也好,不管之后会怎样,现在他们是属于大海的爱人,天生一对。

      他们都这样想着,没再说话,任由头发在暖暖的风中飘扬、交织、缠绵。

      直到太阳消散,寒风渐起,苏帘迟才问道:“进去吧,你感冒还没好。”

      顾不晚却很是不舍,他还紧紧抱着苏帘迟,没说话也没移步。

      “顾不晚,你要是敢在梅城感冒的话,我可不会管你,你就一个人在宾馆带着,然后我去玩。”

      苏帘迟松了松顾不晚在腰前扣着的手,扭头看着顾不晚说道,以增加点威严。

      顾不晚非但没松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将下巴抵在苏帘迟的肩窝里,像只大型犬似地蹭了蹭,声音竟还带上了点撒娇的意味:“那你带我一起去玩不就行了?我保证,就跟在你后面,绝对不让我的咳嗽打扰苏店主欣赏美景。”

      “想得美。”苏帘迟被他蹭得有些痒,想笑又强忍着,故意板起脸,“发烧的人就得乖乖躺着。再说,你跟着我,那才叫真打扰。”

      “怎么会?”顾不晚抬起头,眼睛在渐暗的天色里显得格外亮,“我可以给你当导游、当保镖、当拎包的,还可以……当个暖手的。”说着,他温热的手掌便覆上了苏帘迟有些凉的手背。

      苏帘迟心头一颤,嘴上却不饶人:“暖手?你现在这体温,别把我手给焐凉了。”话虽如此,他却反手扣住了顾不晚的手指,十指交缠,牢牢握紧。“走了,回去吃药,再磨蹭天都黑透了。”

      顾不晚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却趁其不备,在苏帘迟脸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转身“猖狂”逃去。

      “顾不晚!”正想说写什么,笑意却先不受控地打断了话头,甜蜜的安心落在心间。

      “阿迟,明天我们去看日出吧。”身后那人还带着洗完澡后的热气。

      苏帘迟背对着他,侧着身,似在装睡,却笑着编排他道:“也不知道明天某人会不会因为发烧起不了床。”

      顾不晚拉过被子,笑道:“阿迟,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事情做不到?明天就算我发烧了,我强撑着也要和你去看日出。”

      苏帘迟扭头看了眼身后那人,那人正在咋咋呼呼地笑着。他随即扭过身,幽幽飘了一句话给顾不晚:“那我可不敢,我怕遭天谴。”

      两人没再说话,顾不晚逐渐在黑夜中沉沉地睡去,时不时还从睡梦中传来一两声咳嗽的声音。

      听到咳嗽声,苏帘迟原本面向阳台的身体轻轻转了过来。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他能依稀看到顾不晚睡梦中微微皱起的眉头。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轻轻起身,倒了一杯温水放在顾不晚那边的床头柜上,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确认没有发热,才稍稍安心。

      重新躺下后,他却依然睡不着,索性侧过身,在朦胧的月光下,静静地描摹着顾不晚的轮廓。此时的顾不晚,毫无作为三十岁的疲惫,在睡梦中那张脸显得更加稚气。

      苏帘迟还是忍不住想,如果当年没有那些波折,他们会不会早就拥有了这样宁静的夜晚?不过,他立刻又笑道,或许他们也会因为柴米油盐吵得不可开交,悻悻而散。

      这样想着,他又笑着转过身,眼前的白色纱窗被晚风轻轻吹起,透过纱窗的影子影影约约能够看见海上升起一轮皎洁的椭圆的月亮,月亮不圆,却美得恰到好处。

      七年前也是这样的月亮,缺了一点边角,却亮得夺目。

      那时候,不只有他们两人,还有很多大学的朋友。年少轻狂,最爱爬上学校的天台上搞团建,玩真心话大冒险。

      那时候,虽然两人没有公开承认,但大家都默认了他们的关系。

      “咕噜——”啤酒瓶口正对苏帘迟。

      “我来问!我来问!”那是顾不晚的室友,他抢着喊道,“要是顾不晚死了的话,你会殉情吗?”

      还不等苏帘迟回答,顾不晚就拿起一包薯片,朝那人扔了过去,说道:“你晦不晦气,我活的好好的死什么死?闭嘴吧,吃你的薯片。”

      嘴角却是刹不住车的笑容。

      旁边一群人却吼的更大声了:

      “哎哟喂。”

      “咳咳咳,护妻狂魔”

      “妻管严。”

      顾不晚在一片起哄声中,非但没不好意思,反而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顺手揽过苏帘迟的肩膀,对着那帮损友道:“羡慕啊?羡慕自己找去!”

      苏帘迟被他搂着,耳根的红晕蔓延到了脖颈,他用手肘轻轻顶了一下顾不晚的肋下,甩开顾不晚,低声道:“你少说两句会死啊。”

      “不会死,”顾不晚凑到他耳边,热气拂过耳廓,声音带着笑,“但会憋死。”

      那一刻,少年人赤诚而热烈的爱意,如同当空的明月,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苏帘迟嘴上嫌弃,心里却被一种巨大的安全感包裹着。他甚至有一瞬间的冲动,就想借着酒劲在众人面前说,他要月老给他无数条红线,把他和顾不晚生生世世绑在一起。

      这样想着,他的脸更是红得滚烫,手中一直晃着啤酒瓶,好消减一点自己的羞耻。再怎么说,那时候也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中二叛逆少年,他怎么会串了人设,装什么深情呢?

      “想什么呢?殉什么情?他要是死了,我就天天去他的坟前灌酒,灌到他不得不化作厉鬼出来找我。”

      苏帘迟没有表现出的是对这个话题不由自主的伤感,他说完一手撑着地,一手仰头把啤酒往嘴里灌。

      可他无论如何装的潇洒,都骗不过顾不晚。

      顾不晚却一眼就明白苏帘迟的伤感,他再明白不过,他心上的这只小刺猬有着怎样一颗柔软脆弱的心。

      在一片喧嚣躁动中,顾不晚坐在苏帘迟身边,逐渐靠近他,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死了,傻瓜。”

      苏帘迟已经不记得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只记得他们在月光下,十指相碰。

      可我真的会殉情的,傻冒。

      将这句话落在心间,苏帘迟才缓缓睡去,天却已有些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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