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的疯狂》忘记我记得你

12、双生蛊

　　骨笛在口袋里发烫，像是被什么从内里焐热了。桑时踩上窗台的瞬间，九只蛊虫组成的“9”字突然散开，一只俯冲进他耳道，其余八只贴着地面掠行，沿着排水管入口钻了进去。

　　他没迟疑，翻身跃下。

　　管道内壁湿滑，布满暗绿色黏菌，一碰就塌陷，发出吸食声。他撕开衬衫，指尖划过锁骨旧伤，血珠滚落管壁，立刻泛起幽蓝荧光，勾出一条歪斜箭头，指向深处。

　　第一人格哼起《月亮粑粑》，调子还是歪的，但声波撞上黏菌后，那些胶质团块开始凝固，一层层堆叠成台阶。他踩上去，脚步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台阶尽头分了岔。

　　左边飘出苦杏仁混着薄荷的药香，右边渗出腐肉与铁锈交缠的腥气。他站了两秒，抬脚往右。

　　药香是骗人的。

　　黏菌在右侧管壁聚成一张模糊人脸，嘴部开裂，无声说了句“回来”。他没理，继续往前爬。爬到一半，背后传来黏液滴落的节奏——三短一长，摩斯码里的“停”。

　　他反手将骨笛插进管壁，声波震荡一圈，黏菌人脸瞬间干瘪，缩回菌毯。

　　前方豁然开阔。

　　一间圆形石室嵌在地下，天花板垂下三十六道水银锁链，交错缠绕成球形封印。每道锁链刻满逆向梵文，字口渗着黑血。锁链中心悬着十二个青铜蛊盅，盅体镂空，内部悬浮着半透明胚胎，脐带般的丝线连接向中央一团肉瘤状巨物。

　　那巨物表面浮现出秦昭的脸，一张接一张，不断更替，每张嘴都在动，重复着同一句话：“血当阵眼。”

　　桑时靠在管口喘了口气，第二人格突然顶上来。

　　视野一黑，再亮时，他已经站在石室中央，右手正撕向最近的水银锁链。

　　“别碰！”第一人格在识海里喊。

　　没用。

　　锁链断裂的刹那，水银溅上掌心，皮肉立刻冒烟，露出森白指骨。剧痛让他晃了下神，可第二人格笑了，笑声像从井底传来。

　　“解药。”他说，“就在中间那个。”

　　第一人格猛地夺回控制权，踉跄后退。锁骨处的血色曼陀罗纹路暴起，花瓣张开，像有生命般缠住手腕，硬生生把第二人格压回深处。

　　“你疯了？那是陷阱。”第一人格喘着气，盯着中央巨蛊，“它在等血。”

　　话音未落，巨蛊突然睁眼。

　　黄金瞳，竖瞳，和桑时梦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你们都需要彼此存活。”秦昭的声音从蛊体里传出，带着回响，“没有他，你活不过三日；没有你，他只会吞噬整座城。”

　　第一人格盯着那对黄金瞳，忽然明白了什么。

　　双生蛊不是武器。

　　是抑制器。

　　它用桑时的基因培育，专为封印第二人格而生。只要吞下成熟体，暴走就能被镇住。可代价是——他也得死一半。

　　“所以你拿自己当容器？”他低声问。

　　巨蛊没回答，但秦昭的脸扭曲了一下。

　　第一人格抬手摸向骨笛。

　　第二人格再次暴起，两人在识海里撞成一团。血色曼陀罗在心口炸开，花瓣刺入对方手腕，可第二人格反手掐住他喉咙，狞笑：“你想死？我可不想。”

　　现实中的桑时跪倒在地，额头撞上石板，鼻血滴进裂缝。

　　巨蛊开始蠕动，脐带一根根断裂，胚胎在蛊盅里剧烈抽搐。空间开始塌陷，石室边缘像被橡皮擦抹去，露出后面漆黑的虚无。

　　第一人格咬破舌尖，强行清醒。

　　他拔出骨笛，对准自己太阳穴。

　　第二人格怒吼：“你敢！”

　　笛尖刺入皮肤，血雾喷出，瞬间冻结成霜，罩向十二个蛊盅。青铜表面结出冰晶，胚胎动作停滞。

　　可就在冰层即将封死巨蛊的瞬间，第二人格挣脱控制，一把掰开第一人格的手指。

　　蛊盅碎了。

　　不是炸裂，是像蛋壳般自然剥开。里面胚胎化作灰烬，唯有中央巨蛊裂开一道缝，涌出无数半透明虫体。那些虫子没飞向桑时，也没攻击，而是盘旋片刻，组成阴阳鱼图案，一头钻进他双耳。

　　剧痛。

　　像是有烧红的针从耳道插进脑髓。

　　他仰头嘶吼，背后皮肤龟裂，血线顺着脊椎蔓延，勾出两道对称纹路。识海里，两个意识被一股巨力拉扯，彼此靠近，又彼此排斥。

　　第一人格伸手，抓住第二人格的衣领。

　　“要么一起死，”他喘着气，“要么——融合。”

　　第二人格盯着他，忽然笑了。

　　两人同时扑向心口那朵血色曼陀罗。

　　现实中的桑时倒下，身体抽搐。背后裂纹扩散，阴阳鱼图案从耳道飞出，在空中交织，烙进皮肉，形成完整的阴阳蛊纹。纹路成形刹那，管道内所有黏菌自燃，紫火顺着菌毯蔓延，烧到石室时，秦昭的残影正从巨蛊残骸里站起。

　　火焰扑上去，把他烧成灰。

　　石室开始崩塌。

　　桑时挣扎着爬起，左耳嗡鸣不止，右耳却听见了另一种声音——某种低频震动，像是从地核传来。

　　他踉跄冲向出口。

　　刚到管口，十二具骷髅破土而出，眼窝红光闪烁，摆出围攻阵型。是上一章那批，但更完整，关节处缠着水银丝线，像是被重新组装过。

　　第二人格低吼一声，从背后撕开桑时皮肤，金色骨骼刺出体外，形成扇形骨刺。冲击波炸开，三具骷髅当场粉碎。

　　第一人格趁机吹响骨笛。

　　笛音扭曲，带着杂音，但声波扫过，剩余骷髅开始重组，肋骨与腿骨交错拼接，搭成一座颤巍巍的桥，横跨塌陷的深坑。

　　他冲过去。

　　骨桥在身后断裂，最后一具骷髅的手指擦过他鞋跟。

　　冲出排水管的瞬间，八只蛊虫从耳道飞出，在空中排成箭矢阵型，第九只绕他头顶盘旋一周，突然俯冲，钉进他后颈。

　　他闷哼一声，抬头。

　　天空没有月亮。

　　只有一行血色倒计时，浮在云层下方。

　　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