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子》绾光

3、三、备忘录0716：咖啡渍里的公式

　　林砚是被咖啡的香气弄醒的。

　　他趴在桌上睡着了，脸旁边放着没喝完的冰咖啡，杯壁上的水珠滴在笔记本上，晕开一小片淡褐色的渍。沈知行坐在他对面，正低头搅拌着咖啡，银勺碰到杯壁发出“叮当”的轻响，是清晨实验室里唯一的声音。

　　“醒了？”沈知行抬头，眼里带着刚睡醒的浅红，“刚去楼下便利店买的，你喜欢的深烘，加了两勺奶——昨天看你喝冰咖啡不加糖，猜你可能喜欢浓点的口感。”他说着，把冒着热气的咖啡推过来，杯沿还沾着一点奶泡，像撒了粒碎雪。

　　林砚接过咖啡，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暖意顺着指尖爬进心里。他低头看着杯底的咖啡渍，突然想起未来的某个清晨，沈知行也是这样，端着一杯热咖啡走进实验室，说“楼下咖啡店新磨的豆子，给你带了一杯”。那时候他们刚熬过一个通宵，眼里都是红血丝，却因为这杯咖啡，觉得又能撑下去了。

　　“谢谢。”林砚抿了一口咖啡，苦味在舌尖散开，却带着奶的醇香，是他最习惯的味道。

　　沈知行笑了笑，把自己的笔记本推过来：“我昨晚整理了双频共振的基础模型，你看看有没有问题。”笔记本上的字迹很工整，每一个公式都画得格外认真，有些复杂的弦振动轨迹，还特意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频率——林砚翻到最后一页时，突然看见页脚有个小小的涂鸦：两个简笔画小人，并肩站在探测仪前，旁边写着“SZ&LY”。

　　林砚的指尖顿在涂鸦上，心口突然一软。他抬头看向沈知行，对方正低头搅拌着自己的咖啡，耳尖悄悄泛红，像是怕被他发现这个小秘密。

　　“画得不错。”林砚忍不住调侃道。

　　沈知行的动作一顿，猛地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慌乱：“就……随手画的，你别笑。”他说着，伸手想把笔记本抢回去，却被林砚按住了手背。

　　林砚的指尖轻轻擦过沈知行手背上的浅纹——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和未来他手背上的纹路一模一样。“挺好的，”林砚的声音很轻，“以后我们把每个阶段的模型都画下来，等研究成功了，就做成一本‘时子笔记’。”

　　沈知行的眼睛亮了起来，像突然被点亮的星星：“好啊！我们可以把每次探测的参数、遇到的问题都记下来，甚至……可以把实验室窗外的花开花落也记上。”他说着，伸手翻到笔记本的空白页，拿起笔飞快地画了一朵玉兰花，“就像这样，每次记录都画一朵花，等集齐十二种，说不定我们的研究就成了。”

　　林砚看着那朵歪歪扭扭的玉兰花，突然想起未来沈知行没做完的标本册。他忍住眼里的涩意，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做。”

　　那天上午，两人开始研究双频共振模型。沈知行负责推导公式，林砚则根据未来的记忆，补充时子振动的关键参数。实验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和咖啡杯偶尔碰撞的轻响。

　　“这里好像有点问题。”沈知行突然停下笔，指着公式里的一个节点，“根据弦理论，高维弦的振动频率应该是随时空曲率变化的，可如果按照这个参数计算，时子的轨迹会出现偏差。”

　　林砚凑过去看，发现沈知行指的那个节点，正是未来他们研究时遇到的第一个难题。他想起当时他们花了整整一个月，才找到解决办法——原来有些问题，哪怕穿越了时空，也依然会出现。

　　“我记得未来我们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林砚的指尖在公式上轻轻划过，“当时我们在探测仪里加了一个‘频率补偿模块’，通过调整弦振动的振幅，来抵消时空曲率的影响。”他说着，在纸上画出模块的结构示意图，“你看，就是这样，把这个模块和反应舱连接，就能让时子的轨迹保持稳定。”

　　沈知行盯着示意图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拍了下手：“对呀！我怎么没想到！”他拿起笔，飞快地在纸上补充公式，“如果加上这个模块，双频共振的稳定性就能提高至少百分之六十，甚至可能……解决时子穿越时的记忆反噬问题。”

　　林砚的心脏猛地一跳：“真的吗？”他最担心的就是记忆反噬——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他就不用再怕忘记沈知行，不用再怕忘记他们一起经历的日子。

　　“目前只是理论推导，”沈知行的声音带着兴奋，却也很谨慎，“还需要做实验验证。不过我觉得这个方向是对的——你想，记忆反噬本质上是时子穿越时，弦振动对大脑神经的冲击，如果能让时子的振动保持稳定，这种冲击就能减小，甚至消失。”

　　林砚看着沈知行眼里的光，突然觉得充满了希望。他想起未来的自己，在爆炸前攥着时子碎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回去，我要救沈知行。”而现在，他们不仅要救彼此，还要解决时子研究的难题，为未来的科学家铺路。

　　“我们下午就开始做实验吧。”林砚说，声音很坚定。

　　沈知行点了点头：“好！我去准备实验器材，你再完善一下模块的设计图。”他说着，起身拿起白大褂，快步走出实验室，脚步都带着轻快——像个终于找到方向的孩子。

　　林砚看着沈知行的背影，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咖啡已经凉了，可心里的暖意却越来越浓。他翻到笔记本上画着两个小人的那一页，拿起笔，在旁边补充了一朵小小的玉兰花。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笔记本上，把字迹和涂鸦都镀上了一层浅金色。林砚知道，未来还有很多难题等着他们，可只要和沈知行一起，他就什么都不怕了——因为他们不仅是彼此的爱人，更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是为了科学理想共同奋斗的同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