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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就当是你留给我的纪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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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是被阳光晒醒的。
我推开门时,正看见阿拉里克站在露台打电话,晨光给他镀上一层金边,白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道浅浅的疤痕。
后来才知道,是上次改装机车时被零件划伤的。
“醒了?”
他挂了电话转身,眼底带着刚睡醒的惺忪。
“我让厨房送了早餐上来,不过……”
他忽然挠了挠头,“好像楼下也准备了自助,去楼下吃吧?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适合你穿的裙子,总不能一直穿我的衬衫。”
餐厅在别墅一楼,长桌上摆满了羊角包和熏肉。
我们刚坐下,就看见伊内斯被人扶着走了进来。
她头上缠着圈厚厚的纱布,边缘还渗着点血。
看见我时,原本就苍白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尤其是在瞥见我身上那件明显属于男性的白衬衫时,眼神像淬了冰。
“哟,这不是阿拉里克的‘宝贝’吗?”
她故意拖长语调,声音里带着刚拆绷带的沙哑,“看来昨晚过得很‘精彩’。”
周围几道目光立刻投了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
我握着刀叉的手紧了紧,刚想开口,阿拉里克已经把一片涂满蜂蜜的面包推到我面前。
“尝尝这个,配热牛奶最好。”
他语气平淡,却像在给我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
“伊内斯,医生没告诉你要少说话?”
伊内斯被噎了一下,悻悻地坐下,却还是不住地用眼神剜我。
早餐吃到一半,她忽然“不小心”把刀叉碰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时,故意撞了我的椅子。
我没防备,手里的牛奶晃出半杯,全洒在了他的衬衫前襟。
“哎呀,真抱歉。”
她抬起头,眼里却闪着得意的光,“不过阿拉里克的衬衫,被你穿得倒是挺合身。”
我慌忙抽纸巾去擦,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他的小腹。
他的身体瞬间绷紧,呼吸顿了半拍。
我像触电般缩回手,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却听见他低笑一声,抓住我慌乱的手按在污渍上。
“别动,越擦越脏。”
他凑近我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反正要换衣服,不如……就当是你给我留的纪念?”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
我猛地抬头,撞进他浅褐色的眸子里,那里盛着细碎的笑意,像藏着整片晨光。
身后的伊内斯重重地哼了一声,把餐盘推得撞出声响,却没能打断我们之间这短短几秒的对视。
早餐结束后,阿拉里克果然带我去了衣帽间。
里面挂着十几条裙子,都是品牌赞助给派对的,他挑了条淡蓝色的碎花裙。
“这个颜色衬你。”
他帮我拉上拉链时,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后背,像羽毛轻轻扫过,“走吧,去马场。”
经过玄关时,恰好碰见伊内斯被佣人扶着往外走。
她看见那条裙子,忽然笑了:“阿拉里克,你对她倒是上心,可惜啊……”
她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我,“有些人骨子里就不属于这里,穿得再像,也成不了公主。”
阿拉里克没理她,只是牵着我的手往外走。
阳光穿过别墅的拱廊,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的指尖温热,紧紧攥着我的手,像是在说:没关系,我知道你是谁就好。
走到门口时,我忽然回头看了眼。
伊内斯还站在原地,纱布下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像只被夺走猎物的小兽。
马场在别墅后方的山谷里。
刚走进马厩,就听见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几匹骏马正在围栏里踱步,其中一匹通体雪白的阿拉伯马格外显眼,它的鬃毛被打理得顺滑,正温顺地甩着尾巴。
“这是‘月光’,”
阿拉里克牵着它走到我面前,“性子最稳,适合你。”
他帮我戴上马术头盔,指尖擦过我的鬓角,带来一阵微痒。
“别怕,跟着我学,很简单的。”
他先示范了基本动作,翻身上马的动作干净利落,黑色的马术服在阳光下格外挺拔。
“脚踩在这里,身体放松,”他骑着马在我身边绕了一圈,“试着让它走两步。”
我学着他的样子握住缰绳,手心微微出汗。
“月光”很乖,轻轻夹一下马腹,它就慢悠悠地往前走。
阿拉里克跟在旁边,耐心地纠正我的姿势。
“腰再挺直点,对,像这样……”他的声音带着笑意,“看来你很有天赋。”
我们沿着山谷里的小路慢慢骑行。
两侧是成片的野花,雨后的空气里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阿拉里克忽然打了个呼哨,他的马加快速度跑了起来,黑色的身影在花海间穿梭,像道流动的光。
“来追我啊!”
他回头冲我喊,浅褐色的眸子里闪着少年般的雀跃。
我犹豫了一下,轻轻加了点力道。
“月光”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风从耳边掠过,蓝色的裙摆被吹得扬起,那种自由的感觉,是坐在宋知诚平稳的轿车里从未有过的。
就在两匹马并行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马场的工作人员正围着一匹受惊的黑马,那马不停地刨着蹄子,鼻孔里喷出粗气,看起来格外暴躁。
“是莫尔的马。”
阿拉里克勒住缰绳,“那匹‘黑风暴’性子烈,除了莫尔没人能骑。”
话音刚落,就看见莫尔走了过来。他也换了骑马装,黑色的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的银色衬衫。
他径直走向黑马,动作熟练地翻身上马,黑马起初还在挣扎,被他猛拽了一下缰绳,竟乖乖地安静下来。
“阿拉里克,要不要比一场?”
莫尔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从这里到前面的白桦林,谁先到谁赢。”
阿拉里克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询问。
我轻轻摇头——经历了昨晚的事,实在不想再参与任何较量。
他会意地笑了笑,对莫尔说:“今天就算了,我带朋友散心。”
莫尔却像没听见,骑马慢慢靠近我,黑马的鼻子几乎要碰到“月光”的脖颈。
“这位小姐好像很怕我?”
他笑得意味深长,“其实我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可怕,只是对特别的人比较好奇而已。”
“莫尔。”
阿拉里克的语气冷了几分,催动马匹挡在我们中间,“适可而止。”
莫尔挑了挑眉,忽然拍了拍黑马的脖子。
“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调转马头,黑马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小路尽头。
我松了口气,手心的汗把缰绳都濡湿了。
阿拉里克看出我的紧张,伸手帮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吓到了?”
“有点。”
我实话实说,“他看起来……不太友善。”
“他是本地的地产商,性子野,喜欢刺激的东西,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别往心里去,我们继续往前走,前面有片白桦林,风景很好。”
我们在白桦林里停了下来。
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阿拉里克从马鞍袋里拿出野餐篮。
“早上让厨房准备的,尝尝这个。”
他递给我一块三明治,里面夹着新鲜的生菜和煎蛋,“这里的鸡蛋都是散养的,比城里的香。”
我咬了一口,确实很美味。
看着他坐在草地上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场意外的留宿或许是种幸运。
如果不是被困住,就不会有这样的清晨,不会在花海间骑马,不会看见他褪去机车少年的野性,露出这样温和的一面。
“其实我很少来这种派对。”
他忽然说,嘴里嚼着苹果,“要不是朋友再三邀请,我才不会来。”他看向我,眼神认真了些,“不过现在觉得,来对了。”
我的心微微一动,刚想说什么,就看见“月光”忽然竖起耳朵,朝林子深处望去。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莫尔的黑马竟然又跑了回来,马鞍上空空如也,马背上还挂着件黑色外套,看起来像是主人不慎掉落的。
“怎么回事?”
阿拉里克站起身,脸色凝重起来,“莫尔呢?”
工作人员很快赶了过来,脸色慌张。
“刚才看见莫尔先生骑马进了林子深处,那边有段陡坡,会不会是……”
阿拉里克立刻翻身上马。
“我去看看。”他看向我,“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跑。”
话音未落,他已经骑着马冲进了白桦林。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匹受惊的黑马,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黑马焦躁地刨着蹄子,马鞍上的黑色外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衣摆处还勾着根银白色的链子。
是莫尔昨晚戴在手腕上的那串骷髅头手链。
我伸手去解手链时,指尖忽然触到一片黏腻的湿意,借着透过树叶的光斑仔细看,竟发现外套内侧沾着暗红的痕迹,像极了干涸的血。
“月光”不安地甩了甩头,鼻孔里喷出粗气。
我跨上马鞍想跟上去,却被赶来的马场经理拦住。
“小姐,那边太危险了!阿拉里克先生特意嘱咐过……”
“他一个人可能应付不来。”
我攥紧缰绳,“月光”似乎感受到我的急切,前蹄腾空而起。
经理还想再说什么,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枪响,沉闷的声响穿透树林,惊得飞鸟扑棱棱地冲上天空。
我心脏骤停,再也顾不上阻拦,猛夹马腹冲进白桦林。
“月光”的速度比刚才快了数倍,枝叶刮擦着我的脸颊,留下细密的疼,可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阿拉里克。
穿过一片浓密的灌木丛时,忽然看见前方空地上停着辆黑色越野车。
车门敞开着,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围在一起抽烟,腰间隐约露出枪套的轮廓。
我赶紧拽住缰绳躲进树后,听见其中一人用生硬的法语说:“莫尔那家伙真以为能吞掉码头那块地?老板早就说了,留他不得。”
另一人嗤笑一声。
“要不是他非要来这破地方骑马,哪用得着我们费这么大劲?等处理干净……”
后面的话被风吹散了,可我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他们说的“处理干净”,难道是指莫尔?那声枪响……
就在这时,“月光”忽然长嘶一声。
那几个男人立刻警觉地转头,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对准了我的方向。
“有人!”
我吓得心脏差点跳出胸腔,猛地一拽缰绳,“月光”人立而起,转身就往密林深处跑。
身后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子弹擦着耳边飞过,打在树干上溅起一片木屑。
慌不择路地跑了不知多久,直到听不到身后的追赶声,才勒住马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