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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睹物思人么江秘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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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进副驾时,他递过来一个牛皮纸箱。
“M国寄来的,地址是你以前的公寓,物业转寄到公司了。”
拆开箱子的瞬间,我呼吸一滞。
里面是一沓厚厚的信,信封上的字迹从稚嫩到成熟,收信人都是“江淮穗”。
最底下压着的画夹,封面已经磨得发亮。
宋知诚发动车子的动作顿了顿,从后视镜里看我。
“看来这位郑先生,等了你不少年。”
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只有方向盘被捏出的轻微声响暴露了他的不悦。
我翻开画夹,最后一页的“等我”下面,新添的那行字刺痛了眼睛——“我找到你了”。
车窗外的阳光明明晃晃,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一边是十几年未曾褪色的少年心事,一边是纠缠不清的现实泥沼。
郑映礼的出现,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我刻意尘封的过去,而门后藏着的,是连我自己都不敢触碰的真相。
“睹物思人么江秘书。”
宋知诚轻嗤一声。
“放心吧,下周的项目对接会,你们会正式碰面。”
空气冷静了一会,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我会让别人跟进。”
我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飘。
宋知诚猛地踩下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宋知诚的手指猛地攥紧方向盘,真皮表面被掐出几道白痕。
车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连阳光都像是被冻住了,落在他紧绷的侧脸上,勾勒出冷硬的线条。
“让别人跟进?”
他重复了一遍,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碴子,“江淮穗,你再说一遍?”
我别过脸看向窗外,医院旁的棕榈树影飞快后退,像被揉碎的记忆碎片。
“韵希项目我本来就只是辅助,让更专业的同事……”
“专业?”
他突然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淬着寒意,伸手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我看你是怕了吧?怕见到郑映礼,怕控制不住你那点死灰复燃的心思?”
“宋知诚!”我挣扎着想甩开他,手腕却被他越攥越紧,“你弄疼我了!”
他非但没松手,反而俯身逼近,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廓,语气却冷得像冰。
“疼?江淮穗,你当初求我帮你妈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疼?”
他的指尖狠狠戳了戳我怀里的牛皮纸箱。
“这些破纸有什么用?能让你妈从病床上爬起来?还是能替你付那笔天文数字的手术费?”
画夹里的信纸被他戳得簌簌作响,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我咬紧下唇,尝到淡淡的血腥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说的是事实,是我无法辩驳的事实。
“郑映礼回国,带着他那些廉价的少年心事,就能把你勾走了?”
他的目光扫过我泛红的眼眶,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别忘了,你现在住的房子,开的车,你妈每天用的进口药,都是谁给你的。”
他突然松开我的手腕,猛地将箱子从怀里拽出来,扬手就要往窗外扔。
“不要!”
我尖叫着扑过去抢,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几道红痕。
那里面是郑映礼十几年的等待,是我被现实掩埋的青春,我不能让它被这样糟蹋。
箱子掉在脚垫上,散开的信纸飘了一地。
最上面那张,少年字迹的“等我”被车轮碾过似的褶皱覆盖,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宋知诚看着我狼狈护着信封的样子,眼底的怒火几乎要烧出来。
他猛地倾身过来,一只手按住我的后颈,不由分说地吻下来。
那吻带着惩罚的意味,粗暴得像是要吞噬掉我所有的呼吸,舌尖甚至尝到了彼此牙龈相撞的血腥味。
我拼命挣扎,却被他牢牢按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车窗外的光影飞速掠过,映在他布满占有欲的瞳孔里,像一场失控的风暴。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松开我,额头抵着我的,呼吸粗重。
“下周的对接会,你必须去。”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指尖摩挲着我被吻得红肿的嘴唇,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偏执。
“我要让郑映礼看看,你现在是谁的人。”
羞耻感瞬间淹没了我,像被扔进冰水里,从头凉到脚。
我猛地推开车门,几乎是滚了下去,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牛皮纸箱。
“阿穗!”
他在身后叫我,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没有回头,踩着散落的信纸往前跑,直到撞上一道坚实的胸膛才停下。
抬头时,正对上郑映礼错愕的目光。
他不知何时站在了医院门口,手里还拿着我的外套,大概是刚才我落荒而逃时掉在休息区的。
“你的外套。”
他把衣服递给我,目光落在我红肿的嘴唇和凌乱的头发上,眉头瞬间皱紧。
“他对你做了什么?”
身后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宋知诚的车缓缓驶过来,停在不远处。
他降下车窗,隔着一段距离,朝我投来冰冷的视线,像在看一件即将失控的所有物。
我攥紧郑映礼递来的外套,指尖冰凉。
一边是带着少年赤诚的等待,一边是裹挟着现实泥沼的纠缠。
阳光刺眼,我却觉得自己站在一片深不见底的阴影里,进退两难。
郑映礼的目光掠过我身后的宋知诚,又落回我脸上,眼底的担忧越来越深。
“需要帮忙吗?”
我摇了摇头,喉咙发紧,只能仓皇地别开视线。
“不用,谢谢。”
说完,我几乎是逃也似的朝着马路对面走去,不敢看郑映礼受伤的眼神,更不敢回头看宋知诚那淬了毒的目光。
风卷起地上的信纸,其中一张轻飘飘地落在郑映礼脚边。
上面是少年郑映礼稚嫩的字迹。
“今天又多学了三十个英文单词,离能流利跟你说话又近了一步。阿穗,我好想你。”
我踩着满地狼藉的信纸往前跑,高跟鞋跟几次卡在砖缝里,差点崴倒。
郑映礼的字迹被风掀起,像无数只苍白的手在身后拉扯。
我不敢回头,只能咬着牙往前冲,直到胸腔里的空气耗尽,才扶着一棵老槐树弯下腰剧烈喘息。
手腕上的红痕已经肿起来,像一条丑陋的锁链。
我盯着那片淤青,宋知诚的话还在耳边炸响——"你妈每天用的进口药,都是谁给你的"。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屏幕亮起时,是疗养院护工发来的消息。
[江小姐,宋先生刚才让人送来了新的营养液,说是进口的,对阿姨恢复好。]
指尖划过屏幕,冰凉的玻璃硌得指腹生疼。
风突然变大,吹得槐树叶子哗哗作响。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猛地回头,郑映礼站在三步外,手里捏着那张写着"我好想你"的信纸,眉头拧成了疙瘩。
“你的手腕。”
他声音很沉,视线落在我红肿的手腕上,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经常这样对你?”
我下意识地把胳膊背到身后,摇了摇头。
“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
他突然提高音量,又很快压下去,语气里带着压抑的疼惜。
“得知你的事,我才把这些年攒的信……”
“这些信我收到了。”
我打断他,声音涩得像砂纸摩擦,“谢谢你。但我现在的情况,你帮不了。”
“宋知诚那样对你……”他抓住我的肩膀,手心烫得惊人,“他那是趁人之危!”
“他那是绑架,不是帮忙!阿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开心吗?”
“他帮了我。”
我别开脸,喉间发紧,“在我连母亲一天的ICU费用都凑不齐时,是他签的字。”
我别开脸,声音涩得像砂纸摩擦。
“宋知诚帮了我很多,我欠他的。”
我推开他的手,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郑映礼,我们早就不是躲在图书馆角落分零食的年纪了。你回国发展是好事,别被我拖累。”
我把那张信纸塞回他手里,“这些,都过去了。”
转身要走时,他突然说:“下周的对接会,我会去。”
“城西项目的合作方,是我公司。”
他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阿穗,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他。”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我脚边,像道温暖的屏障。
可我知道,这屏障挡不住现实的风雨。宋知诚手里握着我最脆弱的软肋,轻轻一捏,我就会粉身碎骨。
正要再说些什么,一辆黑色宾利悄无声息滑到路边,车窗降下,宋知诚的侧脸冷得像冰。
“上车。”
我浑身一僵,郑映礼立刻挡在我身前。
“宋知诚,你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