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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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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噼里啪啦地砸下,季闻朝已经做好了会受伤的准备,可是那些东西落在身上的力道却意外的并不严重。
他护着怀中的小孩,耳边是嘈杂的,东西不断坠落的声音,这些声音中似乎夹杂着一声像是痛苦的呼声,但是又听不太真切。
好像,是从他头顶上方传来的。
季闻朝想起刚刚青年那声惊呼,下意识抬头去找,却发现就在自己旁边站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而顺着那被牛仔裤包裹的长腿往上看去,季闻朝霎时间瞳孔一震。
一条纤细的手臂就那么遮挡在他头顶上方的位置,圆柱型的木头刚好砸到那条手臂又斜斜坠落在旁边的空地上,咕噜咕噜滚出好远。
尘埃落定,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朝着这边奔跑过来的声音,而季闻朝缩小的瞳孔中,却只剩下那条软绵绵坠落下来的,一片红肿刺目的手臂。
江稚鱼被砸的那一瞬间第一感觉并不是疼,而是一种极具冲击性的几秒空白,随后,疼痛的感觉才后知后觉像是跗骨之蛆一般密密麻麻的缠了上来。
“唔……”
他下意识用完好的手去护那条再次受创的胳膊,只是刚碰上,尖锐的痛感就让他不受控制的痛呼出声,漂亮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是有人受伤了吗?”
“医务人员呢!这里有人受伤了!”
人群围了上来,季闻朝蹭地一下子起身,将护着的孩子交给赶过来的工作人员,目光复杂难辨的盯着双眼红彤彤的,已经疼的沁出泪花来的青年。
刚才那截横木,应该是冲着他的头顶砸下来的。
是江稚鱼救了他。
工作人员赶忙让所有人到远离房屋的空地去,驻地医护人员驱散人群检查江稚鱼的伤势。
“目前看着没有太严重的伤势,但是具体的,还是要去医院拍个片子看一下。”
医护人员说着,帮江稚鱼处理了一下表面上的擦伤,之后又从一旁的小冰箱内拿出一个冰袋,道:“先用冰袋冷敷一下。”
季闻朝一直步步紧跟在江稚鱼身边,唇线紧抿,眉宇间的褶皱就没有松开过,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压抑到难以言喻的气息。
“给我吧。”他终于说了第一句话,接过医护人员手中的冰袋,又道:“请问有个毛巾之类的东西吗?”
医护人员翻找了一下,拿过一袋未拆封的一次性纱布,道:“只有这个了。”
季闻朝接过来道:“谢谢。”
医护人员看着从刚才开始除了处理伤口时溢出几声痛吟,却一句话都不曾再说过的青年,眸中带着些疼惜。
“这孩子一定是吓坏了,也疼坏了。”
季闻朝闻言抬眸,青年已经垂下了眼睫,睫毛湿漉漉的,以往饱满红润的唇瓣现在也变得有些苍白,下唇上还有一个浅浅的印记,应该是刚刚忍疼的时候自己咬出来的。
他加快了速度拆着手中的纱布,将它平展开,然后再将冰袋细致地包裹起来,伸手去扶江稚鱼的胳膊。
手指刚刚触碰到的时候,青年的胳膊瑟缩了一下,季闻朝顿住指尖,见他皱眉,便放轻了声音,带着些哄人的语气。
“要冰敷的江稚鱼,我会轻一点。”
江稚鱼抬眸看他,恹恹的一眼,又重新垂下眸子,倒是没再动了。
倒不是被吓傻了,就是很疼,疼的不想说话,也不想对于外界的事情产生任何的反应。
江稚鱼实在没想明白,为什么他会用自己胳膊去救了季闻朝一条狗命,本来手腕就被拽成那个样子,现在又直接被砸成这样,他跟季闻朝的关系也不到舍身救人的地步,可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帮他挡下了那截木头。
可是,如果真不救的话,季闻朝会被砸死吧。
他们俩之间这点儿恩怨,倒也不至于真看着他被砸死。
江稚鱼有些郁闷,手臂滚烫着一跳一跳的疼着的时候,就更不高兴了。
季闻朝别是克他吧。
江稚鱼想着,手臂上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刺激的他忍不住想躲,又被人紧紧抓着逃不开。
“别动,忍一下就好。”
季闻朝垂着眸子,声音很沉,跟谁惹了他一样。
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他都救他了,现在让他冰敷一下就摆这个脸色!
江稚鱼红着眸子瞪他,可是他低着头,什么都看不见,江稚鱼气的踢了他一脚。
“???”
季闻朝猝不及防被踢了一脚,小腿一疼,他抬眸,就见青年跟只雪白小兔子一样眼睛红红的瞪着他,满脸的委屈和不高兴。
他怔了一下,第一反应是不是弄疼了他,但是想想,疼也是正常的,胳膊已经肿起来了,看上去分外骇人,而江稚鱼又那么娇气,哪里受过这种苦,疼到发脾气也是正常的。
季闻朝自认为想明白了,手下的动作又放轻了一些。
江稚鱼见他抬头看了一眼就又重新低下头,更不高兴了,刚想再做些什么,就见面前的人微微弯下腰,随后,手臂上感受到一股凉丝丝的气流。
所有的情绪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江稚鱼瞪圆眸子,完全没有想到季闻朝会忽然来这么一出。
“感觉好点儿了吗?”
季闻朝抬眸,见他呆呆的模样,沉重躁郁的情绪忽然变好了一些。
这个样子的江稚鱼,好像有点儿乖。
“是谁受伤了?”
帐篷外忽然传来带队老师着急的声音,随后帘子被掀开,一个人钻了进来。
“这,怎么会这样啊,伤的严重吗?”
江稚鱼回神。
季闻朝在干什么!!!
他怎么会,会给他……
江稚鱼垂下眸子躲开季闻朝的视线,莫名的耳尖有点儿发热。
季闻朝见他垂眸,心中不知怎的也跟着咯噔了一下,刚才……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应该是江稚鱼的模样太可怜了,所以才想要哄哄他,让他别那么疼。
医护人员跟带队老师简单讲了一下情况,带队老师这才微微安心。
“我叫车,我们去医院。”
“不用了老师,”季闻朝制止了她的动作,道:“我已经叫车过来了,马上就到,这里还有很多学生,我带他去医院就好,两个男生有什么事也方便。”
带队老师还是有些担忧:“那你的伤?”
季闻朝道:“我没什么事,最严重的已经被挡下来了。”
最开始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此刻也掀帘子走了进来,道:“外边停着一辆车,是你们叫的吗?”
季闻朝道:“应该是。”
带队老师想了想拿出手机道:“你记上我的电话,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没什么事情从医院出来你们就直接回学校吧,这件事我会跟学校说的。”
季闻朝记了带队老师的电话,这才带着江稚鱼走出去。
福利院门外停着的明显不是打的车,江稚鱼看了季闻朝一眼。
季闻朝给他拉开车门,又从另外一边上车,车子缓缓启动,季闻朝伸手过去,江稚鱼却往后一躲。
“你干嘛?”
季闻朝道:“你那个冰敷手法完全没有用处。”
江稚鱼忍着疼垂眸看了一下,道:“不用敷了,一会儿就到医院了。”
季闻朝又皱眉了,江稚鱼不想看他,也暂时不想跟他说话,转头看向窗外。
手中蓦地一空,季闻朝整个人倾身过来从他手中把冰袋拿走,浓浓的压迫感让江稚鱼瞬间竖起了汗毛。
“过来。”
只一瞬,他又坐了回去,朝着江稚鱼伸出手。
江稚鱼没动作,他确实疼,可是就这么把自己胳膊给出去,总感觉他怕了季闻朝一样。
季闻朝叹了一口气,直接伸手过来牵着他的手指将他手臂拉了过去。
“江稚鱼,”那低沉的声音中似是很是无奈,“你乖一点。”
江稚鱼眼睫颤了一下,手臂火辣辣的疼痛被冰袋敷过之后又渐渐感觉好了一些,他轻抿了下唇,也不想跟自己过不去,索性就不再说话了。
到了医院,季闻朝提前打了招呼,所以一路上都很顺畅,片子出来后医生看了看,好在并没有骨折。
疼几天肿几天是肯定的,医生交代了注意事项,然后开了药,两个人就直接回了学校。
江稚鱼一回到宿舍就感觉难受的紧,那些东西噼里啪啦砸下来全是灰尘,于是立马拿起睡衣往浴室走。
季闻朝眼疾手快地拦住他,“你胳膊上有伤,不宜碰水。”
江稚鱼一字一顿道:“我、要、洗、澡。”
他表情坚决,毫不退让,显然是一定要去的。
季闻朝看了看他只能垂在身侧的手臂,又看了看他身上那不知道被什么蹭上的灰印子,知道劝也没用,只能道:“门别关严,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外面。”
江稚鱼轻哼了一声,也没说应不应,从他旁边走过去进了浴室。
关门的时候,他是想关严的,可是想了想,还是没有关严,留出一个能溢出声音来的小缝隙。
江稚鱼一只手费劲地把衣服脱下来,脱掉裤子的时候,这才发现他还没有换鞋,可是看了看刚脱下来的衣服,穿回去又要费劲,索性不穿了,赤着脚踩在地上打开了淋浴。
到底还是在意着胳膊的,江稚鱼迅速洗了个澡,就关上淋浴准备拿毛巾擦干,可是湿水后赤着脚踩在光滑的地面上,本身就容易打滑,如果平常还好,可以借力扶住洗漱台稳住,可是现在——
江稚鱼脚下一滑,下意识用手撑住洗漱台,又忘了手臂刚受过伤,骤然压力下,疼得他立刻松开手,于是无法支撑地直接仰面摔倒了地上。
“啊!”
浴室里的水声刚停下,就骤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和青年溢满了痛苦的叫声,季闻朝蹭地一下起身,快步走到于是门前喊道:“江稚鱼?”
没有人回答。
“江稚鱼你怎么了?”
季闻朝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回答,他直接推门进去,看清浴室内场景的一瞬间,握着门把手的手骤然攥紧。
地上躺着一个浑身上下如同白玉雕琢一般的美人,湿漉漉的长发大多在地上铺开,还有几缕黏在他那滚动着水珠的肩头,锁骨。
那张本就瑰丽的面容因为沾染了水汽而显得更加惑人,因为痛苦而小声吸气的表情在这样的状态下竟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他皮肤极薄,底下淡青色的血管流动着使得那皮肤更显透明的质感。
他一只手扶着那只受伤的胳膊横在胸前,隐隐遮挡住胸前又粉又嫩的两点,往下是收的极窄极薄的腰,即便躺着也展现出了极其漂亮的线条,再往下,同样是粉色的,像是艺术品一般的在那里软绵绵的缩着,还有两条又长又直、骨肉匀停的腿。
忽略那受伤红肿着的手臂,青年整个人全身上下除了白就是粉,只仅仅大腿上方靠近内侧的位置,有一颗鲜红的小痣,一眼惑人,活色生香。
季闻朝蹲下身,目光不受控制地黏在那颗小红痣上,恰逢一滴水珠从细嫩的皮肉上滚了下来,碾过那颗小红痣,他忽然就觉得极渴极燥。
江稚鱼知道季闻朝进来了,还以为他是来扶他起来的,可是半天没有声音,抬眸看去,就见高大的男人像是某种正在掠食的野兽一般蹲在他的双腿中间,目光像是在盯着——
青年脑袋嗡的一声,血液冲上脸颊只感觉要烧起来了,他又恼又怒,抬脚便踹在了季闻朝脸上,怒斥道:
“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