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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打探 ...

  •   岑晓乔慌了神,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这位市场部经理竟然如此年轻,不禁让她想起了一个词“剑眉星目”,用来形容他可真是恰当,他的目光看不到丝毫属于岁月痕迹的暗淡和倦怠,清亮的让人看着真舒畅,头发是干净爽利的短发,显得整个人都干练精神。
      “别胡思乱想犯花痴了,第一次见领导!”好不容易把心里脱缰的小野马慌忙拽了回来,岑晓乔结结巴巴地回答:“不是啊,我没有姐姐,只有哥哥,我的小不是大小的小,是春眠不觉晓的晓。”
      “春眠不觉晓,到底是中文系出来的,张自希倒挺会挑人的。”叶楚原淡淡一笑,这个笑让岑晓乔心中一股没来由的纠结——这么典型的形式主义的笑。是不是自己刚才的回答太傻乎乎的学生气了?叶楚原接下来的话让这股纠结由小涟漪彻底地变成了小浪花。“欢迎加入市场部,部门秘书会给你指定座位和发办公用品。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
      明显的下驱逐令了,岑晓乔有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叶楚原的办公室。心里有些沮丧自己刚才似乎是很糟糕的表现,但又有些美滋滋的小欢喜,自己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就碰到了个这么年轻又养眼的领导,简直是撞大运了。岑晓乔是被市场部副总经理张自希在校园招聘时“捡”到远澜公司市场部的。当时,她觉得既然副总经理是一个身材微胖头发稀疏的典型中年大叔,那么传说中正头儿估计自己都能叫中年大伯了,现在大伯摇身一变成了气质男,岑晓乔开始对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充满了期待。
      “没想到啊。期待都成泡影了,我真是很傻很天真啊。”岑晓乔又长叹了口气,开始把绮丽的回忆更迭为了惨淡的现实。昨天吃了史上最槽糕的一顿火锅,自己非常丢脸的疯狂大哭,甚至招来了一脸惶恐不安的服务员,慌了手脚的韩灵卉一边替自己擦眼泪一边向周围翻白眼的顾客陪不是。折腾了一晚上,两个人谁也没吃下几口东西,经历了一晚上辗转反侧的失眠,肚子也开始唱起了空城计。
      出门吧,见见天光,也许会让自己心情好一点,这样闷下去,恐怕自己抑郁致死也没人发现。岑晓乔无精打采地胡乱刷牙洗脸,从衣柜里闭上眼睛随便拣出一套衣服换上,下了楼站在小区门口,看着眼前遛狗的,叫卖的,这样生气勃勃的人群衬托着一脸憔悴的自己,这真是一幅槽糕的景象。
      进了附近的餐厅,岑晓乔疯狂点菜的架势吓坏了熟悉的老板,反复提醒她少点点别浪费。“水果沙拉、香煎茄子、铁板牛柳、对,还有扬州炒饭!”她又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点的菜,言下之意是严正告诫老板:我吃得完。
      为什么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吃东西呢?我真是个没出息的人,岑晓乔一边机械地把米粒拨拉进自己的嘴里,一边竭力在自我谴责中让自己彻底混乱的思绪清晰起来。不能就这么没头没脑的难过,应该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叶楚原究竟因为做了什么被公司变相开除?对,可以多找一些以前的同事拐弯抹角地打听。如果叶楚原真的是一个为自己徇私利并且玩忽职守的人,那么我只能怪自己看错了人,就当做是成长中必然经历的教训吧。如果他是被人陷害的。。
      岑晓乔忽然呆住了,如果他是被人陷害的,那么又能怎么样呢?
      我能做什么呢?找到他?为他打抱不平?给他一个安慰?
      然后呢?这些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呢?我难道能让他洗清这些不白之冤,重回远澜?叶楚原这么强悍,这么能干的人都救不了自己?我这样一个可怜的小虾米,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不!岑晓乔,你怎么能这么懦弱,不要想那么多,最起码,你要知道真相,他是你每天都在默默思念的人,你必须要知道,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岑晓乔经过了深思熟虑,认为这么复杂的事情通过电话或是聊天工具三言两语的寒暄是打听不明白的,必须要有长时间的面谈。她把突破口放在了市场部的女同事何璐身上,何璐天生超级八卦,结交颇广,在公司呆的年头又久,向来是部门小道消息的重要来源和集散地,和自己关系也一向不错,是打探消息的上佳人选。
      岑晓乔知道何璐喜欢逛街shopping,特别是她每天下了班回家路上要经过一栋大型的购物中心,常常顺便去里面逛逛。于是岑晓乔就估算着何璐可能到达的时间,在购物中心里何璐喜欢的几家店铺门口“巡视”,希望能制造一次“偶遇”,这样比起刻意的邀请,更能够让何璐在完全自然的状态下告诉自己想得到的信息。
      反正也不用工作,岑晓乔就一天天的这样“巡视”着,运气不错,第三天就“偶遇”了何璐,岑晓乔努力做惊喜状“何璐啊。在这遇上简直太巧了。一起吃个饭?”
      何璐遗憾地摇摇头:“不好意思晓乔。我姑姑出差路过这里来看我,还特意煲了好几个小时汤在家等我呢。”
      姑姑+煲汤,这样的组合自己无论如何也pk不了。岑晓乔只好沮丧地同何璐告别。继续着自己每天机械的巡视工作。扳着指头过了两天后,她又“偶遇”到了何璐。
      何璐这次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拒绝岑晓乔的万分热情了,被她拽到了附近的日本料理。这家餐厅也是岑晓乔精挑细选的,中式餐厅一般都环境喧嚣,不利于两个人安静地谈话;法国餐厅吃饭太繁琐,容易分神;日本料理装饰雅致、气氛安静、上菜又慢,是打探消息的最佳场所,而且因为贵,生意不会太好,百分百有位子,至于钱包,岑晓乔想得知真相的迫切已经让她顾不上心疼了。
      肯定是老天爷也被这样的劳神费力给打动了,在程式化的寒暄,天气,星座,今季服装流行趋势等话题的铺垫下,没等岑晓乔想好怎么引起话头,何璐自己先开口了。
      “晓乔,你知道公司的爆炸性新闻吗,叶楚原离职了!”
      “知道一点点,太意外了,我真不敢相信。”这时候如果说自己完全不知道,傻子也不信,毕竟岑晓乔和很多前同事还一直有联系。
      “市场部都炸锅了。我们在心里不知道骂了那个老狐狸和老巫婆多少遍。小王组织的,我们也不敢在公司的会议室,全体人员找了个KTV包厢,不唱歌,关起门来审问当事人。谁是陷害叶总的帮凶,就把谁揍个狗血淋头!”
      “什么,叶总是被陷害的?”岑晓乔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砰,砰,砰”。
      “对啊。张自希和沈婕全是在胡说八道!地球人都知道张自希觊觎市场部总经理的位置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的市场部总经理调走之后,张自希认为自己的副总位置肯定会被扶正,都已经开始收别人贺礼了,谁知道空降了一个叶楚原!我们都以为张自希肯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特别是新领导比他还小好几岁,肯定会辞职不干留下烂摊子让叶总收拾,谁知道,这家伙真能忍啊,一忍就忍了两年多!还有那个沈婕,叶总对她多好啊。生孩子休产假的时候,设计组没有领导,沟通协调特别不方便,叶总连个代组长都不肯设,不就是为了保证沈婕回来职位不受影响吗?结果这个白眼狼,表面上跟谁说话都温柔客气,背地里跟张自希联手对付叶总!”
      “那,他们怎么对付叶总的?”
      “先说第一件事情吧,公司搞了个新品发布会,你也知道要印很多宣传材料嘛。沈婕说叶总直接领导的策划组,交给他们设计组的文案有特别多错误,印刷完成了都没人注意,还是她发现的。负责写文案的胡斌就喊冤,让我们看他电脑里的原始文字稿,全部都是对的,挑不出一个错来!他怀疑是设计组的人偷偷改动的!”
      “那怎么会?设计组设计完成后,要出一个打样稿,文案是要校对打样稿上的最终文字,并且签字确认的,印刷就会严格按照这个确认的打样稿去印。只要把签字存档的打样稿拿出来,谁的责任,不就一清二楚了吗?”岑晓乔开始有些糊涂起来,连自己这么笨的脑子都能想出来的办法,他们居然没有注意?
      “打样稿胡斌确实签字了,但是他签字的打样稿,跟最后印刷出来的成品,是完全一样的!也就是说打样稿就已经有很多错误了。如果要追究起来,那就是胡斌的责任。”
      “啊?稿子是胡斌写的,这么明目张胆的改动,他能没发现?还签了字?”
      “事情就蹊跷在这里,打样稿是设计组的周雨薇找胡斌签字的,胡斌那个傻乎乎的小伙子,一遇上年轻漂亮的姑娘就昏了头,跟她聊的热火朝天,哪还顾得上仔细审稿?聊了好大一会儿周雨薇接了个电话,忽然大惊失色说‘领导十万火急催我了,赶快签完字给我,我们合作那么多次,你应该知道我是从不会出错的。’胡斌就晕晕乎乎地签了字给她,根本没仔细看。”何璐不愧是八卦能手,把事件和对话描述的绘声绘色。
      “那就是周雨薇干的了,那跟她当面对质啊。”
      “事情发生之后,周雨薇就请病假了,说是发布会加班加点累的,直到现在都没看见人影,估计她就是心虚。而且我们估计是她的直接领导沈婕让她这么干的,否则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干这种事情。”
      “就算是这件事,那也是胡斌的责任啊,不至于对叶总有那么大的影响吧。”岑晓乔开始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引向更深的层面。
      “岂止这一件事情,我还没提到张自希呢。那天在KTV里,我们搞清楚这件事情之后,又开始审问下一个:负责预订发布会场地的肖传峰。你也知道,我们公司是有两家协议酒店的,都不错,但是这次发布会叶总却选了一家又偏僻又贵的。肖传峰说他是办理场地手续的,知道具体情况,两家协议酒店的场地都被人早早的提前预订了,而且交了订金,最近的市场活动偏偏很多,场地紧张,只好选择了一家新的。”何璐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说话,茶杯也早已见底,曾晓乔赶紧替她加满了水并插进一句“这个一切正常啊,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啊。”
      “哼!张自希一出马,事情就不是这样的了。他说根那两家酒店在活动当天,场地都是完全空闲的,根本就没有被别人占用。”
      “怎么可能?”岑晓乔失态地发出一声惊叹。
      “后来公司也派人去查,那两家酒店在那天,确实没有被人预订。张自希说的居然是事实。肖传峰怒气冲冲地去这两家酒店找接待他预订的客户经理,结果这两个客户经理,一个装糊涂一直转移话题,一个矢口否认肖传峰曾经找过他预订场地。肖传峰说我被这两个孙子给骗了。一定是张自希和他们串通好的。”
      一股凉意开始弥漫在岑晓乔全身,她开始不住地发抖。嘉宾的事情,已经没有必要问下去了,沈婕可以搞定周雨薇,张自希可以搞定那两个客户经理,甚至有可能还有潜伏在后面的酒店高层,自然他也能搞定那些嘉宾。这么缜密的计划,这么精心的布局!不惜如此的大费周章,看来他们两个是下了狠心,不扳倒叶楚原不罢休,早早地开始筹划这次行动。不,应该是更早,韩灵卉不是说他们拿着一叠厚厚的材料去找了邓总吗?看来图穷匕首见,他们这次应该是有十足的把握,用一连串的组合拳彻底地打倒了叶楚原。即使这次打不倒,恐怕他们也有备用方案,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他们也深知这个部门一些人的弱点,利用了胡斌对周雨薇的迷恋和肖传峰做事情有些马虎的态度,不惜和他们撕破脸皮。不,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两个小卒子,胡斌和肖传峰肯定不会继续在公司呆下去了。
      岑晓乔忽然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什么时候自己能够如此迅速地想清楚这些事情了?原来我真的不再是那个对世情对人心懵懵懂懂的傻学生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成长中痛苦的挣扎,又无能无力,就像自己的心口被挖去了年轻鲜活的一块,火辣辣的疼。叶楚原,你为什么要教会我怎样看到丑陋?我宁愿自己是一个被隔离在成人世界之外的孩子,每天都做着纯真的梦,那些纷争,我永远都不会懂。
      叶楚原,你现在还好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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