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真相 ...
-
“丙儿...”
“父亲！”
“别怕，孩子，不管怎样父亲都会救你出去的。”
“父亲，孩儿不怕。”
敖丙手里拿着电话，站在防弹窗的另一面，与家人们隔窗相望。
敖光眉头紧锁，深邃的眼睛显得有些忧郁，但话语间仍是对孩子的慈爱，即使敖丙闯了祸，尽管如此，敖光也不忍对孩子疾言厉色。身旁站着同样面色凝重的哥哥，敖乙轻轻扶着父亲的肩膀道：
“父亲，电话给我吧”敖乙将电话接了过去：
“三弟，你还好吗？”
“二哥放心，我一切都好，他们没有为难我。”
“那便好。”
敖乙说完便沉默着，透过玻璃静静地望着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弟弟，虽是不语，但敖丙明白，哥哥心中在怪自己。敖丙被盯的有些心虚，道：
“二哥...”
“三弟，你这次太冲动了！”果然。紧接着听到敖乙苛责道：
“李家有自己的权势，你何苦如此？”
“你如此不计后果的替他出头，校方那边怕是再也容不下你了！”
虽明知会如此，敖丙还是攥紧了手中的电话，回应道：
“二哥，这些，我都是知道的。”
“为什么知法犯法，知其不可而为之！”
“二哥！”
敖丙唤住了他，坚定地道：
“哪吒遇险，于我而言，不是小事。”
“宁愿以前途为筹码？！你可知你的罪可以让你吃多久的牢饭。”敖乙说着情绪有些激动。
敖丙垂下了眸子，自知有错，可仍坚持自己的道理：
“即使再来一次，我依旧会如此，若哪吒真的出事，那我也...”
我也生息渺茫，无望活在这天地间了。
敖乙望着弟弟的神情，叹了口气说，道：
“你对他，还真是情根深种。”
敖丙听到后反而勾了下嘴角，道：“是吗。”
我对哪吒，已经情根深种了吗？
是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哪吒在他心里变的如此重要？
对哪吒的感情，不知何时在心头扎了根，待雷雨来临时，爱意瞬息破土占满心间。
待他发觉时，早已覆水难收。
“那么，你现在打算如何？”敖丙或许已知局面无法挽回，反而释怀坦荡，玩笑道：
“还能如何，等你们救我出去呗。”
敖乙顿了顿，无心与他嬉闹，仍是严肃道：
“袁家不会放过你的，虽袁家只有那个袁夫人，但那女人不是善茬，袁家在政圈是有站队的，或许会有人帮她。”
敖丙抓到了哥哥话中的重点：“袁家，可是发生过什么变故？”
“听闻袁家老爷十一年前就去世了，不知是何原因，我派人已经在查了，说不定这件事能有交涉的突破口，他那个儿子一直与你不死不休，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怨？”
敖丙摇了摇头，道：“袁翊从一开始就和我不对付，从我还未担任会长时就是如此。”
敖乙想了想道：
“事出一定有因，给我些时间我去查清楚。你当下要好好照顾自己，大哥马上也就来了。”
“大哥？国外的事不要紧吗？”
“宝贝弟弟都蹲局子了，哪还有心情呆国外，天大的事也得搁置了。”
听到家里因自己而手忙脚乱，敖丙心中难过，声音很低沉，道：
“对不起，二哥...是我连累了你们。”
“臭小子，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们，就好好照顾自己，还有...”
“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吗？是兄弟，就一起扛。”
敖丙拿着电话身形仿佛被定住了，水蓝的眸子看着他，笑道：
“嗯！没忘。二哥，你们在外面也要小心。”
“好。”
探望时间结束，监管人员催促着家人离开，敖丙从座椅上慢慢站起，手轻触上了那层阻碍外界的玻璃。
在门即将关闭时，敖光仍回头望着自己的小儿子，满眼尽是不舍和担忧。
敖丙顿时觉得心很痛，鼻腔有些酸涩，但还是扯着嘴角笑着同父亲挥手。
敖乙的人动作很快，没多久便将十一年前袁家的变故尽数呈现了出来，可是，线索越多，就让人越沉重。
十一年前，敖光带人查封了一家非法经营的娱乐场所，该场所是为了掩盖贪污官员进行权色交易和洗钱的地方，查封时对相关人员进行了扣押，幕后之人担心事情败露，在关押期间秘密派人将了解机密的官员灭了口，当年行凶的痕迹也被尽数抹去，那人心思缜密，行凶可谓做的是天衣无缝，至今仍没有揪出背后的始作俑者。
死去的官员，名叫袁楚文。
袁楚文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只留下一对孤儿寡母，那年袁翊只有九岁。袁楚文之死，虽不是敖家所害，却终脱不了干系，袁家只知道人是在被敖光关押时去世的。
这便都说的通了，为何袁翊一直揪着敖丙不放，为何宁愿涉嫌绑架也要拉敖丙一起下水，这场恩怨，从十一年前便埋下了。
敖乙将调查结果告知了父亲，敖光听后沉默了许久。
夜晚房间中的光线很暗，敖乙看不清父亲脸上的情绪，只见他从烟盒中拿出一根香烟点燃，烟雾如同飘渺的丝带,萦绕在书房内。
“知道了，下去吧”敖光开口道。
“是”
敖光回忆起十一年前，自己封查会所时关押了袁楚文。在那期间，袁楚文多次求见自己，自己也确实赴约了，每次见面对方都在不断地恳求敖光能放他一马，他的所作所为皆是受形势所迫，实属不得已而为之，求他看在两人曾经共事的份上，求他看在自己儿子还小的份上放自己一条生路，敖家以后绝对会加倍报答。
多次的交谈敖光确实也心软了，再准备放袁楚文与家人团聚的前一天晚上，下面的人传来了他身死的消息。
敖广赶到时那具尸体已经发硬了，就这样倒在血泊中，面色苍白如骨，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入腹中，直击要害，身下溢出的血液慢慢流淌到了房间外面，仿佛是这具尸体里每一个细胞的愿景，都是逃离这里。
敖光深深地叹了口气，仰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眉头紧蹙，任由指尖的香烟慢慢燃烧殆尽。
许是想起了陈年旧事，许是再替年轻的袁楚文惋惜，许是担心自己同在局里的儿子，许是叹惋那重伤之人原来是故人之子。
敖光思虑了许久，拿起身边的电话拨了过去。
如果可以，请放了丙儿，我愿意代他承受一切。
*另一边的李家
“吒儿，你做什么去？你身子还没有养好！”殷夫人追着哪吒出了庭院。
“母亲，这些不碍事，敖丙现在关在局子里，我得去保他！”哪吒将外套搭在手臂上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你自己尚未全愈，你如何保的了他？”殷夫人担忧地问。
“是袁家那个混蛋把我关起来的，我是证人！敖丙也一定是被逼急了才动了手，他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哪吒开门坐上了车，殷夫人还没来得及阻拦便听到身后有人开口道：“没错”
“敖丙救了吒儿，于李家有大恩，现在敖家有难李家绝不袖手旁观。”
哪吒没想到父亲这种时候居然会站在自己这边，不由的有些诧异，李靖说着也一并上了车。
“走，吒儿，我与你同去。”
“好！”
哪吒挥别了母亲让他放心，随父亲一同前往敖家。
途中，李靖问哪吒：“吒儿，你是如何得知敖家住所的？”
哪吒忽然有些心虚，随意扯了个谎道：“这个...学生会的人员简章里都写着的。”
“哦？你们学生会简章还写人家家庭住址？”
“对啊，我们学校简章写的很详细的。”
所谓知子莫若父，李靖默默看着自己儿子撒谎，没有戳穿，现在救敖家公子要紧。
一路上李靖都未在开口，他在心中思量着，敖李两家的这层关系怕是已经无法抹去了，谁叫人家救了自己的儿子，当下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两人抵达后发现主人不在家，管家告诉他们老爷和公子前往袁家去了。两人又立即调转方向朝袁家赶去。
终于抵达后，由侍从将他们领入墅内，刚到庭院便听到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
“楚文都死了！你跑来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李氏父子进门后看到敖光和敖乙此时正坐在客椅上，茶几的对面坐着一位身着旗袍的女士。
虽第一次见，但想必这位就是袁家夫人了。
此时这位袁夫人柳眉倒竖，氛围十分压抑。
“夫人，我很抱歉。”敖光道。
“一切敖家都愿意承担，还请夫人网开一面放了丙儿”袁夫人正要开口，这时发现了门口到来的李家父子，神情顿了顿。
“袁夫人”李靖率先开口道：“我是李靖，这是犬子李哪吒。”
“原来是陈塘关李家，请坐吧”袁夫人调整了下情绪，语气柔和了些，但眼神却有些闪躲，不去看他们。
“这时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想必您也猜到了，我是来带犬子讨个说法。”
袁夫人默默攥紧了手中的丝绸巾帕，蹙紧眉头，见她未答话，李靖继续道：
“袁夫人，贵公子前几天绑架了我儿，作为哪吒的父亲，我想问一下你袁家为什么要这么做？在我印象里袁李两家从未结仇。”
事情原委已从刘哲那里知晓，袁夫人不免心里有些紧张，但神情上并未显露，道：
“我原先并不知道这些，如果我知道那么事情一定不会发生。”
“事已至此，说吧，什么条件。”见袁夫人那么直接，李靖也不兜弯子了，道：
“我的条件并不苛责，希望夫人可以告诉警方，袁家同意与敖家和解，放了敖丙。”
“？？？”
“？！”
在场的人都闻之愕然，哪吒更是没想到父亲竟能为了敖家做到这个地步，不是说担心李家在政圈站队么？这是不怕别人诟病了？
李靖感受到了儿子的目光，抬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没看他。
“放了敖丙？”袁夫人嗤笑了一声。
“他伤了我的孩子，我凭什么要放过他！”
李靖神情自若，仿佛心中有十分的把握，悠悠道：
“按照律法，袁公子犯了绑架罪，如若我们将公子告上法庭，至少判10年牢狱之灾，严重些甚至可以无期徒刑。”
“你威胁我？”
“不错，当袁家绑架我儿时，就注定了必须要付出代价。我现在再给你机会。”李靖毫不退让。
“袁小公子的医药费和赔偿李家愿意支付，望夫人顾虑袁公子还年轻的份上，让他免受牢狱之苦，同意与敖家和解。”
“翊儿做了错事，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满足你，但是我们与敖家的仇恨，李家最好还是不要插手，我怕你们算不清。”袁夫人咬紧了牙关，美目含威，怒视着李靖。
“李家不缺钱，敖丙是为了救我儿才不得已伤了袁公子，我只有这一个条件。”
双方僵持不下，敖乙开口道：
“夫人，我们对以往的事非常遗憾，但是绝非有意刁难，事已至此敖家也定会加倍补偿袁公子，还请夫人能网开一面放了我弟弟。”
三方对谈了几个小时，在这期间敖李两家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敖家负责委屈求和，李家负责咄咄逼人，最终在合力交涉下袁夫人终于松了口，同意与敖家和解，但作为条件，李靖也必须答应对袁家绑架一事既往不咎。
两家离开袁家时月亮已挂于高空，今天的谈判让各方都已筋疲力尽，袁夫人一人对峙两家更是心力憔悴，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离去的车辆，神情恍惚。这时，她接到了来自医院的电话，告知她袁翊已经清醒了，并无大碍。得知儿子平安的消息让她瞬间松了口气，在窗边慢慢蹲下。
“楚文，真是太好了，我们的儿子没事...”
这段时间压抑的情绪在此刻瞬间溃决，强忍的泪水像开了闸一般，袁夫人蹲在窗边哭的梨花带雨。
五天期满后，敖家交了罚金，敖丙被如约释放，虽只是短短几天，但当天敖李两家的人都来了。
此时敖家多了一个身影，是许久不见的大哥敖甲，敖甲见到弟弟平安归来，伸手给了他一个拥抱。
“哥，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敖丙道。
“你能平安便好。”敖甲安慰着，这时敖乙走上前来还不忘教训道：
“下次绝对不能如此不计后果了！”
“嗯！我记住了。”敖丙乖乖地点点头。
或许是敖甲很久没回家了，再次回来发现两个弟弟成熟了不少，心里很安慰，却还不忘调侃敖乙：
“三弟才刚出来你就那么严肃，有没有考虑三弟幼小的心灵？”敖乙一听不愿意了，道：
“我也是为他好，他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这么横冲直撞，遇事要智取。”
“哇哦，小乙懂得好多哦～”
“你！那么大了还是这么不正经！”
敖家两位哥哥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饶谁。敖丙在旁边笑着，谈笑期间自己才发现身后还站着哪吒一家。
敖丙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可碍于李家人都在，只得抿了抿嘴唇对哪吒点头笑了笑。
但是哪吒好像没有跟他假客气的意思，不顾周围人的眼光，跑过去一把搂住了敖丙的脖颈。
这时两个哥哥也停止了斗嘴，敖甲一脸好奇问敖乙怎么回事，敖乙简单说了一下两人是“挚友”，敖甲明白了，欣慰地点头认可。
此时敖丙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自己的手该放在哪里，只得僵在半空中。
他听到哪吒在自己耳边轻语道：“敖丙，我好想你，你一直不出来我担心死了。”
敖丙笑着拍了拍哪吒的后背：“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倒是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哪吒许是有些激动，抱着敖丙止不住摇头。
“咳。”
李靖清了下嗓子，示意哪吒分开，可哪吒仿佛没有听到，没理会，继续搂着敖丙的脖颈，
“咳！咳！！！”哪吒仍是不肯撒手。
“李哪吒！你给我放开！”李靖见暗示没有用，直接发飙了。
发完飙又看向敖光客气地道：“真是对不住啊，我家孩子顽皮了些。”
敖光笑着回应：“无妨，孩子们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此事告一段落，敖丙在家稍作修养后便重返校园，斗殴一事在学校中是无法抹去的，校方将会长与副会长双双撤了职，从新一届的优秀团员中选了两位新星重新带领学生会。
袁翊养好伤后重返校园也是到了大三的期末，眼看短暂的校园生涯即将告一段落，袁翊选择了和很多同学一样继续读研，便一头扎进了考研的大队当中，姑且无暇再关心其他任何事。
敖丙不准备继续深造学历，他有了其他打算，虽打架一事敖丙得到了校方惩罚，但好在他能力强效率高，天资聪慧，校方非常欣赏，也有意帮扶一下这位家族没落的才子，便要求敖丙报考编制钻修法学专业，事成后校方会鼎力相助敖丙跟随父业进入纪委监委部门工作，敖家未来重振家族也有望了。
有了明确方向后敖丙很直观地忙碌起来，有时常常不在学校，哪吒经常几天都见不到敖丙，觉得无趣极了，便发消息给敖丙说自己很想他，虽然敖丙依旧繁忙，但只要是哪吒发来的消息也会第一时间回复。并在短信中安慰他，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
哪吒就只能和苏钦打打球，唠唠嗑什么的，苏钦还经常拿哪吒开玩笑说那会长不在他像个失落的深闺怨夫，每每都会被哪吒痛揍一顿，每次揍完苏钦哪吒都觉得畅快极了，枯燥的生活也顿时不无聊了。
这次刚跟苏钦打闹完，哪吒便接到了敖丙的电话，电话那头的音线清冷柔和，轻笑地唤他：
“吒儿，我来接你了，车在门口，出来吧。”
“马上到！”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