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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2 后悔 ...

  •   “我好想你。”她几乎掉下泪来,分不清是什么情绪,欢喜和绝望,愉悦和后悔,疯狂搅动。

      她找了千年万年,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池晴抱着她的尸体,吃了丹药,与她永眠。
      那些她笔下的故事,那些珠宝,暮云春...她所追寻的纯真尽数藏匿于此。

      近在咫尺,远在天边。

      灵力荡开,祁柳运气轻飘飘落在远处,慕野用了符箓抵消灵力,夜梁把叶逢拉过来挡在身后,

      “不能让她死。”君临拉拉祁不定的衣角,“还有事没问呢?山神庙和画城之事。”

      话音刚落,叶逢一巴掌把夜梁推开,“走开,别碍事。”

      她迎着风冲上去,眼睛被吹得干涩,夜梁还要拉她,她拧眉拍开,“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你会死。”夜梁盯着她,头发和发带飘在一起,“她是七阶。”

      “我娘的事还没有结果。”她要挣脱夜梁的手,却被捏得死紧,“我爹娘都死了,孟鹤回死了,我去哪再找一个知道真相的人!那么多人因为她死了!凭什么她想解脱就解脱!?”
      要是来的是其他师兄就好了。偏偏是这个死心眼。

      夜梁:“不行。”
      叶逢:“你蛊虫掉地上了。”

      夜梁瞬间低头,眼睛在地上乱转,问:“在哪?”

      叶逢一脚踢开他,迎着灵力冲上去,迎面一道灵力,七阶蛊虫蹲在她的指尖,为她抵挡了一击。她伸手拉住‘林幽’的衣服,“孟鹤回!”

      眼前生机勃勃的树骤然枯萎,她手里的衣服轻飘飘落下,混乱的灵力波动骤然停滞。

      树、藤蔓仿若纸片般落下,化作飞烟,抱着头颅的少女仍是熟睡的样子,衣裙是上好的衣料,眉间有一红点,那是灵力穿过头颅的痕迹。

      下术者死了。
      孟鹤回也死了。

      叶逢不信,把林幽揪起来,扇了两巴掌,看到人懵懵懂懂睁眼就一股火气,“废物。”
      刚醒的林幽:...?

      一切仿佛尘埃落定,留下许多的谜团尚未解决。现场最轻松的大概是祁柳,参天的暮云春枯萎落下,他收起剑,正要往外走,就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气息,带着无边的威压兜头压下。

      君临刚要用魔气顶住,被祁不定拉住手。莫语挡着威压,他愣愣地看了一会,迟疑问:“莫语什么时候变成这破烂样子了?”

      破破烂烂,比普通的铁剑还要狼狈几分。唯有那气息,让君临觉得熟悉。

      “过河拆桥。”祁不定喃喃一声,带着阴沉的杀意。

      暮云春倒下,陵墓之上是雪原,随后是阴沉的天。君临和祁不定躲在墓室之外的拐角,只偷偷看着。那些攻击的七阶气息在压下之时,绕过了慕野警惕画出的符箓,绕过了祁柳,带着轻柔而狠厉的杀意直直朝着隔岸观火的祁不定而来。

      冷风顺着破开的洞灌入。
      祁柳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躲在暗处,在看到莫语剑微芒时就知道是他那师弟。

      林幽一觉醒来,一切都变得混乱,旁边的叶逢恨恨盯着那具尸体,而祁不定和祁柳对上,慕野高高挂起,夜梁则是在扒拉地上的珠宝,低声说着:“掉的是哪个蛊虫啊。”

      最让人窒息的不是祁不定和祁柳对上,而是在七阶威压之下,祁不定和云临脸上的面具,一点点褪去。
      这才是孟鹤回的目的。

      “李不灵!”林幽豁出老命,大喊一声,却没办法明着提醒他。一急,风蓦然卷起,朝着祁柳而去。

      祁柳伸手,轻而易举化解了,却没反应过来一道黑影扑上来,林幽把自己的脸踩在脚下,喊着:“祁少宗主!我看到有一只毒虫钻进你的衣服里了!我来帮你…”

      一息之间,莫语破开面前的威压。

      一切寂静下来,只剩下冷风呼呼灌进墓室的声音,落针可闻。慕野靠着墙,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幕,林幽趴在地上,狼狈抬头,祁柳看着属于祁不定的那张脸,以及飞回‘君临’腰间的莫语。

      祁柳少见地露出诧异的神色,一时忘了动作。就连趴在地上的林幽也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乱糟糟的。

      君临低低骂了一句:“疯子。”
      疯子孟鹤回。
      唯恐天下不乱。

      完蛋。

      祁柳第一反应是,祁不定也许真的疯了,不是修为尽失后疯了,而是百年前风光无限时就疯了。在场的有各派子弟,他伸手,翠绿的春意流泻,一刹那,覆盖了整个墓室,张口说出那句话:“不定,过来。”

      他知晓自己对上君临有些吃力,用了传音法器。

      “师父,君临复活,师弟犯下大错,吾恐不敌。”

      君临心骤然冷彻,他目前只有六阶初,而祁不定身体虚弱。身上各种法器加在一起,最多能抵挡七阶修士的三击。他反射性伸手去拦那法器,只是没来得及触碰,就已经消失在阴沉的天空。

      林幽听到“君临”两个字的时候已经呆住。

      云临就是君临。百年前让正道惨胜的七阶魔修。

      他的目光看向“祁不定”。所以,之前在仙林大比,他碰上的人其实是君临?
      所谓的修为尽失,不过是掩藏魔气的伎俩。

      换魂之术的传说脍炙人口,具体记载只有风起经阁有。虽不了解,但此术之名,人尽皆知。

      用来传信的法器比传信玉符快上几倍。

      祁不定平静地再次覆上假面,歪头帮君临也覆上假面,语调平静:“师兄,你大可当做没有看到。你是我师兄,应该知道,君临现在没有威胁了。”
      祁柳语气冷下来:“不定。我再说一次,过来。”

      君临原本还想着,直接杀了墓室中的人,可以阻止消息传出。祁柳警惕,率先用了传信法器,暴露已然成为事实。不过片刻,苍云上那个老妖怪就要出宗了,最好的选择就是逃。

      祁不定死死拉着君临的手:“跟着你回苍云上,然后呢?”
      祁柳哽住。

      君临死路一条,而祁不定也一定没有好下场。
      师父的眼里容不下沙子。

      从暮云春崩塌,到如今,也只有几息时间,他不再多留,运起魔气,带着祁不定从上方的破口飞出,轻而易举破了祁柳的灵力罩。
      祁柳紧随而去。

      林幽依旧趴在原地,方才发生的一切仿若梦境。而慕野慢悠悠走到中心处,看着死去的池晴,伸手,拨开腐烂的树根和藤蔓,将人从骨头中拉出来,森白的头骨从她怀里掉出来,咕噜咕噜滚了一圈,到了叶逢的脚边。

      “我不回宗。”叶逢说。
      夜梁沉默一会,问:“为何?”

      叶逢说:“我娘的事还没有结果。况且我和君临厮混,我待在秋鸣,迟早要害了师父和你们。”

      夜梁为她辩解:“不知者无罪。是君临等人蒙骗你。至于你娘,有些事太过复杂,不如在宗里多多修炼,等修为高了再寻根究源。”
      叶逢退后一步:“不行。”

      君临没往南走,往南走,各大门派齐聚,北部气候严寒,好在人少,修士也少,不会陷入被围攻的棘手场面。祁不定声音很淡:“君临,师父已经出关,我们逃不走的。”

      话音刚落,天空骤然明亮一瞬。
      君临反应迅速,凝聚所有的魔气抵在身前,抵挡迎面而来的灵力。

      气波疯狂散开,从手臂开始,有血肉从骨头上剥离,他闷哼一声,分神用魔气把祁不定包裹起来。

      穿过泛着金光的灵气,他看到阴沉的天空之上,一排雕像般的虚影,高高矗立,随着身前的灵力不断涨大,一个个虚影伸出手掌,丝丝缕缕轻柔的灵力化作杀意,飘扬而来...

      他被逼着踩在雪上,鞋子深陷雪中,已然湿透,他听到双腿发出的骨骼破碎声。

      “君临,百年前作恶多端,不知悔改,仗着我等闭关...”

      耳朵流出血来,他听不清那些人的话,却不妨碍他出声挑衅,含着笑的声音在雪原之上回荡:“什么闭关?!不过是仗着我此刻虚弱!”

      他知晓打不过,储物袋里的法器一堆一堆掏出来,掏空了才回身拉住祁不定,仗着法器抵挡的那几秒时间,化作一道流光,迅速逃走。身后的灵力穷追不舍。
      苍白的雪刺得他眼疼。

      世界一片寂静。
      这样的时刻他经历过无数次,身后是妄图将他置之死地的仇人,第一次,他身边还有其他人。

      冷风席卷,有雪纷扬落下。
      他感受到祁不定的视线,微微扭头,看到祁不定的视线落在他的嘴角。

      那里是他方才支撑不住吐出的血。

      那双眼睛仿若水墨丹青,就算到了此刻,也是平静的,只是背后是雪,一瞧见着雪,他就想到祁不定捧着雪娃娃含着笑看他的样子。

      “莫语。”

      祁不定腰间的莫语飞出来,顿时,结界冲天而起,切断天空和大地,背后的灵力打在结界上。

      “你疯了!”君临伸手要去拿莫语,“莫语会废的!它是你的本命剑,它死,你...”

      祁不定一刻不停,拽着他御风而去,他说:“先不要用魔气,会被发现。”

      君临听不到,却感受到祁不定的虚弱,近乎神魂溃散,他才发觉,方才他能抵挡住七阶的一击,完全是因为祁不定自毁式站在他的背后为他送气。

      雪原之上,雪峰凛然,仿若黑白墨迹。

      没有遮蔽物,只能暂时躲在雪峰的背面。
      他全身都在疼,嘴里的鲜血一股股冒上来,又被他咽下去,他不懂祁不定为何停在此处,他还要逃,却被祁不定抱住,翻身压在雪上,脑袋磕到了岩壁。

      他猛地瞪大眼,一时忘了嘴里的鲜血,祁不定捏着他的后颈,还要撬开他的唇齿。

      祁不定还是平静的。他睁着眼,认真地看着他,没有把他的震惊当回事,继续吻他。从他的眼睛是看不出他的动作有多粗鲁的,疯狂的,要把所有的情绪都融进去。

      “唔...”他反应过来,猛地挣扎起来。

      祁不定被推开,坐在雪上,嘴唇上都是他刚吐的血,看着他。

      他翻身跪在地上疯狂干呕,鲜血吐了一堆,他眼泪都要呕出来了,却还是没把方才祁不定喂的东西吐出来。他呼吸急促,冲上去揪着祁不定衣服,眼眶酸软,哪怕是他,此刻也没忍住骂道:“你疯了吗?!你喂的什么东西?”

      他以为是毒药,或者是修为尽失的药。
      他以为祁不定后悔了。后悔喜欢他了。

      因为祁不定看起来那么平静,也许早就想好怎么把他推出去了。他完全不在意那个吻,都是为了让他吃药,才那么做。

      他早有防备,早就觉得祁不定会放弃他。

      也是,祁不定一个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喜欢他呢?不过是一时兴起玩玩,就算是他的爹娘,那么恩爱,也会举起屠刀。莫语没了,最后的底牌也没了,百年前死了一次,现在后悔了,把他推出去...

      他早就有心理准备,想过祁不定会突然后悔。

      祁不定睁着一双眼睛,只说了两个字:“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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