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一世界 ...
-
自从陈无落向二皇子“投诚”后,身边就多了不少人,大都带着监视他的目的。
“苏贤弟,巧了,又碰见了。”王侍郎笑呵呵的说。模样瞧着倒真有几分欣赏后辈的味道。
如果陈无落没在同一个地方碰见他五次。
“王大人。”陈无落拱手就要行礼。
王侍郎作势去扶,“我与苏贤弟你一见如故,哪用得着这些虚礼。”
陈无落不接他的茬,只是淡淡道,“礼不可废。”
王侍郎笑着称好,受了他这一礼。
陈无落垂下眼,“大人在此处可是等谁?”
王侍郎一愣。接着,他笑道:“二殿下正与陛下商议国事。”
陈无落抬眼,看着他,道:“您不妨直说。”
王侍郎挂在嘴边的笑瞬间僵住。
他敛了笑,目光沉沉道:“苏贤弟是个聪明人,什么不该做什么该做我想你也知道。那我便也直说,前些天你和靖王家的那位世子的小打小闹在京都四处流传,损了皇家颜面。”
“该当何罪?”
陈无落心下觉得好笑。
盗换考卷,窃取状元。砍头的大罪到他口中竟成了小打小闹。
他从前虽为武将,倒也明白文官担任这事马虎不得。现如今,面前这个身居官职外人口中的忠臣想治他的罪!
沉默了一会儿。
陈无落皱眉,惊诧道,“怎会?”他语气变得有些激昂气愤,“必是有心之人在暗中作祟,明日苏某必定让这些市井流言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侍郎狐疑地看了他几眼。
又挂上了那副笑面,“好好好,那本官就等着苏探花的好消息了。”
“……”
翌日一早,陈无落敲响了燕家将军府的大门。
少年人身形单薄,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他在将军府大门前大喊道:
“苏某求见将军。”
四下寂静,无人回应。
“苏某有事求见将军。”他又喊了一遍。
大门还是没有打开。
陈无落停顿了一下。随即又喊了一遍。
他心想,大门他喊一遍不开,那他就喊两遍,两遍不开他就喊三遍,三遍不开那就喊十遍。
里面的人嫌烦都得打开。
也不知陈无落最后到底喊了多少遍。
终于。啪嗒一声。
大门打开。
两个小厮一左一右,低眉顺目,开门的姿势示意陈无落进去。
陈无落信步而走。
大门也随即关上。
两个小厮低着头引他到主院便走了。
陈无落知道,按如今形势,他对上那群垃圾,没有一丝胜算。
朝堂上孤立无援,名声上也是狼藉,更没有什么建树。要是硬碰硬乱来,他的下场只怕不比原身差多少。
他必须找个靠山。
燕将军燕崔就是个很好的选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燕崔和没穿到这个世界前还在当将军的陈无落经历很像。
少年时随父征战,天资卓越,战无不胜。敌人闻之惧怕,国人闻之笑颜。可谓是意气风发。
可是这种荣耀,往往会招来的不是欣赏艳羡,而是嫉妒。
他最后死在了自己人策划的那场暗杀里。
石阶森严,朱漆立柱。
将军府议事堂就是一副这样的景象。
如巨兽脊骨撑起一方威压,日光自雕花格窗斜切而入,映得青砖地面寒光凛凛。
“苏探花找本将,有何图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陈无落一哂。
燕崔人到中年,身子骨依旧硬朗,嗓门大的吓人。他也不整那些文官的虚虚实实,直接开门见山,对着陈无落冷脸道:
“若是想要我辅佐二皇子上位,恕燕某绝不奉陪。”
态度极其恶劣。
但对陈无落来说,能见到燕崔已经算好,他也不奢求对方能对自己有什么好态度。
谁叫他是求人的一方。
陈无落开口:“我想请将军帮我。”
他说的是帮“我”,而不是帮二皇子。
燕崔一愣,神色放松了些,挑眉道:“你与我非亲非故,甚至与我那侄儿有仇。我何故帮你?”
陈无落看向燕崔,眼眸漆黑,慢慢地道:“因为你不帮我,我们最后都会死。”
他这话说的过于直白,燕崔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
燕崔气笑了。
“你莫不是专程跑来我将军府发疯?”
陈无落认真想了想,回答道:“不是。”
他语气诚恳:“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燕崔:“……”一上来就咒他死,是为了找他合作?
饶是燕崔征战四方,什么奇珍异宝名人异士都见过,也被陈无落“求人”的行径给吓了一跳。
“我还是那句话,”燕崔平静道,“我何故帮你?”
“燕将军。”陈无落叹息道,“你可以不帮我,但我们最后都会死。”
“死的也不仅仅是你和我,还有很多牵扯到里面的无辜的人。”
“如此,您知道您何故帮我了吗?”
“……”燕崔道,“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燕将军可以不信,我也不强求。至于凭什么,我也不知道。”陈无落道。
燕崔:“……”
这是在叫他爱信不信吧,好不要脸一臭小子。燕崔心想。
燕崔:“行。”
“如果将军不听……”
陈无落本想再劝,却没想到燕崔同意了。
陈无落惊讶地看向他。
燕崔倒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我又不是打仗打傻了。如今朝中局势复杂,多方势力交相缠斗。我这个手握虎符的,怎么可能逃得过?”
燕崔自嘲地笑了一声。
“但是我这人吧,又只想好好打仗,我不站队,但是我有虎符。我的下场必然凄惨。”
很久很久以前。燕崔还是个意气风发少年郎,唯一的愿望就是死在战场上或者死在繁华里。
可是他后来从少年到了中年,身上伤疤数不胜数,也让他明白这个愿望对如今手握重兵的他来说有多么艰难。
他一开始是恨的。最后却不再恨了。
只有他死了,他手下的那群兵才能活。
陈无落算是反应过来了。
燕崔根本没打算拒绝他。
燕崔从一开始,就等着他自己上钩。
陈无落:“……”
脸皮真厚。
良久。
陈无落又道:“将军如此识大体之人,怎会有靖安世子那样的侄儿?”
燕崔笑了笑,也不掩饰,直说道:“那又不是我亲侄儿。”
陈无落若有所思,他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离开将军府的最后一刻,陈无落请燕崔帮忙处理那些真假状元的流言,顺便带走了一柄银白色小剑。
剑边闪烁着银色流光,剑面在阳光底下射映出一道绛虹。
美则美矣,但暗藏杀机。
*
清晨。
卯时宫漏滴尽,晨雾未散。檐角脊兽凝着白霜,小太监捧药疾行而过,袖口洇出星点褐渍。
“来人啊!五殿下落水了!”
“快来人啊——”
众人瞬时乱成了一锅粥。
原本,陈无落是想入宫好好和那位王侍郎谈清楚,结果没想到一来就碰见了这么个事儿。
皇子落水这么大的事,没有一个人去通报,也没有一个人下水去救人,说里面没有蹊跷陈无落是不信的。
光是嘴上喊喊不做行动。
这是要这位五殿下的命啊。
水其实不深,但耐不住皇子年纪尚小。
沿岸有个亭子,只要他再用些力就能自己爬上去。
可是。
陈无落瞧见快自己爬上来的五皇子,被人“不小心”又踢了下去。
陈无落皱眉。
他得想办法去救五皇子。
按照阿一说的,五皇子是二皇子和伪主角联合将他弄死在了一个大雪天,可现在晴光朗朗怎么也不像快要下雪的样子。
只能证明。
想要五皇子死的,不止他们。
可五皇子一个冷宫出生,过的甚至不如宫妃身边受宠的奴婢,除了那两个人,还有谁会想害他?
不对。
不对。
陈无落紧皱着眉,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