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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莺儿和孤鸿子的这一场比试,虽说没有分出胜负,却莫名其妙的闹得沸沸扬扬,莺儿所到之处,同门师姐妹们莫不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特别是大师姐净空,午膳的时候狠狠地剜了莺儿几眼。
      风陵师太虽然当时责备了莺儿几句,实则内心欢喜得很,于是用了午膳便将莺儿叫到了自己禅房中。
      “莺儿,你掩了门,我有话与你说。”风陵师太盘膝坐在榻上,正闭幕定神,青铜镂空的薰炉里冉冉冒着阵阵幽香。
      莺儿小心翼翼地关了门,走近了风陵师太,刚要行礼只听她说道:“礼数就免了,莺儿你坐,为师有话要说。”
      风陵师太向来喜清幽,与弟子们言语甚少,近些年来收的弟子,多是孤鸿子和净空代为教授,甚至许多新进弟子连风陵师太的尊容都不曾有幸见到,更不要说被单独召唤到禅房中。也正是因为如此,自莺儿进了这禅房,心就开始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生怕是为了今早的事儿责骂自己,哪里还敢坐!
      “师父,莺儿给您问安了。”莺儿尽量平复了语调说,心里却在不停的思索着怎么样给师父一个好的说辞,“今早,我与大师兄只是开了个玩笑,莺儿心里敬爱大师兄,怎么会用那种卑劣的手段呢?”
      风陵师太慈祥的笑着,却并不理会莺儿在说些什么,径自起身走到书桌边,转动了一下微染尘埃的烛台,只听见吱呀一声,地板上竟开启了一块方板。风陵师太弯下腰从那暗格子里取出了一个黄色锦缎的包裹,招手让莺儿过来。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下山找你的亲生父母吗?这儿是峨眉剑法、掌法、拳法,以及峨眉九阳神功的心法口诀,为师给你一个月时间,”风陵师太顿了顿,将那个黄色锦缎的包裹放到了莺儿手中接着说,“一个月之后,你若胜得过我峨眉数千弟子,我便许下山你一年时间。”
      “真的吗?”莺儿见风陵师太终于答应了自己多年的请求,转瞬间笑靥如花,忘却了方才的忧虑。
      “嗯。”风陵师太微微点了点头,又说道,“一个月后,你若胜得过所有弟子,为师便给你一年时间寻访你的亲生父母。但是,你要答应师父一件事。”风陵师太说着,不禁握住了莺儿的手。
      莺儿受宠若惊也来不及多想,当即便答应了。
      “一年之后,无论你是否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也无论你是否还愿意回峨眉,你都必须回来见为师。”风陵师太说着,握着莺儿的手竟微微有些颤抖,神情也十分复杂。
      只因莺儿此刻神力全都集中于思考如何寻得自己的生身父母,对风陵师太的这细微异常毫无察觉,心下还兀自疑惑,我不回峨眉还去得了那里?
      “自明日起,你便搬到大坪峰峰顶的那座小宅院去,那里清静益于你练功。”风陵师太终于放开了莺儿的手,又盘膝坐到了榻上,闭目静修,“饮食起居,我自会安排。你先下去准备吧。”
      莺儿见风陵师太静坐清修,也不敢打扰,将包裹塞到了怀里,便带上门出去了。
      风陵师太听得莺儿出去了,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片刻不得安宁:我年事已高时日无多,这峨眉派的掌门之位长久以来没有合适人选,净空是大师姐,武功确实不弱,却怎的性格乖戾,常是言不由衷,正气不足。静心却是过于柔弱了,净仪倒是刚毅,处事方面却又不懂灵活变通,剩下的那些,哎……孤鸿子倒是个不错的人选,无奈当年师父令我立下誓言,决计不讲这掌门之位传于男子,我又岂可有悖师命?更何况,以我多年观察所见,他终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只有这莺儿,虽说现在功力不如几位师姐,江湖道义也不甚明了,但只要加以时日,必定胜于他人。
      我若再送她几本经书,让她好好研读研读,必定会有所领会,武功、修为皆会更上一层楼。
      风陵师太回忆起有关莺儿的种种,越发觉得她是目前最好的人选,终于笑了一笑,潜心入定。
      莺儿怀中紧抱着那几本心法口诀,出了风陵师太的门就不停的思索着,往日大师兄教我武艺还算尽心尽力,但那个净空大师姐却总是不怎么情愿,生怕有朝一日我胜了她一般,这下可好了,师父亲自将心法口诀送给了我,我可得好好珍惜,定要胜了她才是!想到此处,莺儿嘴角不禁扬起一抹轻笑。
      “莺儿!”孤鸿子一直躲在风陵师太禅房外面的紫藤花下,见莺儿终于从房中出来,焦急地喊了她一声,“师父没有责备你吧?”他关切的看着莺儿,仔仔细细打量着莺儿的全身上下,生怕那里有个损伤。
      “大师兄,我没事儿。”莺儿回答,心里想着要不要告诉师兄,师父授于自己峨眉所有武功心法之事。
      “嗯,那就好。一会儿,我陪你练剑吧。”孤鸿子嘴角微扬,眼神温和地望着莺儿说,左手无意识的抬起抚摸了一下莺儿鬓角的青丝。
      又是这个样子,自己已经不是当初懵懂无知的女孩儿了,师兄也不知避嫌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莺儿发觉自己越来越不喜欢这个亲昵的动作了。莺儿无奈地嘟了一下嘴,旋即脸若愁云地说:“师父虽然没有责骂我,但是也说,既然我犯了错误,就应该受到惩罚。”
      “惩罚?”孤鸿子只道莺儿嘟嘴是因为要受师父惩罚的缘故,却不知是因为自己那个无意思的动作让莺儿心生厌恶了。
      “嗯,”莺儿低了头,眼眶湿润似乎眼泪都快出来,“师父罚我去大坪峰面壁思过去,要一个月呢!”武功心法的事儿,还是先不要和大师兄说得好,师父若想让大家都知道,自会在早课时言明,然而师父既然单独唤我,自是不想让旁人知道了。
      “大坪峰?面壁思过?”孤鸿子不禁加重了音量反问道。
      “嗯,明日就过去。”莺儿说着,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师兄,我要回房收拾东西了。”
      “莺儿!你等一下,”孤鸿子听莺儿说风陵师太罚其去大坪峰面壁思过一个月,心里一时间还有些难以接受。他心中自然明白,面壁思过,是决计不能与外人相见,更不要说谈心论剑了,只是这十年来,日夜与莺儿相处,除却几次奉师命下山办事之外,还不曾有过如此长时间的分离。眼见莺儿要回房去,孤鸿子霎时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有任由臂伸出停驻在半空中。山风轻袭,袖带翻飞,也正如此刻孤鸿子的心境,被莺儿这几句话拨撩得难以平静。
      “师兄,莺儿心里明白,莺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莺儿见孤鸿子颜色如此,也只想他是因为自己被罚所以心里不忍,柔声安慰了几句。
      谁知孤鸿子听莺儿说她心里明白,脑子一热便以为莺儿是早已明白多年来自己对她的倾心之许,慌乱间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收回了手臂痴痴的望着莺儿的背影,直到莺儿进了房间。
      大坪峰虽不是峨眉最高的山峰,但是山势险峻,孤峰凌空,仅有东、北两侧各一条十分陡峭的山路可供山下,若真是于此处闭关修炼,确实是鲜有人至。
      莺儿背了包袱,在孤鸿子的陪同下,正从背面向大坪峰山顶攀岩,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新来的俗家女弟子,名字叫做阮惜云,十五六岁的年纪,白皙的皮肤,小巧的五官,鼻翼上一颗小雀斑。因她刚来峨眉不久,甚至好奇,每至一处就不停的问东问西,使得这一路上孤鸿子也没能与莺儿说上几句心里话。
      等行至大坪峰那座山间宅院,已是未时,三人放下行李,也来不及欣赏这四周的景色,只因这宅院长久无人居住,满是尘埃蛛网,于是便匆匆打扫了起来。
      眼见日近西山,莺儿抢过孤鸿子手中的扫把说:“师兄,天色不早了,你还是赶快下山吧。”
      孤鸿子也心知这么晚了还留在这里对莺儿清誉有损,但是心里挣扎了许久,都不知该如何道别,此刻见莺儿提起,也不便拒绝,只是嘴上应着,脚下却不移动分毫。
      “你若再不回去,被大师姐撞见了,下次见了我,又该骂我纠缠师兄,不懂礼节了。”莺儿放下扫把,拉着孤鸿子的衣袖将他拽到了门外。
      “莺儿,这一个月你可要勤加练习武艺,不可荒废时光啊。”孤鸿子站在山道边,又踟蹰了。
      “我知道了,师兄。等我下山了,我们再比试!”莺儿笑着说,信心满满的样子,我有这么多的心法口诀,如若我勤加练习,一个月之后,定不会再输于你了!
      孤鸿子的嘴角又抿动了几下,似乎言犹未尽,却又不知该不该说。
      莺儿终于无法忍受这缠绵的告别了,伸手推了一下孤鸿子的身子道:“师兄!你再不下山,月亮都上山了!”
      孤鸿子抬眼看着这寂寥的天空,轻声叹息,甩着衣袖大步下山去了。
      莺儿望着山道上孤鸿子清癯的身影,有一点点失落,但还是觉得终于可以躲开他的庇佑一段时间了,也不知师兄年纪渐长,还是自己越来越叛逆了,莺儿总觉得师兄越来越婆婆妈妈了。
      这一座宅院甚小,只有两间禅房一个小厨房,小厨房里有些陈年旧米,倒还是可以食用。
      入夜,阮惜云在厨房煮了些米,两人就着青菜吃了不少。这阮惜云本是农家女儿,只是父母皆被鞑子掳了去,自己无处安身才上了峨眉山,因此做这些煮饭烧水之类的活计,拈来便是十分顺手。
      用完晚饭,洗好碗筷,莺儿便回了自己房间,点了灯烛仔细翻阅那几本心法秘笈,正看得入神时,却听见笃笃的敲门声。
      “师姐,你快开门。”阮惜云的声音微微颤抖。
      莺儿起身刚要开门,却又折了回来,将桌几上的秘笈收好放到了被褥底下,这才开了房门。
      “怎么了?惜云。”莺儿见她脸上细密的汗滴,将她拉到了房中问道。
      “师姐,我怕,我不敢一个人睡。”阮惜云说着,不禁趴在莺儿肩头嘤嘤地哭了起来。原来,阮惜云是穷苦人家,家里只有两间房,那里分你的、我的,一直以来都是一家人住在一个房间里,待到了峨眉,又是新进弟子,也是与众多师姐妹共住一间。却没想到上了这大坪峰,却要她自己独睡?又听得窗外山风呼号,树林呜咽,心里不住的害怕,翻来覆去睡不着。
      “惜云不怕,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习惯了便好了。不如……”莺儿抚摸着阮惜云的肩,轻声安慰道,本来莺儿想着让她与自己同睡,但是忽然想到那几本峨眉心法秘笈,心里总是不大放心。
      “师姐,你就让我和你一起睡吧?”阮惜云抬起哭红的双眼望着莺儿,泪水涟涟,想到了同样的办法。
      “这……”莺儿犹豫了一下,却还是答应了,“好吧,你这就去搬了你的被褥来吧。”
      “嗯。”阮惜云见莺儿答应了,便也不再哭了,擦了脸上的泪珠,破涕为笑。
      不消片刻,阮惜云便抱了被褥进来了,她倒是熟练得很,爬上床便将自己和莺儿的被褥一同铺好,不客气地说了句“我先睡了”,躺下一会儿就睡着了。
      莺儿将藏在被褥下的秘笈又往里面塞了塞,这才吹了灯躺了下。这床本就不大,莺儿向来又习惯一个人睡,忽然床上多了一个人,莺儿总觉得不是舒服,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若每天晚上都和我睡在一起,我哪里有机会研习秘笈呢?莺儿闭着眼冥思着,若是告诉她,她定会埋怨师父偏心;若是不告诉她,我总得想个法子呢。
      莺儿想着,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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