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与谁同》寒江雪月

15、按时赴约

　　回到太后的寝宫，太后还在午睡，我捂着狂跳的心，脱去斗篷乖乖地站在秋容的身边，秋容轻声对我说，“怎么出去这么久？”我接近耳语地回答她，“梅园的梅花开了，寒月多玩了一会儿，秋容，明天你也去赏梅吧！”“算了吧，太后这几天心情不好，我们还是小心一点，明天你也不要出去了，好好待在宫里。”听秋容这么说，我也明白偷溜出去的严重性，可是我和李冲已经约好了，明天我不能爽约。

　　明天，我还是要找机会溜出去，否则以李冲的性格，我不出现，他还会一直等下去，这样寒冷的冬季，李冲的手又会冻伤了，也许因为自己是一个善良心软的人，碰到需要帮助怜惜的人，我就会不遗余力地发自内心地想去爱护他们、温暖他们。特别是李冲，我钦佩他洁身自好的品格，在心中我更想去帮助他，虽然力卑人微，但我会尽我所能去帮助他。

　　晚上回到房间，我迫不及待地翻出自己所有的衣物，在里面找寻着能够做手套的材料，最后我选中了一件白色棉质的内衣，这种棉布吸水透热性好，适合做里料。李冲的斗篷是黑色的，我决定面料选用黑色的，这样和他的斗篷色彩协调，我又将自己斗篷拆开，取出一些皮毛，秋容已梳洗完，躺在床上看着我忙碌着，“寒月，你不睡觉在忙什么？你把斗篷拆了，明天穿什么？”“秋容，你先睡吧，我做点东西，斗篷一会儿我再缝上。”秋容怀疑地看着我，“你到底做什么？”“哎呀，你睡吧！我做副手套。”“手套…那是什么？”我头也不抬的回答她，“明天早上你就知道了。”秋容睁着好奇地眼睛看了一会儿，最后终于支撑不住，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我就着微弱的烛光，一针一线细致工整地缝制着手套。在现代，每到冬季，我会为女儿、老公编织御寒的手套和毛衣，但在北魏却没有毛线，唉，不对啊，尚工局因该有，他们负责裁缝织造、绘帛、织染，那里应该有类似于现代的毛线，明天抽空去尚工局看看，如果有我会为李冲再编织一副毛线手套，嗯，还有太上皇、小皇上、秋容、碧荷、春柳…，我心里一暖，没想到我来这里一个多月了，让我牵挂的人也多了起来，高傲有气节的李冲；孤单有作为的太上皇；幼小可怜的小皇上；情同姐妹的秋容、碧荷、春柳，他们都已成为我在北魏的牵挂了。

　　这是穿越而来的一个多月里，心中第一次感到幸福和责任。人活着就应该有牵挂，有了牵挂就会有责任，有了责任，人活着才有意义。

　　夜深了，床上的秋容香香地酣睡着，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着桌上的半成品，现在我还需要一段毛领，这还得牺牲自己的斗篷，我站起身来到床边，拿起斗篷，虽然我斗篷上的毛领不是珍贵的貂领，但也是白色的狐领。白狐是很少见的，想必寒月的家世也不一般，我拆下狐领，剪下一小条，将剩下的大半条仍然缝在自己的斗篷上，我利用裁下的那一小条缝在手套的袖口处，这样既可以增加保暖性,还能起到美观的作用。

　　天微微泛亮了，手套终于大功告成了！我欣慰地站起身，活动活动坐麻的双腿，吹灭了案几上的蜡烛，室外有了脚步声，宫女们陆续起来了。

　　我走出房间去厨房打回些热水，梳洗一下，人精神了很多，秋容还在酣睡，我拍着秋容的脸，叫她起床，秋容睁开眼睛，看到我已梳洗完毕，腾地一下坐起，我微笑着对她说，“秋容，不用着急，时辰还早。”秋容一边穿衣一边问我，“你怎么起这么早？你不会一夜没睡吧？你的那个什么…手套做好了吗？”我从案几上拿起那副手套递给秋容，“看看，这就是手套，我的手工女红怎么样？”秋容接过去，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端详着。

　　我拿过一只示范性地戴在我的手上，秋容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她也学着我的样子，把另一只戴在自己的手上，“嗯，寒月，真的很暖和。”我骄傲地看着秋容，“是吧，我打算为你、碧荷、春柳一人做一副，这样我们在室外就不会冻手了。”秋容抬起头看着我，“这…是给谁做的？不会是你自己吧？”我直截了当地回答她，“李大人”“李大人？”“对呀”秋容靠近我，“寒月，你和李大人不要走得过近，你知道太后喜欢李大人，李大人现在又拒绝了太后，你们走得过近，会惹来杀身大祸的。”

　　我拍了拍秋容的肩，“唉！想到哪儿去了，我只是看李大人的手冻伤了，我才会做手套送给他，放心了，我们之间没什么，今天我把这副手套送给他以后，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我不会单独见他。”“今天你还要出去？”“是啊，我得把手套送给他，况且我和李大人已经约好了，我不按时赴约，李大人会一直等，你不是喜欢李大人吗？你忍心让李大人在外面冻着？”秋容的脸红了“去，为什么把我扯上？不过，今天你一定要快去快回，不要像昨天一样回来的那么晚。”我马上点头同意，“嗯，知道了，见到李大人，把这个交给他，我马上回来。”“好吧！”秋容终于点头同意了。

　　我们吃过早饭，就去太后的寝宫侍奉太后起床，太后依然板着那张俏脸，朝堂之上，大臣们也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会惹怒了这位太后，好在太后公私分明，处理起政事来依然有条不紊，一丝不苟，殿下的李冲也一如往常，既不怯懦也不张扬，依然玉树临风般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只不过他的目光更多地掠过太后落到我的身上，因为担心李冲的手，我也频繁地望向他，不经意间两人的目光交接，竟然默契地会心一笑，不知为什么，自己的内心一瞬间充满了柔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仿佛很久以前我们就曾这么熟络。

　　下午太后准时午睡，我们站在外间候着，过了一会儿，旁边的秋容用胳膊碰了我一下，给了我一个可以走了的眼神，我拿起斗篷，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御花园门前，李冲早已等候在那里，早上，朝堂之上望向寒月时，自己的心竟然在加速！现在等在这里，他的内心也是慌乱的，这是二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望着苍茫辽阔的天际，找寻着答案…当他转过身时，寒月已来到他的近前，“李大人，你早到了。”李冲强按下纷乱的心，打着招呼，“寒月姑娘”“大人，你的手怎么样了？”李冲听到寒月还在关心自己的手，刚平静下的心又狂跳起来，只能低下头掩饰道，“没什么，好了。”“是吗？大人把手伸出来，寒月看看。”不知为什么，我竟提出这样暧昧的要求，李冲倒听话地伸出那只纤长的手，我心无芥蒂地伸出手握住李冲纤长的手，看向小手指处，那里已经红肿起来。小时候，因为家里贫困，上学离学校路途较远，每年的冬季，我的手都会冻伤，那种又痛又痒的感觉，至今依然记忆犹新。“大人，都肿了，你怎么会说好了？大人一会儿去太医院，要点甘草，晚上让尊夫人熬些热水，用甘草水擦洗对冻伤是很有效的，大人还要注意不要碰破手指的皮肤，破了会感染的，到时候更麻烦！”

　　李冲的手在微微颤抖，我抬起头，李冲的脸已绯红了，我意识到这是在古代，自己这样做，十分的不合礼教。我连忙放开自己的手，李冲收回手，看到这种情形，我只想速战速决，我伸手入怀将怀中的手套拿出来，递到李冲的面前，“大人，这是寒月为你做的手套，以后大人戴着它，你的手就不会再被冻伤了。”李冲接过去，拿在手中端详着，我微笑地对李冲说，“怎么样？寒月的女红还可以吧？”我拿过一只手套，“大人把手伸出来”李冲伸出一只手，我把手套戴在李冲的手上，手套大小正好合适，我露出欣慰的笑，我看着现代的手套戴在古人的手上，还真有点不伦不类。

　　李冲动了动手指，“寒月，谢谢你，真的很暖和，有了它，我的手以后不会再冻伤了！”“李大人，你喜欢就好。以后，寒月还会为你编织一副手套，会比这个薄一些，大人戴起来做事会更方便。”“寒月姑娘，李冲很惭愧，没什么珍贵的东西送给你。”说着他摘下手套，将手探向自己的怀里，“我有一只家母留下的碧玉簪，今天我想送给寒月姑娘，它不值什么钱，但李冲想送给寒月姑娘。”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碧玉簪，递给我，我连连摆手，“这不行，你母亲的遗物，寒月怎么会收？你还是送给你的夫人吧！”我连连后退着，拒绝着，李冲有些着急了，“寒月姑娘是嫌它不值几个钱吗？”我解释着，“大人，你误会了，这支簪子是你母亲留下的，我想她老人家是希望留给你的夫人和女儿，大人怎么将它送给外人呢，不行，寒月坚决不能收！”

　　李冲望向我的耳环，“你不觉得这支簪子很配你的耳环吗？”我接过那支簪子，那是碧玉做的簪子，簪头是一朵梅花，而我耳上是一对碧玉的耳坠，两者倒是很相配，但这是李冲母亲的遗物。“大人，这是你的传家之物，寒月怎么能收？”“收下吧，我家的传家之物是一个玉佩，不是这支玉簪，所以放心的收下吧，况且这支簪子很适合你！”“大人…”“好了，我都收下你的手套了，你也收下簪子吧！”盛情难却，我只好收下。“好吧！我收下。”李冲看我收下簪子，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大人，寒月回去了，大人也回去吧！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