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与谁同》寒江雪月

16、惺惺相惜

　　在御花园门前将手套交给李冲后，我履行着向秋容所做的保证，在每天太后午睡时，我都会安静地随秋容、碧荷、春柳候在外间，我收起了一颗往外跑的心，本本分分地做起了小宫女。

　　在一次去尚工局交代太后所需之物时，在那里，我发现了类似于现代的毛线，我向负责人要了一些，晚上我自己利用筷子做了一副织针，秋容跟在我的身后，好奇地看我忙碌着，当我用筷子做成的织针开始编织时，秋容的下巴已惊讶的快掉到地上了，“寒月，这又是在干什么？”我笑着看着这个小姑娘，她惊讶的表情让我想起了时空相隔的女儿。

　　记得女儿小的时候，每当我编织时，她都会安静的坐在我身边好奇地盯着我的手，她奇怪，一副像吃饭时用的筷子一样的东西，在妈妈的手中会把一团毛线变成她身上美丽的衣服，想到远隔时空的女儿，思念哀伤涌上心头。这一生，不知还能不能见到可爱的女儿了，不知不觉，眼泪已如泉水般涌出，扑簌簌落了下来。秋容见我转眼之间落下泪来，慌忙掏出手帕，“怎么了？寒月，我也没说什么令你伤心的话呀？”

　　我接过手巾擦掉脸上的泪珠，“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小时候的一个邻人。”秋容很奇怪，“只是一个邻人，你哭什么？”我不能告诉她，我想起了女儿，我只能扯谎，“这是小时候，我家的那个邻人教我的，她对我很好，所以想起她，我才会哭！”“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她会的这些东西，我们都不会？”面对秋容的质疑，我怎么可能告诉她，我是千年以后的人，只好继续扯谎，“她来自异域。”“哦，是西域人吗？”“嗯……是的，她是一位西域女人！”“啊，西域人带来的东西都很奇怪，西域人长得也奇怪，他们的眼睛有的是蓝色的，头发还是金色蜷曲的。”

　　北魏时期，都城平城与西域各国贸易往来频繁，那些西域人带来香料、珠宝及琉璃制品，使各地的奇珍异货源源输入北魏，丰富了北魏社会的经济生活，也促进了北魏经济的繁荣。而中原的绢帛、丝、茶叶、铁器等也源源输入周围地区，这对中外经济文化交流的加强，地区之间的友好相处，无疑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

　　几天后，当一团团毛线在我手中变成一只只手套时，秋容眼里放射出异样的光芒，“寒月，我们在一起四年了，怎么从没听你说过，你会这些？”“以前年龄小贪玩，不会想到去为别人做些什么，现在，我长大了学会关心爱护别人了，这样不好吗？”“好是好，但我觉得，你的变化太大了。你不是忘记了一切吗？怎么还会记得这些？”我没想到秋容会把这些联系起来，我都忘记了自己失忆的说法。看来谎言就是谎言，说过的谎话有时自己都会忘记。

　　面对秋容的提问，我只好继续扯谎，“嗯，我在慢慢恢复，也许有些事情，我永远也不会想起，也许有些事情，明天早晨睁开眼睛时，我就会想起。”秋容打着哈欠，“你真是个怪人！我不和你说了，我要睡觉了，我发现你越来越难懂了，你不睡啊？”“我把这只织完。”秋容躺到自己床上，闭着眼睛呢喃着，“早点睡吧！”“好，你先睡吧！”不久，便传来秋容香甜的鼾声，我暗自笑了笑，真是个孩子，而我的孩子呢？她还好吗？

　　今天，我将熬了几夜织好的手套，交给了在宫门外等候太后招唤的秋容、碧荷、春柳，她们既好奇又惊喜地在我的示范下戴上手套，春柳小声赞叹道，“寒月，好暖和啊！寒月，谢谢你！”看着她们欣喜的表情，我很高兴，能为她们做一些事情，我真的从内心感到高兴。

　　我的怀中还有一副手套，那是送给李冲的，希望今天有机会送给他。现在李冲还是尽量躲避着太后，而我在躲避着李冲。我怕过多的和他接触，自己会由钦佩转而爱慕，就像秋容所说，李冲这么优秀的男人有谁会不喜欢他？是的，我怕过多的接触，自己会不由自主地喜欢甚至爱上他！

　　我只是北魏的一个过客，我不属于这里，当然也不会属于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他们自己既定的故事，我不是他们故事里的人物，充其量我也只是一个观众，我还是乖乖的做一个小宫女吧！只是希望自己很快就能回到现代去，这里只是我的暂住地。

　　朝堂之上，我乖乖地站在太后的身边，殿下的李冲依然是黑色的斗篷，我还是忍不住匆匆地扫了他一眼，便连忙收回自己的视线，但心中惦记他的手伤，忍不住扫向他的手，李冲的手被袍袖遮盖着，看不见。我懊恼地收回视线，坚持着直到散朝，再也没看李冲一眼。

　　巧的是太后早膳后，命令我和秋容去秘书院找一些书籍。走在去秘书院的路上，心潮澎湃。虽然知道自己和李冲之间不会有什么结果，但内心还是渴望见到他。我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被他所吸引？是博学？是俊美？还是相通的地方多？一路上我情绪低沉，秋容频频望向我。“怎么了？不舒服吗？为什么这么严肃？”我叹口气，“没什么。”“你不是有东西送给李大人么？这么好的机会，你还不高兴！”我很惊讶“你怎么知道？”秋容笑了，“寒月，我们同住一个房间，那手套，你织了几副，我还不知道？你还有三副没送出去，我想不会少了李大人的！”心中赞叹秋容的细心“是，有李大人的。”“一会儿，我去找太后需要的书籍，你直接去找李大人吧，我们两个分开行动。”我停下脚步看着秋容，“秋容，我和李大人……”“好了，不要说了。每天朝堂之上，李大人的那双眼睛瞄你的时候多，难道你没发现吗？我知道，这一段时间你都在躲避李大人，但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你还是找李大人谈一谈，把事情解决了，不要留下隐患！”秋容的一番话让我震惊，我一直把她当做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没想到秋容小小年纪观察考虑问题这么的透彻。“秋容，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到了秘书院，秋容去找书，我则直接来到李冲的房门口，侍卫依然为我打开房门，室内，李冲仍旧伏案写着什么。他总是这么敬业，每次来他都在工作。我关上了房门，缓步来到案几前，静静地看着工作中的李冲。过了半晌，李冲蓦然抬起头，“寒月姑娘，你怎么来了？”“李大人，我给你送手套来了。”我从怀里掏出那副黑色的毛线手套，“试一试，这副薄而暖。”李冲接过来戴在手上，“寒月，你可真了不起！嗯，很舒服。寒月，谢谢！谢谢……”李冲连声说着谢谢，“大人满意就好了，李大人，你的手怎么样了？你用甘草水擦洗了么？”李冲抬起手，我看向冻伤处，那里红肿消退了，恢复了往日的白皙，我放心地笑了一下，“大人，你的手好了，寒月就放心了，寒月走了！”李冲眼里闪过一丝不舍，虽然我很想和他呆在一起，但理智让我决然地转过身，走出房门，李冲跟了出来，我向他告别，“大人，你回去吧！”我向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我站在秘书院的台阶上等着秋容，强劲的西北风呼呼地刮着，我裹紧斗篷，眼神迷茫地望向灰蒙蒙的天边。天阴沉沉的，不一会儿，大朵大朵的雪花飘落下来。我仰起脸看向天空，漫天的雪花飞舞着。我转过身看向秘书院，秋容还没有出来，但回眸的霎那我却看见了李冲，他站在我身后的不远处。当他发现我回眸时，缓步走了过来。不知为什么，看着渐行渐近的李冲，我的心跳不禁加快，我不能让李冲发现我对他的一丝好感，现在李冲对于太后的爱恋已够他烦恼的了，我不能再徒增他的烦恼了。当李冲来到我的身边时，我转过身微笑地望着他，“李大人，你这是要去哪儿？”李冲眼神柔柔地望着我，“为什么还站在这里？”我故作轻松地一笑，“大人，我在等秋容，她去为太后找一些书册。”“哦，这么大的风雪，寒月，你还是进室内等吧！”“大人，不用了，我怕秋容出来找不到我，大人，你快回去吧！”我看到秋容走了过来，“大人，快回去吧！秋容回来了，我们也要回太后寝宫了！”秋容见到李冲躬身行礼，“李大人”李冲稍微点了下头，转过身回秘书院了。

　　秋容看向我，我长舒一口气“放心，我还是那个小宫女，他还是那个李大人，我们之间永远都是这样的关系！”秋容拍了拍我的肩，我微笑着接过秋容手中的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