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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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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徐晋州被白日发现所扰,心思烦乱,竟不知不觉地敲响了“李小花”的房门。
门内有人不悦道:“有事?”
徐晋州一见开门的人就惊道:“语阑,你怎么在这里?”
宋谷风反问:“小花的房间,我怎么来不得?”
“你、你们……”徐晋州结结巴巴,不知道自己是撞上了什么还是没撞上什么,恰好秦语阑露了脸,把他一把拉进房间:“你来得正好,我们正说白天那些东西。”
徐晋州喉咙间微微发涩,咽了咽口水。
难道她们要去告发徐家,或者……和我绝交?
“你们说吧。”徐晋州含泪,“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传出去,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还手的。”
“确实不能说出去。”秦语阑肃容说完这句,又变成平常语气问道,“什么从此陌路?”
“别理他。”说话的是宋谷风,“等到结果出来了再论这些。”
徐晋州呆呆道:“什么结果?”
秦语阑:“那些喂金燕的虫卵,到底是不是画皮魔的虫卵。”
徐晋州:“可、可那些紫雾不是把虫卵都杀死了吗?”
宋谷风:“你是如何带出来的?”
“用这个装呀,你叠的纸人。”秦语阑拿出符纸叠成的守卫,小心翼翼拆开,里面果然有一簇白色的卵。
宋谷风挑眉:“所以你是在换上那身特殊装备的时候拿掉的,没了我的纸法伪装,你又用的什么办法呢?”
“咳咳,山人自有妙计。”秦语阑转移话题,“我这里准备好了,你那边呢,不会就两手空空的来了吧?”
秦语阑准备“赃物”,宋谷风自然要准备代替人的东西,他轻哼一声,手心一张符纸闪过,变戏法般跳出一只麻雀:“刚刚捉的。”
给麻雀喂过虫卵,三人就开始等待它的反应。
一等就是一夜。
徐晋州见状心跳回落,小麻雀还活着,说明虫卵与妖魔无关,真是太好了!
秦语阑已经拿镜子照过,当时吃了一惊,因为这东西并无魔气,只是纯然无害的饵料,和之前的预料可谓截然相反,但她仍然想要多加验证。
麻雀依然活蹦乱跳。
那么,之前从半空中跌落到地上,抽搐不止的金燕又是怎么回事呢?
并无魔气……
秦语阑仍在苦思,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管事的话从隔壁模糊地透来:“珍姑娘什么时候启程?”
秦语珍:“我去隔壁叫语阑和晋州,等下一起回去。”
三人一眼对视,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慌失措,等人来的这短短片刻,估计是他们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宋谷风毫不犹豫地跳窗,徐晋州跟着笨拙地往外爬,留下的秦语阑和麻雀面面相觑。
“他们好像做贼,你说呢?”
麻雀只是无辜地用黑色豆眼看她,看得秦语阑心生愧疚,毕竟方才还拿它的命来尝试,可还不能放它走。
“总觉得结果不太对,那些卵不可能这么简单,或许有什么隐患。”不然为什么要专门隔离,为什么进出者都严密地防护。
秦语阑收下剩余的卵,把麻雀藏在袖子里,转身开了门。
……
车架内,秦语珍神色郁郁。
徐晋州被支使去了另一间车厢,秦语阑见在场都是知情人,便问道:“语珍这回见到那个养燕人了吗,怎么这么不开心,是他胡言乱语惹你不快了吗?”
“他……没有说什么。”秦语珍低下头。
秦语阑:“没有说什么?可你为什么见到人以后不开心呢?”
“因为他是哑巴,说不了话。”秦语珍拿出手帕,轻轻按在额角。那人隽秀挺拔的身影还在脑海里徘徊,她也为那个出尘的影子念念不忘,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可为什么他却不能说话。她明明已经不在意他低微的身份了,他却连一个健全的身体都没有。
罢了,就当做一场破碎的遗梦。
她已经失去秦家的尊荣,不能再失去徐家的青睐。
秦语阑刚要安慰,就听她道:“语阑,你那份地契银票都在我手头上,秦家的其它生意和暗线,许多被其它地方赶来的旁支分走了,我也保不住。”秦语珍落寞地说道,“回去以后我把你的给你。”
宋谷风点了点头。
秦语阑却心生疑窦,怎么突然说起这些?如此急匆匆的划分遗产,就仿佛已经做下什么重要的决定一样。
秦语阑想了想,开口:“三小姐。”
秦语珍抬起头。
“我虽是二小姐的丫鬟,可与三小姐也算是共历险,虽然身份有别,可私心里已经把你当做朋友。如今我修为勉强能看,如果友人遇到什么麻烦事,我自然会尽力相帮。如果三小姐不愿与我为友,也可以当做雇佣,事后随意给些银钱便好。”
“多谢小花姑娘,不过我如今并无什么事。”秦语珍有些意外能听见这番话,仔仔细细打量了秦语阑一会儿,却终是拒绝了她的示好和提议。
徐家老祖是离魂境界,徐家本身又是一个庞然大物,她为何要忤逆他们,与之为敌?
只要背靠徐家,受到徐家重视,她便不须担忧自身的安危,比请多少个护卫都有用。李小花虽有心,却不过孤身一人,终究杯水车薪。
车内一时无话,秦语阑掀开车内帘幕,向外望去。
面黄肌瘦的人为了抢半张烙饼打成一团,抱着儿女的人在街边坐着,空洞地看着往来的车马,挑担叫卖的人都不见了,只有几伙凶神恶煞的壮汉横冲直撞地在弄巷穿行。他们看到徐家的马车,虽然没有靠近,看过来的眼睛却是泛着绿光的。
秦语阑放下车帘,轻轻阖上眼睛。
妖魔什么时候才能除尽啊……
……
徐晋州要过那只麻雀,让人打了个金丝笼,再请宋谷风贴好符箓铸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护,就这样把它挂在檐下,鸟食喂饱。
这段时日,秦语阑没有再去徐家别院,大部分在城郊杀妖魔,每日杀到筋疲力尽,几乎将安荣城四周清出一片妖魔绝地来。
这回徐晋州也跟着,见附灵又到了时间,忽然心念一动,说道:“如果你们的天火能直接替我附灵就好了。”
“主要是附灵法器十分稀有,我们没有啊。”秦语阑也想过这件事,只可惜没有那个条件。目前还只有大宗门,大城池有附灵法器,徐家家大业大,有也不稀奇,但只有一个,不可能让徐晋州带上用。
附灵法器稀有,天火更少见,两者都具备的徐家已经不输于一个宗门了。
“走吧,陪你回城,我们顺便也回去歇一歇。”秦语阑看着微亮的天色,把刀收回鞘中,抖了抖身上的黑灰。
昨晚不知为何涌来大批妖魔,这很不寻常,毕竟在他们的“净山行动”之下这附近妖魔已经清得差不多了,余下的不成气候。
徐晋州转而说起另一件事:“你说皇帝的诏令可信吗,平息妖魔之灾的英雄世代封爵,有大贡献者也封爵,他不是特别忌讳修仙者做官?但能平息妖魔之灾的人肯定是我们修仙者啊?”
他之所以留意这个,是觉得两个友人早就足以封爵了。
宋谷风:“只是封爵,不是做官,皇帝还是防着修仙者的。”
爵位享厚禄而无实权,不过低阶修仙者多困窘,对爵位可以说趋之若鹜。
秦语阑:“你看安荣城里都已经这样了,再不让百姓出城耕田来年饥荒起来不知会死多少人,皇帝比修仙者急,他已经不能等了。”
放百姓出城等于送死,可不放出去仅靠城内耕地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
“唉,一直听说那些大宗门也在派人除妖,可那么久也没见什么结果。”徐晋州叹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
城门口。
黑云漫天,压得城墙摇摇欲坠,城外空地上围满了人,一座巨型篝火在高高的木架上滚滚燃烧,仿佛在举行什么大型仪式。
秦语阑远远地看着,忽然听见徐晋州的惊呼:“那是徐家的人,我看到我爹了!他们想干什么?”
还没等她回答,地面就开始轰隆作响,无数道红白的影从密林中奔出,不顾微明的天光,朝圣一般向城门口涌去。这些画皮魔和无皮妖如同迁徙的野兽,几乎要将三人淹没在潮水中。
秦语阑不得不用出天火让妖魔退避。
妖魔们奔向城门,又被列阵的修士阻拦,它们摩肩接踵聚作一堆,仿佛大地上的一滩腐血。
宋谷风看了一会儿,发现了门道:“那火里放了吸引妖魔的东西,徐家似乎想要将妖魔一举除清。”
这和他们除妖时的手法有的像,只不过规模庞大,声势骇人。
天空渐渐放明,山林里的妖魔渐渐绝迹,徐家修士群里飞出一道金光,化为千万道雷霆劈向城下,霎那间,地面一片漆黑,冒出阵阵浊臭的烟雾。
城门上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喊声,城门大开,城主步行出城,亲自迎接徐家修士。
“是祖父的八方金雷!”徐晋州激动道,“好大的威力!”
到徐家这么久,秦语阑还没有见过他祖父,便问道:“听说你的祖父卧病在床?”
徐晋州回过神来,也疑惑道:“是啊,回来之后我都没看见祖父。”
“回去再说吧。”宋谷风道。
一到城内,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今天的事,徐家成了人们口中的大英雄。三人一到徐家,却看见四方挂起白条,下人皆是一脸悲戚神色。
“这是怎么了?”徐晋州忙拉住一个人。
下人行了个礼,双目含泪,“大公子你不知道,徐祖今日带病施放仙法,除去妖魔后,已经登仙而去了。”
“什么!”徐晋州如遭雷击。